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廟

第二章破廟

腳步聲越近,楊瑾的心跳得越快,只聽得呀的一聲,廟門給人推開,跟著一人咬牙切齒的咒罵著:「他媽的!這幾個王八蛋真是陰魂不散,死咬著老子不放,又下這般大雨,淋得老子全身都濕透了。

真她媽晦氣!

本來姓梅的賤人和大千葉寺的禿驢就十分難纏,沒想到今日又碰上寒山劍派的梁老鬼。

這老東西不是三十年前就死了嗎?怎麼現在還活著?

這老鬼的劍法真他媽厲害,若不是老子背後有東西擋著,再加上輕功還算了得,今日非交代在這老鬼手裡。

不愧是當年的人榜高手,就算是修為倒退,墜境半殘,也不可小覷,比那姓梅的賤人和大千葉寺的禿驢兩個人加起來都難對付!

媽的,咳咳……千萬別讓老子逃出去,若是讓老子逃出去,日後養好傷,武功大成之後,必報此仇,殺絕你們這群王八蛋的滿門!咳咳……咳咳……」

楊瑾聽得這人口出污言穢語,對殺人放火之事絕無顧忌,知道多半是個兇悍之極的江湖魔頭,惡人匪類之徒。

聽這情形,這傢伙像是正在被人追殺,而且還有傷在身。

楊瑾當下不敢出去,怕被殺人滅口,這種情形是標準的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節奏。

他愈發不敢動彈,屏氣凝息,緊縮在神龕之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察覺。

「咦?篝火剛滅,有人!裡面什麼人?給我滾出來!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楊瑾知道被發現了,不敢遲疑,從神龕下慢慢爬了出來,嘴裡說道:「這位大俠千萬不要動手,小的只是在這廟裡的借宿。

聽到有人進來,害怕,才躲到神龕底下的。

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心中也絕無半分歹意,希望大俠手下留情!」

「這裡除了你,還有誰?」

那人聽楊瑾的聲音稚嫩,似乎只是一個半大孩子,十多歲歲的少年,當下放下了几絲戒備。

「沒有人了,就我自己一人。」

楊瑾來到那人近前,小心翼翼地盤坐在篝火旁,往餘燼中添加柴火,挑動幾下,熄滅的火焰重新燃了起來,借著火光趁機打量。

那人身材高大,身高怕不下兩米,一身腥紅色的袍子,上面有許多被利刃割破的口子。

那些破口之處,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傷口,有些傷口還沒有完全的止血,血液從傷口中流了出來,順著袍子滴在地上。

他的面容粗獷豪放,頷下是幾縷胡茬,根根如鋼針,似乎很久沒有剃鬍子了,也沒有打理,所以顯得有些亂,頭頂隨意的挽了一個髻,歪歪斜斜的插了一根紅色的木簪。

一開始的時候,面上還帶著一絲不健康的潮紅,可是現在,已經是煞白如雪,身材雖然魁梧,可是卻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他身上的傷勢極重,楊瑾看不到背後,僅是前胸就有好幾處致命的傷痕。

最顯眼的是他的右肩至左肋處,有一道極深的劍傷,傷口並沒有完全癒合,從劍痕之中都隱隱看到破裂的臟腑器官在裡面跳動,流出來的血與腥紅色的袍子染在一處,更顯血腥。

楊瑾實難想象受了如此重的傷,這紅衣大漢是如何活下來的,還能活的這般活蹦亂跳,如無其事。

他猜測可能是大漢的武功真的很高,生命力極強,又或者是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續命。

但是無論是何種情形,楊瑾現在都得小心翼翼應對,因為一個不小心可能就引來殺身之禍。

這血衣大漢受傷如此之重,正是疑心病最重的時候,看什麼都似乎要對他不利,如果楊瑾的一個應對不當,就可能被他暴起擊殺。

所謂困獸猶鬥,血衣大漢此時對楊瑾來說,應該是最危險的!

所以楊瑾現在一動也不敢動,低著頭不敢看大漢。

「哦?這裡只有你一個人,這麼說你的飯量很大,一個人要用五個碗吃飯?

