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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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魔獸橫行的世界。

天空少很有澄澈明亮的時候,灰霾的天際隱隱蠢動著猛獸的黑影,陸地也儘是魔獸的足跡,對於弱小的人類而言,生活的環境無比艱難,水土豐茂之地是魔獸成群的險境,人類只能在資源稀缺的貧瘠土地上勉強活命。

時移世易,曾經大陸的支配者們如今的選擇只有跟隨一名強大的領主,築起高牆,建立起密不透風的領屬城,將魔獸隔絕在城外。

此時,在一個名為邦賽的領屬城內。

快步穿行在走廊上的年輕男子綳著臉,疾步如飛的步履讓他的衣角翻飛起來,魔獸皮製成的長袍發出呼啦啦的聲音,不過男子並不在意。

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男子在一棟高闊的門前停下,對門口的守衛點了點頭。

手持兵器的守衛們趕緊放下了兵器,其中一名守衛對男子道:「莫頓祭司,領主大人正在裡面等你。」

莫頓的唇緊抿成一條線,他推開了繪著家族圖騰紋樣的沉重石門,上面的圖騰是邦賽家族的傳說,據說邦賽的祖先打倒了五階的魔獸,並建立了這個領屬城。那隻魔獸與傳說就此以各種形式流傳下來,圖騰不過是一種為方便後人記憶的手段。

莫頓的手心全是汗,就像從來沒有推開過如此沉重的門一般。

沉重的並非石門,而是心情。

老領主快不行了,他急著見自己最後一面,恐怕是為了驗收最後的結果。

莫頓穩步上前,跪在老人的床邊,執起老人瘦骨如柴皮膚枯黃的手,輕放在唇邊,這是表示忠誠的動作。

邦賽老領主察覺到莫頓的靠近,喘了兩口氣,艱難開口道:「……我……想知道……是……誰……」

莫頓毫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輕輕嘆了口氣,淺綠色的碎發隨著他前傾的動作遮住了他的眼睛:「領主大人,那個方法只記載在數百年前的古籍中,目前就我所知,還沒有一個領屬城用這個方式選出新的領主,實在是太冒險了。相信大人也不願意看到辛苦經營的邦賽城毀於三位公子的奪權之爭,儘管年輕,比起碌碌無為的克拉克大公子,和野心勃勃的佔比二公子,我相信你更屬意的是三公子。」

邦賽老態龍鍾滿是褶子的臉滿是可惜,他搖了搖頭,也跟著嘆了口氣:「阿斯……太年輕了……他不……適合……」

「所以領主大人猶豫不決之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那個古老的方法。但是晶樹是只有領主才能觸碰的珍貴的能源之樹,讓晶樹來選擇也實在……」莫頓咬了咬牙,狠下了心,也不管接下來的話會不會刺激老領主,讓躺在床榻上苟延殘喘的生命直接被氣死,他緩緩道:「自從三天前我根據古遠的儀式,讓三位公子各發一道魔力進入晶樹,等待三天後的魔晶果實以來,克拉克和佔比兩個人趁守衛不注意,又朝晶樹灌了不少魔力,當然正直的阿斯特洛公子不會做出作弊的事,但這也是我擔心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也就罷了,大量複雜的魔力也許會對晶樹造成什麼損傷也說不定……」

邦賽的臉色和莫頓一樣難看了起來,他快死了,然而死前還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

年輕的時候貪圖感官的刺激,溫柔鄉、權勢、名利無一不是追逐的對象,唯有對兒子們疏於管教,致使此刻他即將離開人世,卻孤零零一個人,只有年輕的祭司在他身邊。

長子克拉克繼承了他肥胖的體型,和不學無術的庸才體質,性格卻十分好強。

次子佔比比他這個父親做得好,可是為人太過小心眼,有時候手段會顯得陰險。

小兒子正直、熱情、善良,他會是一個好騎士,可他不會是一個好領主……

邦賽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他急喘了兩口氣后,緊握著莫頓的手緩緩鬆開,悄無聲息地將晚年奪權的麻煩丟給了世人。

「父親!」隨著邦賽咽氣,門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將光線遮蔽,那個身影看上去有些顫抖。

莫頓站了起來,對門口的青年搖了搖頭。

青年顫顫巍巍地走到了床前,摸了摸尚有餘溫的身體,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緩緩跪了下來,卻沒有哭。

莫頓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阿斯特洛,成為一個好領主才是報答父親最好的方式,雖然身為父親他有些不負責任……哦,我說錯話了,死者為上,請你原諒。」

阿斯特洛紅著眼眶,緊緊握著父親枯瘦的手,舊傷與毒患讓老人常年纏綿病榻,連肥胖的身體都瘦得不成樣子,臨終前,他的手腕就如枯柴一般細。

作為領屬城內擁有魔力最多的男人,也敵不過外面那些兇猛的魔獸,即使勉強戰勝而回,體內的積毒也耗光了男人的生命。

這就是如今殘酷的世界。

莫頓想說點什麼安慰這個從小到大的玩伴,不過身為祭司他還有很重要的工作需要處理,首先他要處理的就是老領主彌留之際擔憂的那件事。

「阿斯,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是離晶樹結果還差十分鐘,我們得快點到禁地去,萬一晶樹結的果實被你老早守在禁地的哥哥們動了手腳就完了。」莫頓道。

