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協助搜捕

第三章 協助搜捕

警察署內搜捕任務頻繁。

入職不足一周便隨隊封鎖搜查。

內心深處對偽滿政權仇視,加之毫無對敵經驗,戰鬥殘酷認知較少,生出幫忙協助反滿抗日人士脫困想法。

那日池硯舟險被警察署內特務系主任看出端倪,且最終反滿抗日進步人士被逮捕。

好在他未與其有任何交流。

那日的驚恐以及無能為力的無助感縈繞在他身側許久。

第一次對利用警察署完成母親遺願的決定,產生恐懼。

仇恨充滿胸腔!

可恐懼真實存在!

池硯舟明白自己想的太少,想的太簡單、太天真。

自此他開始慢慢學會隱忍,沒有師傅唯有自學,磕磕絆絆舉步維艱。

往後搜捕他出工不出力,卻不敢再有任何其餘念頭。

被抓捕回警察署內的反滿抗日誌士,有大毅力堅定信仰者能扛過那些池硯舟第一次僅是看到,便兩股戰戰的刑具。

震撼同時心中大感信任,找尋機會表明身份,探尋聯繫組織之辦法。

可那人滿臉血污目光審視,后緩緩說出:「警察署審訊計謀現在越來越高。」

「什麼計謀?」

「找一小警察冒充同志,妄圖使我開口,未免有些太小瞧我。」

聽聞此言池硯舟急的有口難辯。

對方不願告知聯繫組織信息已是次要。

若他告訴警察署其他警員所謂審訊計謀,池硯舟必死無疑。

只因警察署內無人安排這樣的環節。

許是池硯舟之表現使得那人最後說道:「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信息,也不會表示知道這件事情,但有句話送給你。」

不信任所以不能告訴池硯舟任何信息。

但不上當便足矣,這件事情說出與否沒有意義,若池硯舟真是同志,也算保全性命。

可這小同志行事未免太過莽撞。

「什麼話?」池硯舟問道。

「戰鬥之殘酷、潛伏之兇險,多想、少做;無聲處聽驚雷、暗地裏起波瀾,融入、剝離;信仰堅定、必死決心,捨生、取義。」

生命盡頭他也想為組織再做些什麼,為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再做些什麼,如今能做的或許就是幫這名年輕人成長。

他不清楚這位小警員是否為同志,可心中更願意對方是,望星火燎原!

在池硯舟聽罷這句話陷入沉思之際,他繼而反問:「若我已經承受不住酷刑開口,但消息被封鎖或假意放出寧死不屈的信息,那你今日之舉當如何?」

質問好似當頭喝棒。

若如此池硯舟唯有一死!

且這種假設情況並非不能出現。

見池硯舟眼中短時間內閃過多種神色,血污猙獰的臉卻露出笑容,微微點頭孺子可教。

幾日後此人被帶到郊區槍決。

當天池硯舟在場,但他未流露出任何異樣神情,也是從槍聲響起的那刻開始,他明白聯繫組織這樣是不行的。

幾年間幾次嘗試,終於讓池硯舟認清現實。

因此今日臨時行動他心中不再去想母親遺願,戰鬥之殘酷、潛伏之兇險,多想、少做!

而是做好南崗警察署的一名警員,無聲處聽驚雷、暗地裏起波瀾,融入、剝離!

寒夜快步趕至南崗區木蘭街。

見此處有不少警員但都不認識,王昱臨眼尖用肩膀撞了一下池硯舟說道:「好像是市警察廳的人。」

4月份之前還是冰城警察廳,但隨着冰城特別行政區改為普通市制,冰城警察廳也改稱冰城市警察廳,隸屬濱江省警務廳管轄。

市警察廳是警察署的頂頭上司。

怎麼今日還有他們的人在場?

兩人疑惑之際見南崗警察署特務系主任李銜清在不遠處,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報道。

李銜清正值壯年四十齣頭,可體型單薄瘦骨嶙峋,聽說因患有舊疾。奉系時期就在警署工作,聽說早年在奉系軍中做過參謀,身體抱恙加入警署休養,誰知卻改朝換代。

「李主任。」

「嗯。」李銜清話不多,總給人氣虛的感覺,此前池硯舟想加入特務系覺得接觸組織機會更大,還給他送禮過一根十年老山參。

卻沒能如願以償,池硯舟、王昱臨都屬警務系。

路口盤檢、街道巡查、戶籍登記、各種案件,以及活動、會議等事宜中擔任官員的安全警衛,是他們的主要業務。

卻也時常參與搜捕反滿抗日人員。

「李主任今天這陣仗是?」王昱臨好奇的問道。

「協助市警察廳封鎖搜捕紅黨成員。」李銜清言語總是簡單。

后從一旁特務系警員口中獲悉,南崗警察署特務系由李銜清帶隊搜捕一紅黨成員許久,後市警察廳參與進來有想摘桃子的嫌疑,對此南崗警察署署長很有意見。

可詢問之下得知市警察廳也早就盯上這名紅黨,可謂是調查湊在一起,為防止在調查中出現互相影響釀成大錯的失誤,便合併調查。

今夜李銜清等人終於根據蛛絲馬跡,將紅黨成員追捕封鎖在眼前的區域之內。可南崗警察署、市警察廳警員人手不夠,若進入搜查只怕封鎖吃力,會有可趁之機讓紅黨成員逃脫。

市警察廳此次任務負責人,是特務科特務股下的特務一隊隊長金恩照,只知是朝鮮人其餘沒有更多了解。

金恩照年近三十比李銜清年輕十餘歲,雖是特務股下一隊長,但市警察廳出身在李銜清面前風頭不弱。

今夜一同搜捕至木蘭街,封鎖后搜查人手不足,從經緯警察署增派警員速度最快,偏金恩照、李銜清都不願經緯警察署插手此事。

都為功勞!

