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愛你，對不起
人生最需要勇氣的兩件事，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他想，他都做到了。
那麼，是不是就不遺憾了？
身後，她睡著，安靜的像個嬰兒，他的心好柔軟。
套了件襯衣，鬆鬆垮垮的，掩門的聲音好輕，完全驚不到她。
月光好清冷，射在他在身上慘白慘白，亦如他的蒼白的臉。
庭院里的水龍頭嘩啦啦的響，他伸出手，手心裡的血直順著掌紋往下淌，抬手，抹了把唇角，他竟然，已經開始吐血了。
呵，這是不是代表，他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涼水扎的手疼，他得快點洗乾淨，要洗乾淨，她才不會知道，才不會擔心。
從口袋裡掏出馨蒂給的白色藥瓶，擰開蓋子，快速的倒出兩粒扔到嘴裡咽下，喉結艱難的上下滾動了兩下，單手撐住了水池子邊沿，整個身子虛脫的厲害。
冷風吹著，身上的冷汗也幹了大半，稍作休息后，才轉身朝著原路往回走。
伊伊躺在床上，身上明明只蓋了個薄薄的毯子，身上卻冷汗密布，秀眉也擰緊緊的。
夢中，是一條綿延向遠方的紅毯，紅毯在草地上，踩上去好軟好軟，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頭髮鬆散，一步一步的朝著紅毯的盡頭走去，仿似沒有原因和目的，只知道要走到紅毯的盡頭，可是，她不想，她害怕，胳膊，突然被捏的生緊，緊的都出了紫痕，她疼的痛呼，轉頭，卻看見一個男人死死的掐著的她的胳膊，生生的拉扯著她向前走去，她苦苦求饒，那個男人卻不肯回頭，就這樣被拉扯著走到紅毯盡頭的時候，卻發現，前面是萬丈深淵，他要她跳，她不肯，正在這時，一陣震天的槍響響起，煙硝的味道好重，她難受的捂住鼻子，卻怎麼也捂不住那味道，之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傳來，甚至蓋過刺鼻的煙硝，她驚恐的低下頭，原來，那血腥味是她的！
肚子上有一個好大的血窟窿，鮮血，汩汩奔涌，染紅了紅毯，染紅了綠地，她驚恐的看向旁邊的男人，卻只能看到他臉上的一排暗影，隨即，他伸手輕輕一推，她就這樣，像是孱弱的羽毛，被推入了萬丈深淵。
「不要！」她驚恐的從睡夢中坐起身來，身上的冷汗直淌，雙手也顫抖的厲害。
「伊伊？」尹斐聞聲從外面跑進來，緊抓住她的手，「怎麼了，做惡夢了么？」
她嚇得一哆嗦，掙脫開尹斐的手，身子忙向後退到角落，看向他的眼神，特別的陌生恐懼。
「伊伊？」尹斐將聲音放柔，生怕再次嚇著她，「是我，別怕。」
她的眼神好空洞，瞪著他，又好像根本就沒有在看他，「伊伊，我是尹斐啊，別害怕，我在這兒。」他慢慢的靠近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別怕。」
「尹……斐？」她輕輕蠕動著唇瓣，渙散的瞳孔慢慢清明了起來，睫毛顫抖個不停，「尹斐！」她喊著他的名字，一下子撲到他懷裡，眼淚撲簌個不停。
「嗯，是我，我在。」他摟著她的肩膀，輕柔的撫著她的後背，「傻瓜，怎麼被嚇成這樣？」
她揪著他胸前的衣襟，眼淚不可遏制的往外涌，明明是做了一個噩夢，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疼？疼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尹斐，我……突然覺得好難過，我好像，我好像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我的心好疼，好難受。」
他的眉心微微的褶皺起，她卻從他的懷裡直起身來，慌亂的擦著淚，努力笑笑，「看我，只是做了個夢而已，竟然嚇成這樣？」
他看著她，指腹抹著她擦花的臉「夢到什麼了？」
「這裡，中了一槍。」她指指自己的肚子，「好奇怪，做噩夢不是應該只感覺到害怕么？我竟然會覺得……好難過，難過的，好像快要死掉了。」
他低頭看她指著的小腹，心底一片酸澀，伸手重新把她攬入懷中，緊緊的，眼眶裡，隱隱的湧出一片水霧。
她被他勒的快要喘不過氣來，輕打著他的後背，「尹斐，我快要呼吸不了了，我現在已經不害怕啦，你放開我啦！」
「對不起。」他痛苦的開口，心底全是悔恨。
「我做噩夢，你道什麼歉啊？快放手啦，我真的要喘不過氣了。」
他鬆了力道，卻依舊抱著她，流著淚，她沒有看到，「伊伊，我愛你。」
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有些彆扭的開口：「幹嘛突然說這個。」
「想說就說了。」唇瓣緊貼著她的發頂，「還會一直說下去。」
********************
「啪」的一聲，鏡子碎裂成幾瓣，馨蒂顫抖著雙唇，「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洛忍暗自攥著拳頭，盡量說的雲淡風輕，「你不會有事，等過陣子，就會好了。」
「你糊弄白痴么？」馨蒂憤恨的瞪著他，「我做了這多年醫生，連我都沒見過的病症，過陣子就能好么？」
「能！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
「呵。」馨蒂冷冷的笑出聲來，眼底的潮濕，隱忍著沒有湧出來，「我問你，我為什麼會這樣？」
洛忍抿緊了嘴邊，「這只是個意外。」
「意外？」這話，打死她都不會相信，「什麼樣的意外，會把我變成這副鬼樣子？」
「你會好的，火兒，相信我……」
「是你么？」
洛忍身子一頓，「什麼？」
「是不是你，又想玩什麼花招？」
「你認為，是我做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釋。」她徑直走到他身邊，用力的扯過他的脖領子，「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為什麼凱茨對我的態度會那麼冷漠，如果是因為尹斐，那我就認了，可是明明尹斐早就找到了，為什麼他不來找我，也不肯原諒我？我去找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把我送回暗域，我離開的時候，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行蹤，他怎麼可能那麼肯定的知道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