這裡碗有五個,稻草鋪了五堆,除了你,其他四個人呢?」

大漢看著粗豪,卻眼神犀利,掃了一眼就知道這廟裡分明是有五個人住在這裡。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柄短劍在火上灼燒。

楊瑾見大漢不好糊弄,只好實話實說,「我們確實有五個人,他們今晚有事出去了,一會兒才回來。」

「他們出去了,你怎麼沒去?」大漢從身上掏出兩個瓷瓶,一白一綠,分別倒出了一紅一白兩顆丹藥放入口中。

丹藥似乎極為靈驗,大漢服下去不一會兒蒼白的臉色中就有了幾分血色。

「小的本來也想去的,只不過因為有病在身,行動實在有些不便,就只好留在這裡看家。」

「哦?有病在身?我看看,嗯,脈象虛弱,氣血兩虛,確實是有恙在身,大病初癒。對了,他們走了多久了?」

大漢一把抓過楊瑾的右手,在楊瑾的脈門上搭了一下,點點頭,「你似乎一點都不怕我?」

「怕,我怕得要死!」

楊瑾只感覺大漢的手寒冷似冰,不僅渾身打了個冷戰。

他心裡雖然害怕的要死,但嘴裡卻故作平靜的說道:「可是我知道,前輩這種武林高手要是真想殺我的話,只怕是輕而易舉,比殺一隻雞也還容易。

所以我就是再害怕也沒有用!

再說我與前輩今日只是萍水相逢,初次見面,以前更是素未蒙面。

所以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再說看前輩您的行事打扮,前輩應該是江湖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大俠,怎麼會和我一個要飯乞討的小乞丐一般見識?

想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對我一個有病在身的小叫花子動手。

如果那樣,豈不是有失大俠您武林高手的身份和江湖大俠的風範!」

那人聽了,目光一閃,道,「你年紀不大,到是非一般的機靈沉穩!

竟然還知道還拿話將我,不像是一般的的叫花子,倒像是個個讀過書,見過市面的人。

盧某生平最喜歡你這般機靈沉穩的人,今日我們在這荒廟中相遇,也是有緣。

錯非今日盧某蒙難,倒是真想收你做個門人弟子。」

「前輩錯愛,小子不勝感激。若能僥倖拜在前輩門下,實在是在下的不勝榮幸!

只是小子福薄緣淺,終究無福難以侍奉前輩膝前,讓前輩錯愛了!」

楊瑾滿嘴的鬼話連篇,這血衣大漢的話聽聽也就罷了,真要當真,那是背著糞簍滿街竄——找死(屎)。

在他看來,血衣大漢出口動輒殺人滿門,再看其穿衣打扮,明顯不是正派人士,分明邪道妖人。

這種人能在江湖上活到現在,行事定然是陰毒狠辣,無所不用其極,而且也一定是滿嘴鬼話連篇,這種人嘴裡那有什麼可信之言。

前世的他聽多了心靈雞湯,也見多了漫天許諾的鬼話,早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鬼子不掛弦的主,哪會被血衣盧姓大漢的幾句看似善意的鬼話唬住。

以他看來,血衣大漢現在的樣子明顯是正在被人追殺,最忌泄露行蹤。依照常理,他一見面最應該做的就是立即對自己下毒手才對,哪會有心思坐在這裡和自己瞎扯淡。

之所以這樣,楊瑾猜測,這大漢一會兒定是有什麼他自己不便處理事情,要自己幫他做。

楊瑾估計,要做的事情大概率應該是盧姓大漢讓他幫其療傷。

而楊瑾也知道,一旦他對盧姓大漢沒有了用處,按照前世武俠小說中那些江湖中邪道妖人的行事手段,只怕會被殺人滅口。

「喏,這顆「參茸養身丸」給你。快服下!」

盧姓大漢似是很滿意楊瑾的態度,從懷中掏出一個綠色瓷瓶,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

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仍然將藥丸遞給楊瑾:「你我既然有緣相逢,你現在又是大病初癒,氣血虧虛,你又這麼的對盧某的脾性,雖然不能收你為徒,傳授你武功,但贈你這顆「參茸養身丸」還是可以的。

這參茸養身丸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補益氣血的靈丹妙藥,服下之後,能補益你的氣血,將你身上所患的風寒完全治好!」

