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黑色高級敞篷車

快要入冬了，戰爭卻不知還要持續多久。至上真神教派在劍灣一帶像腫瘤一樣擴張。

對於博德之門的市民來說，今年註定是物價飆升的艱難歲月，因此在入冬前，市場更加擁擠了。

主婦們每天哄搶深秋的最後一輪果蔬，預備製成果醬、乾菜和腌菜，以便在冬季補充維生素，調節餐桌的口味。

另外燒爐子的柴火，制被褥的棉花，保暖的大衣，敬拜冰霜少女歐呂爾的焚香和祭品，仲冬節送給親友的禮物，各種零零碎碎也需預備好。

南邊的海岸公路也已經被邪教大軍切斷，北邊的桑達小徑更不用提，地精建造的爛寨破營比六月份山裏的蘑菇都多。走陸路的商旅除非雇傭那些本領出色的護衛隊，否則甭想把哪怕一顆土豆子運進石化蜥蜴之門。

聯合工業公司開始鋪設電車軌道。費倫大陸不適合建造地鐵，因為眾所周知，地表之下下到處都是洞窟。

鐵手侏儒與戈塔什一起創辦的黑手工業公司則開始給汽車打廣告。他們生產的第一台敞篷汽車送給了市政府作為公車，剪綵那天現場也很熱鬧喜慶，宗貴和市民都去了。

冒險隊則是窩在營地里不出門。

他們在這些天裏把下城區和利文頓區所有能做的事情都解決了，殺死了作惡多端的鬼婆，解決了鬧鬼豪宅的恩怨，還殺了一個有名氣的靈媒師。

每一樁像樣的委託都沒有放過，終於到了無事可做的境地——剩下的就都是些真正的雞毛蒜皮。蓋爾開玩笑說，如果還想找誰的麻煩，除非到地獄去找個魔鬼殺了。

隨着戈塔什在宗貴議會上得到大多數的選票，他將毫無疑問地成為下一屆高公爵，並且他手頭的權力會比雷文伽德更進一步，報紙上稱其為「博德之門有史以來第一位大公爵」。

他的加冕典禮不日就將在飛龍關要塞舉行，到時候這座城市頭頭臉臉的人物都會參加，一同見證恩維爾·戈塔什大人登上寶座，帶領博德之門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而會後，戈塔什也會乘坐政府公車在城內遊行，從飛龍關駛入上城區的至高之廳，沿途檢閱城市街道，與圍觀的市民們親切問好。

這樣的風光派頭，是那個被父母賣給邪術師的小戈塔什蜷縮在冷冰冰的床鋪時曾幻想過的場景，也是他的神主班恩曾允諾他的獎賞。

只不過當時他還不叫「戈塔什」，而是另一個平平無奇的名字——恩維爾·弗萊姆。

在下城區有一家專門售賣皮靴的店鋪，以店主的姓氏為名，叫做弗萊姆皮匠，正是戈塔什的老家。

卡菈克曾拜訪過弗萊姆皮匠，這間鋪子由一對老夫妻攜手經營。

當他們的兒子風光無限的時候，弗萊姆皮匠依舊是一間陳舊的老店。卡菈克來這裏是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夫婦二人要把兒子賣給邪術師：是知情故犯，還是被邪術師所蒙蔽？

但她發現自己來晚了，弗萊姆夫婦的腦子已經被奪心魔蝌蚪佔據，成為失去靈魂了空殼，只知曉歌頌戈塔什的發聲人偶——這戶人家的兒子有一副鐵心腸，也可能是被父母傷得太深，恨之入骨。

「我猜我永遠得不到答案了。」

提夫林攥着手裏的長矛，本打算給這兩個感染者一個痛快，但終究下不了手。

事後卡菈克去了一趟墓園。她的全名是卡菈克·崖門，她的父親是普拉克·崖門，母親是卡萊克·崖門。

崖門是下城城牆最東邊的大門，她家就在那座門邊上，只是那間小宅早已經空無一人。

提夫林女孩站在父母的墓碑前發了好一會兒呆，說了好一番話，絮絮叨叨的一點兒也不爽朗。

比起戈塔什的混賬父母，她的爹媽就很合格稱職，能讓子女繼承到一筆珍貴的財富：正直的處世之道與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勇氣。

回到營地后的卡菈克重新變回那個陽光開朗的傻大姐。隊友們告訴她一個好消息：「我們打算在戈塔什的加冕日刺殺他。」

「真的？」

「沒錯。」影心盤點了他們進城后做的主要工作，「我們打敗了散塔林會和城裏的至上真神間諜，因此蝌蚪感染者不再增加。我們分發了腦機貼片，保證大部分感染者不會被主腦轉化成奪心魔。」

威爾接着說：「沒錯，所有前期的準備均已完成，現在已經不必懼怕與主腦決戰了。而我們要得到最後一塊耐瑟石。殺死戈塔什的最佳時機就是在他進入上城區之前。那也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卡菈克驚喜交集，「我還以為咱們要和戈塔什那個混蛋結盟呢——所以林德一直在騙他？」

明薩拉發出低沉的嗤笑：「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恐怕只有你和明斯克會相信，林德是那種願意和一個邪神選民同流合污的小角色。」

蓋爾伸出手指，「我得說明的是，你先前就扮演了向奧林俯首稱臣的角色，所以別這麼說，會誤傷自己的。」

女卓爾面無表情，「巫師，管好你的舌頭。我從未否認那段不光採的過去，對我自己而言，是一段絕對的恥辱。現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或神靈，奪走我的自由。」

卡菈克興奮地搓手：「我們該怎麼做？在加冕典禮上當眾殺死戈塔什怎麼樣？」

「在一個佈滿炸彈陷阱的房間里，與一群班恩信徒和戈塔什本人戰鬥，還得顧及周圍的無辜人群。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我們，也未免太冒險了一些。」阿斯代倫表示反對，他已經偷偷溜進飛龍關要塞踩過點，所以才有這一番可信的答案。

「所以呢？」

「所以我們在他遊行路上執行刺殺——用這個！」

蓋爾端出一支修長的純手工步槍，放在桌上，又拿出一枚子彈，漆黑的彈頭隱隱透著血色，這是地獄鐵製品。

「谷地歷1492年，貢德信徒純手工製作，終結暴君的武器。而這枚子彈，能送他的靈魂下地獄。」影心拉開槍栓，把地獄鐵子彈塞入機匣，子彈上膛后舉槍瞄準，沖着牆壁，水晶打磨的狙擊鏡遙指飛龍關。

黑洞洞的槍口彷彿死神的眼孔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