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各懷鬼胎

她再怎麼藏着掖着也是徒勞，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去贖人，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太闔州東面臨海，剩下三面有群山圍繞，還有楚河環抱，有山有河有海有平原，是一片得天獨厚的富饒之地。

但也因為山多水多物產豐富，這裏成為人們佔山為王的天堂。

出了太闔主城往南走，會看到一片山林，在這些山巒之中有條通道筆直地通向無人區。

以前那裏叫做無人區，是因為人們都不靠近那邊，不過現在的無人區已經被各種綠林好漢霸佔，這一個寨子那一個寨子的，全都干起了佔山為王的勾當。

別看這片山頭全是土匪，實際上他們各自為政互不干涉。

畢竟都是出來混的，在外頭碰到面是迫不得已，打個招呼報個山門各自相安。

至於上門乃至干涉內政就很少發生了，畢竟多少踢館挑釁的意味。

除非寨子邀請，否則寨子與寨子之間一般不竄門，相互之間也都隔着山頭和安全距離。

涼水寨在諸多寨子裏無論規模還是人數都算不得大寨。

但是它卻屬於凶名在外的那一個，他們全是青壯年，且不知這群人是從哪兒來的，幾乎是一夕之間就揭竿而起了。

這群人仗着身強力壯不但搶良民，搶四大家族，甚至還會黑吃黑，尤其是比他們弱小的寨子被涼水寨欺負的夠嗆。

理論上說這群人實力強橫，不至於一點積蓄沒有，在大夥都隱忍不搶，熬著家底等別人出手的時候，絕對沒人想到涼水寨會第一個衝去吃螃蟹。

然而成也蕭何敗蕭何，他們因為年輕所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也因為年輕所以從不考慮存錢，有多少花多少。

太闔城北區的賭場、勾欄妓院他們的身影最常見。

這些人吃光喝光又會重新搶劫，搶到了錢財繼續去北區吃喝嫖賭，總而言之就跟着了魔似的。

不過其他寨子對此也都是冷眼旁觀，畢竟是涼水寨的事，只要不搶到自家頭上來，管他們去死呢。

然而眾山頭萬萬沒想到涼水寨竟會把打劫這事兒拉到明面上。

畢竟，一旦撕破臉，那就是和大楚天家對着乾的意思啊。

以前太和皇帝天天上山剿匪的日子還沒受夠么，好不容易來了個窩囊王爺，保持明面上的情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好，結果涼水寨直接把王府的人綁回來了。

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事態的發展，與難民窟的人只顧著去北區下注不同，這些山頭的當家們看着一直寂靜無聲的觴王府都有些坐不住了。

都說咬人的狗不會叫，若觴王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假裝對僕從見死不救，實則修書京師找援兵，那他們的太平日子就算到頭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們一定會把涼水寨剿了以平息朝廷的怒火。

涼水寨並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引起周遭鄰居的敵意，實際上這三日他們自己也過的挺不舒服。

倒也不是害怕得罪官家，而是冷靜下來后，梁大當家總覺得自己被老管家騙了。

雖然他信誓旦旦的說王妃會來救自己，可是三天就要過去了，李葉舞一直沒有動靜。

梁大當家好幾次去找老管家的麻煩。

然而老管家總是如如不動，一臉氣定神閑說王妃一定會來，如果三日後不來，大可把他的人頭掛回太闔城城牆。

可直至剛才，探子傳回的消息仍舊是觴王府沒有任何動靜。

假如太陽落山，這三日之期就算到頭了，梁大當家再也不願隱忍，抽刀大步流星地來到牢房前，他一腳踹到牢房欄桿上。

整個木柵欄因着這一腳而木屑翻飛。

坐在老管家身後的幾個小孩子忍不住捂住口鼻，哆嗦地看着來人。

「時限已到，你們的王妃沒有來，呵，我要第一個殺了你這糟老頭子！」

梁大當家放了狠話仍舊不解氣，兇狠地瞪着老管家繼續謾罵：「當初我就不該信你！該死的老狐狸，我去你奶奶個腿的！」

當初他若直接搶了那些徭役，好說也有一千幾百兩，可現在呢？什麼好處沒撈著，還讓全城人看了笑話。

李葉舞壓根沒有出來，而他還在這裏得意洋洋的等她送錢，簡直可笑至極！

他是失心瘋才相信「王妃會為僕從交贖金」這種鬼話！

老管家這是把他當傻子耍呢！

梁大當家咬牙切齒地要把牢房門打開，然而越是心急這銹跡斑斑的門鎖越是難開。

最後他忍不住用刀「砰」「砰」地往門鎖上砍。

每砍一下都火星四濺，幾個小孩的心也隨着這尖銳的聲音而揪緊。

他們只能緊緊地抱着自己，眼睛緊閉，牙關緊咬，努力剋制內心的害怕。

在這混亂的情況下，老管家徐徐道：「太陽還沒落山，梁大當家何必着急。」

「哼，你還想拖到太陽下山？做你的鬼夢去吧！老子現在就要你人頭落地！」

很快，門鎖在他的暴力拆卸下終於打開，梁大當家提着刀走了進來。

他如同拎小雞一般一把將瘦弱的老管家拎起，先是狠狠地沖吐了一口唾沫，又泄憤似的把他甩到牆邊。

老管家也不掙扎，如同抹布一般被甩到牆角，老骨頭禁不住這般顛簸，嘴角慢慢滲出鮮血。

幾個半大的小子看到這模樣終於忍不住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

「老管家！」

「救命啊！殺人了！」

「嗚嗚嗚……」

「呵！終於懂得害怕了？早幹什麼去了？」看到這些小屁孩幾乎崩潰梁大當家特別舒坦地笑了：「不是說以後要當捕快剿匪嗎？哭什麼！有種繼續叫囂啊！」

說着還上前踹了幾腳，抱作一團的小孩瞬間被飛踹得七零八落。

看着孩子們在地上打滾，老管家掙扎著爬過來護着他們。

梁大當家眼神冰冷地把刀舉起。

「呵，我要把你們的人頭統統掛到城牆，好讓別人知道戲弄涼水寨的下場是什麼……」

老管家皺緊眉頭，手握成拳，準備在梁大當家落刀的時候發起攻擊。

若能將之一舉擊殺，至少能搶得一線生機，能否逃出這裏，就看這群孩子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