楊瑾接過藥丸,當即服下。

他剛才見過盧姓大漢服過此丹,知道不是毒藥。

參茸養身丸入口即化,楊瑾頓時覺得一股熱流從腹中流遍全身,暖洋洋的,腹中的熱流不斷沖涮全身,沉壑盡去,神清氣爽,頓時覺得渾身充滿力量。

這參茸養身丸不愧是武林中人手中的靈丹妙藥,效果果然非同尋常。

盧姓大漢見楊瑾毫不遲疑服下丹藥,似是極為信任自己,暗自點頭。他不再和楊瑾閑扯,從身上掏出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放在身邊,堆了一堆,像是看魔術表演一樣。

楊瑾實在想不出他的身上竟然能藏下這麼多東西。

看來,江湖中人身上的道道真是不能小看,盧姓大漢別看外表看似粗豪,實則應該是個精細之人,不然不能在身上藏這麼多零七八碎的玩意兒。

外表粗豪可能只是此人的外部偽裝罷了。

其實想想也是,江湖就是個大型名利場。

江湖武林中的人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打滾,成天面對爾虞我詐,血雨腥風,沒有點心機手段,怎麼在江湖上廝混。

怕是早就曝屍荒野,墳頭上的草也得有一人高了。

他前世在一個小公司里,看到人們只是為了點蠅頭小利,都人人耍心機,使手段,天天上演宮心計,更何況是江湖武林這個大染缸,他們這些練武之人壓上可都是整個身家性命。

看到盧姓大漢的這番做派,楊瑾才對這個世界中江湖武林有了進一步的本質認識。

他本來在趙慶他們口中知道這個世界存在江湖武林時,本來還想抱著遊戲的心態,準備在江湖上闖蕩一番。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江湖可能是個吞噬人命大絞肉機,自己如果一旦踏入其中,往後就得事事小心謹慎,不然很可能小命不保。

這不是在玩電子遊戲,可以無限刷新重來。

如果一步行差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將身上的血衣脫下,盧姓大漢從地上拿起兩個瓷瓶倒出藥膏粉末,借著火光在身前的傷口上塗抹。

楊瑾也藉機打量大漢身上的傷勢,大漢滿身都是傷口,像是個被打爛的破布娃娃,從右肩至左肋處那道劍傷極深,深達見骨,肉皮翻開,隱隱看到裡面的臟器。

除了這道最嚴重劍傷,另一個最明顯的傷勢是他的心口處有個明顯拳印,深達一指,像是曾經有人似乎把整個拳頭都打入了他的心口之中,留下的一個深深的拳印。

除此之外,大漢的身上還插著不少暗器,最明顯是左肩頭插著一枚毒鏢,傷口左近烏青一片,泛著黑氣。

大腿之上也明顯少了好幾塊皮肉,其餘身上的劍傷指印大小傷處滿身都是,楊瑾仔細數了數,足有五十餘道。

楊瑾看到大漢的傷勢,暗暗咂舌,心想,「習武之人果真是皮糙肉厚,抗打耐操,受了這麼重的傷勢剛才還能和沒事人一樣同自己閑聊。

看來盧姓大漢真是個狠角色,這還只是前胸大腿上的傷勢,他後背上明顯還品字形插著三枚暗器呢!」

打量完大漢身上的傷勢,楊瑾順勢又掃了一眼大漢放在身邊的那堆東西。

他的眼睛無意之中看到一物,瞳孔不禁微微一縮,有些驚異。

但是面上卻未露絲毫異色,只是左手在地上慢慢划拉,暗暗將地上的什麼東西藏在了袖中。

此時他心中雖有計較,但是臉上還是和剛才一樣,裝的一臉懵懂,似乎什麼也沒看到一樣。

大漢手法奇快,很快將身上的傷口都用藥膏細細塗抹了一遍。藥膏的效果極好,傷口被塗抹之後頓時止血。

大漢將左肩上的毒鏢都拔出,扔在一邊,然後將傷口處烏黑的血肉也用被灼燒過的短劍全部挖出。

「來,過來給我幫一下忙!幫我給傷口上藥,紅的止血消腫,藍的祛毒療傷。

先止血再療傷,先塗紅的再塗藍的,上完葯之後再包紮,明白了嗎?」

大漢招呼楊瑾給他幫忙上藥包紮,順手將兩個瓷瓶扔給了楊瑾。

「明白了!」

楊瑾雖有些生疏,但在大漢的指點下也勉強將傷口包紮好。

「我背上的暗器入肉很深,等會兒你用力拔出來之後,再用這把短劍把傷口處的毒血連同死肉都挖出來。

記住了,傷口周邊的死肉一定要挖盡,然後再上藥。

順序還是和剛才一樣,先紅后藍,不要弄錯順序,知道嗎?」

「知道了。」

「記住速度一定要快!」

「好的,我知道了!