阿斯特洛儘管傷心,卻也明白比起對父親的緬懷,領屬城的繼承也很重要。

這幾年來外面的魔獸越來越多,城內的安全越來越令人擔憂,父親或許看不見,阿斯特洛則很清楚,如果讓兄長們繼承了這座城,城內的居民們將面臨更艱難的生活。

「儘管我只想當個守護邦賽城的騎士,不過我也不能把百姓的性命交給那兩人。」阿斯特洛站起身,挺拔的腰桿似乎蘊藏著足以頂天立地的力量。

莫頓微微一笑:「比起那兩個人,我更願意效忠於你。」

兩人默念一句禱文後,莫頓施展防護術保護著老領主的屍身,阿斯特洛囑咐門口的守衛看守好房間,處理完這些事後兩人疾奔至禁地。

晶樹還有五分鐘就要結果了,數百年來晶樹從來沒有錯過結果的時間,這次也是一樣。

不出兩人所料,克拉克和佔比都帶著各自的守衛提前來到禁地,似乎是在晶樹下爭吵著什麼,阿斯特洛上前分開了他們:「父親已經去世了!你們卻只想著領主的位置!」

身材瘦小的佔比由於阿斯特洛分開的力氣太大而跌坐在地上,無論從橫向還是縱向都比阿斯特洛更為高大的克拉克也是一晃。

克拉克粗暴地捏起拳頭,兇狠地瞪了眼阿斯特洛:「弟弟就應該聽哥哥的話,不管是阿斯還是佔比,你們都別想跟我搶!」

佔比瘦弱的身體一陣陣顫抖,他跌坐在地上后也不急著起來,而是捧著肚子在笑,嘰嘰咕咕的古怪笑聲讓在場的人都不自覺地皺起了眉:「嘰哈哈哈……像哥哥這樣滿腦子都是鹽豆的白痴才會這麼想,老頭子要是想讓你當下一任領主的話就不會用這種麻煩的方式了,只有足夠強大的人才能當領主,才會被選上。」

克拉克蔑笑一聲,顯然是並不覺得佔比削瘦的身體有什麼強大之處。

佔比露出更為輕蔑的表情:「就是這樣才說你傻啊,大哥,你偷偷向晶樹灌了兩次魔力,我卻灌了五次!足足五次!嘰哈哈哈……」

聽到這對兄弟的吵架,阿斯特洛和莫頓都不約而同地朝晶樹看了過去。

比一個成年男子稍高一些的高度,一人完全能環抱住的寬度,以晶樹的年齡來看,還很幼小,這般幼小的晶樹如何能承受克拉克和佔比源源不斷的魔力……

晶樹是能源,決不能有事。

就在各自心思不同時,晶樹綠色的葉片散發著點點細碎的光芒,每一片葉子上似乎都像是塗了一層會發光的物質般,數以萬計的葉片聚合成柔和的光芒,淺紫色的果實也如同響應般,光滑的表皮也染上了淡淡的亮光。

魔晶果實成熟了。

眾人沉浸在晶樹的美景下時,莫頓只晃神了一秒鐘,接著飛快詠唱起魔誦:「……美麗的諾亞……啊,光輝之樹……向尊敬著你的神之子民降下預示吧……」

莫頓的額頭開始滲出一點點的汗水,根據古籍,儀式完成的時候,成熟的魔晶果實會掉落在晶樹所選擇的那個人手上,他眯開眼睛,樹下的佔比老早就張開了手,而克拉克在懷前抱著個簍子,生怕接不住果實。

阿斯特洛只是目露憂傷地看著晶樹,他什麼都沒做,並不像兩位兄長那樣表現得十分熱切。

然而不管是心懷希望,還是聽天由命,果實安安靜靜地掛在樹梢上,沒有像人們期待的那樣掉落下來。

冷汗從莫頓的額頭滑落,滴在魔獸毛皮製成的靴子上,又滑進了泥土中,他緊張地捏住了手。

快速地回憶著之前所念的魔誦的誦詞,從誦詞的節奏到音調,半分差錯都沒有。

莫頓對自己的記憶力相當有信心,他的記憶在邦賽城是首屈一指的。

如果儀式進行到現在一個步驟都沒有錯,十分完美……

那麼……

為什麼魔晶果實還是遲遲沒有做出選擇?

「動……動了!」不知道是哪個守衛突然叫了一聲,心焦的眾人回過神來,成熟的淺紫色果實確實以微弱的幅度晃了晃,「果實動了!!」

終於要選擇繼承人了嗎?

阿斯特洛和他露出期待與喜悅表情的哥哥們不同,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張開手臂攔住了搶身到樹下接果實的兩人:「請等一下!不是這個果實在動,而是晶樹在動!」

阿斯特洛的話剛說完,幾人的頭頂被越來越近的黑影所籠罩。

克拉克與佔比大驚失色,倉皇跳到了一邊,阿斯特洛則不為所動,他慢慢握住了佩戴在腰上的劍,如果是魔獸侵入,他會毫不猶豫地砍下魔獸的首級。

只是,令阿斯特洛皺眉的是,他完全感覺不到殺氣。

也就在那一瞬間,阿斯特洛條件反射般地伸出了手,讓那個黑影跌落在自己懷裡。

黑髮,黑眼,淺黃的皮膚。

眾人瞪大了眼睛,連一句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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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是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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