再說事發在南崗區,於情於理都不應經緯警察署涉足。

李銜清第一時間讓南崗警察署內住在附近的警員趕來集合,不僅有池硯舟、王昱臨警務系警員,司法系、保安系、衛生系等警員一同趕來。

就近派出所李銜清也抽調人手,此刻人員集結完畢。

「金隊長,可以開始搜查。」李銜清前去對金恩照說道。

「你們警署以及派出所成員負責封鎖區域,警察廳成員進入搜捕。」金恩照漢語說的極好,聽不出是朝鮮人,但面相上能看出朝鮮人特徵。

聽此安排李銜清手帕擋在嘴前輕咳兩聲道:「警察署警員對此環境更為熟悉。」

李銜清意思顯而易見。

金恩照雖是警察廳成員,可李銜清是警尉,金恩照是警尉補,警銜差了一級。

該爭的李銜清也不會拱手讓人。

聞言金恩照臉色不悅,李銜清卻視若無睹。

警察廳特務科特務股股長在此,李銜清會聽從安排,可金恩照顯然不夠格。

冰城市警察廳雖同在南崗區,但位置在山街,已是南崗邊緣地帶,更加靠近西傅家甸區、埠頭區。

其內警員平日裏閑來無事都在埠頭區等地瀟灑,此地真不如警察署警員熟悉。

「讓其餘警員負責封鎖,你我帶人進去搜捕。」金恩照改換安排。

「好。」李銜清答應一聲離開。

金恩照在背後啐罵一聲:「病癆鬼。」

同時對警察廳成員說道:「搜查仔細些。」

「是。」

李銜清回來做工作安排,池硯舟等非特務系警員,以及派出所警員負責封鎖街道。

將一匡街、二酉街、三益街、四明街、五端街、六合街、七政街、八元街區域封鎖,防止李銜清、金恩照帶人進去搜捕期間,紅黨成員從這裏逃離。

池硯舟、王昱臨被分配至一匡街接替特務系警員負責封鎖。

此區域早年由沙俄統治,命人修建水塔、住宅、俱樂部、教堂、學校、商店等,宛如一座俄式小鎮。

一匡街此前叫「西克里那耶街」,俄文意思是學校,百姓習慣稱學校街。

二酉街此前叫「巴扎魯那耶街」,俄文意思是市場,居民叫這條街為俄譯音「巴雜街」。

現在的名字都是35年後改的。

偽滿洲國花費數億日元從蘇聯手中接收這些地區。

自己國家的土地任由旁人買賣來買賣去,池硯舟看着眼前多是俄式風格建築的房屋,心中百感交集。

王昱臨並無此等想法只覺冷的慌。

「槍都上膛免得讓不怕死的紅黨拉了墊背。」王昱臨提醒說道,同時將槍頂上。

「李主任要活口。」池硯舟同樣將槍握好。

「別說哥哥不教你,能抓活口誰不想建功立業,可小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受教。」

「你也別傻乎乎的打要害,死了確實是給自己招惹麻煩,保命就行。」

「明白。」

「紅黨這群人也是陰魂不散,這都抓了多少還有漏網之魚,攪得大家不得安寧。」王昱臨口中抱怨。

這事池硯舟也知道。

去年6月在冰城日本憲兵隊統制下,日偽憲警以冰城為中心,對牡丹江、鵝城等地區的紅黨組織成員實施了集中逮捕,致使紅黨東北黨組織一度陷入癱瘓狀態。

今年4月冰城日本憲兵隊本部特高課從紅黨叛徒口供中,獲得紅黨冰城特委的組織機構及有關人員情況,15日組織日偽警察署、日本憲兵隊、特高課對冰城紅黨地下黨組織,包括濱海、濱北鐵路沿線,以及南滿地區等地紅黨地下黨組織,實行大規模搜查,逮捕七百多人。

池硯舟作為南崗區警察署警員也參與了這次聯和搜查、逮捕行動,柳河、磐石、奉天等地紅黨組織都被波及,哈東特委被破壞殆盡,活動變得十分艱難。

那幾日池硯舟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他很怕自己還沒能將情報送達,組織便被迫害消失。

好在還有王昱臨口中的「漏網之魚」存在,不然池硯舟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但僅存的「漏網之魚」這幾個月內也在不停的被各個擊破。

眼前亦是如此。

封鎖嚴密搜查細緻,只怕此人插翅難逃。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表面池硯舟已經可以不露痕迹。

這便是他的進步。

救人一事他更是想也不想,畢竟如此情況之下他救不了人,還容易使自身暴露。

完成不了遺願,還會給徐南欽、徐妙清父女帶去危險。

池硯舟慢慢積累經驗,可代價是殷紅的血液在他面前流干,鮮活的生命於他眼前流逝,主動與被動的成長裹挾著滾燙的血與淚,朝他鋪天蓋地的湧來,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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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海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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