前輩,麻煩您得轉過身去,這樣背著光,我有些看不清。」

「好!那你抓緊!」

楊瑾把短劍又在篝火上灼燒了一遍,走到大漢身後,準備幫大漢拔暗器療傷。

大漢的背後插著三枚鋼釘,成品字形。

「前輩!你身上的暗器有些不對勁,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怎麼也拔不動!」

楊瑾怕暗器上的劇毒,隔著衣袖用左手扣住一枚,用力往外拔,沒成想這鋼釘似乎長在了大漢的背上,紋絲不動。

再用力,還是如此。

「哦!這倒是我疏忽了,」

大漢似是恍然大悟,伸手將地上的毒鏢拿在手裡,兩指一夾,當的一聲,將其截為兩段,輕鬆無比,像是夾豆腐一樣。

他嘴裡有意無意的說道:「說起來怪我,我現在武功已經達到五品碎玉金剛境,全身勁力混元,氣血合一,渾身皮肉早就練得軟如綿硬似鋼。

以你的力氣,我若不散開氣血勁力,別說鋼釘你拔不出來,你就是拿著短劍,也破不開我身上的防禦。

如果硬要刺我,勁力反擊之下,倒是會誤傷你的性命!」

楊瑾知道這是大漢在暗地裡警告自己,怕自己在幫他療傷的時候暗算他,也順便試試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武功。

他怕自己在他背後偷襲下毒手。

大漢將毒鏢用手指夾斷,也是為了立威,警告自己別起什麼亂七八糟的的心思暗算他。

「前輩的武功真是高強,能用手指將飛鏢如此輕易的夾斷,真是神通驚人!」

楊瑾佯裝聽不懂大漢話里的警告,裝作天真,嘴裡不住的拍馬屁,「像前輩這樣武功高強的江湖高人,在下以前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

能碰上您這樣的高人,小的真是三生有幸!……」

「呵呵!小兄弟,今天你我有緣相逢,我恰逢落難,你仗義出手幫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雖然今日盧某非常遺憾,不能收你為徒。

但是,你我如此的投緣,我臨走前還是會傳授你幾手功夫,雖然不是什麼武林中罕見的神功絕技,但是練好了也能從此衣食無憂,不用再繼續沿街討飯了,這也算是成全了我們這段緣分!」

大漢嘴上說的很漂亮,大開口頭支票。

可楊瑾卻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眼神漠然,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呵呵!那真是要先謝謝前輩厚愛了!

能碰上前輩這樣的好人,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緣分!

前輩,我馬上給您療傷吧!可別再耽擱了您身上的傷勢!」

楊瑾狀似欣喜的來到大漢身後,身形有意無意的將篝火全部擋住,左手偷偷的背著大漢在地上抓了一把什麼東西在手裡。

沒有大漢故意用勁力鎖住,鋼釘很容易就取出來了。

楊瑾先取了後背左側的那枚,借著火光用短劍將慢慢地將傷口周圍的死肉全部挖出。

可是在要塗藥膏的時候,楊瑾似乎是忘記了先用哪一瓶,他將左手伸到大漢腦袋的左邊。

在大漢的左耳邊輕聲問,「前輩,我忘了先用哪瓶了。

前輩您看看,是不是先用這瓶?」

大漢本來閉著眼睛忍痛,聽到楊瑾的問話,於是向左側回頭。可是由於身後的篝火都被楊瑾全部擋住了,一時沒有看清,想湊過頭朝楊瑾的做手裡仔細看。

「啪!」

「啊!」

「嗯!」

突然之間,三種聲音幾乎同時在破廟裡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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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江湖,我有很多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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