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棚戶區
看著白衣女子真誠的表情，蘇子秋思考良久，最終點頭道：「那……好吧。」
聽到蘇子秋同意，白衣女子非常高興的朝著他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梁曼汐，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伸出手與梁曼汐握了握，蘇子秋也自我介紹道：「我叫蘇子秋，也請你多多關照。」
握完手，蘇子秋突然有點想敲自己的腦袋。
剛才因為這輩子都沒怎麼被女孩子這樣請求過，所以一時衝動答應了下來。
但接下來怎麼辦！？
要怎麼跟媽媽介紹她？路上撿的嗎？
而且家裡能坐的的地方都找不到幾處，該讓她睡哪！？
『衝動是魔鬼啊……』
但不論怎麼頭疼，臨時反悔他肯定做不到，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個……先說好，我剛才說的我家很小不是借口，是真的很小。」出發前，蘇子秋先給梁曼汐打了個預防針。
「放心，我剛才說給我一張椅子就能睡也不是瞎說的。」
「那……我們走吧。」
在各種錯綜複雜的思緒中，蘇子秋帶著梁曼汐來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棚戶區。
凌亂、低矮、無綠化，到處都是斜路，死路，這便是組成棚戶區的基本元素。
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蛛網一般密布的電線，各種各樣的變壓箱也是隨處可見。
偷撇了一眼梁曼汐，蘇子秋髮現她正在好奇的四處打量，似乎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拐進一條小巷，兩側脫落的牆面，破碎的窗戶玻璃以及各種褪色的對聯彷彿都在訴說著這裡的房子已經上了年紀。
「小心，那個井蓋有點松，最好還是別踩上去。」見梁曼汐抬著頭往前走，蘇子秋出聲提醒道。
「好的。」點點頭，梁曼汐抬起腿跨過了井蓋。
【請不要在此小便，不衛生！】
【此處嚴禁倒垃圾，違者重罰！】
【理髮，修面2元。】
【修衣服，改褲腳，換拉鏈，換拉鏈頭。】
穿行在弄堂中，各種新奇的文字映入梁曼汐眼中，對她來說這裡的所有「景色」她都只有在電視里才見過。
「子秋回來啦，哎？這個是你朋友啊？」
就在蘇子秋思考著梁曼汐在想什麼時，一個燙著波浪卷的婦人透過窗口向蘇子秋答了聲招呼。
「宋姨好。」蘇子秋停下腳步答了聲招呼，然後看向梁曼汐說道「對，是我朋友，來家裡玩的。」
露出一個「你懂的」的小表情，宋姨大笑道：「我們的小子秋長大嘍，來，這個拿去跟你的朋友一起吃，剛做的塌餅，香著呢。」
接過宋姨遞來的塑料袋，蘇子秋行禮道：「謝謝宋姨。」
一旁的梁曼汐聽完也跟著一起行禮道：「謝謝阿姨。」
「哈哈，子秋你這朋友很有禮貌嘛，蠻好的，蠻好的，那你趕緊回去吧。」
「好，宋姨再見。」
朝著宋姨揮揮手，蘇子秋帶著梁曼汐繼續往前走，一路上又遇到不少打招呼的鄰居，同時還收穫了豆沙餅四個，綠豆糕五塊，油墩子三個。
「這裡的人你全都認識嗎？」
在幫著蘇子秋提了一袋油墩子后，忍不住好奇心的梁曼汐問道。
「是啊，大家都是十幾年的老鄰居了，人都很好。」
蘇子秋說完不禁露出了一個微笑，回顧自己短暫的十幾年悲慘人生，其中最讓他感到溫暖的就是這群鄰居們了，平日里大家都是互幫互助，做了好吃的也是一起分享。
「到了，就是這。」
來到一座門前有著洗菜池，房檐上掛滿塑料袋的破舊小屋前，蘇子秋停下腳步說道。
梁曼汐觀察片刻，指著其中一個塑料袋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哦，那個是葫蘆草，我媽說這個能驅邪。」
「葫蘆草……」梁曼汐輕聲跟著念了一遍，點點頭。
拿出鑰匙打開門鎖，就在要進去時，蘇子秋突然回過頭看著梁曼汐問道：「話說你什麼行李都沒帶，換洗衣服怎麼辦？」
「一天沒關係，明天我再去買新的。」
「行。」
點點頭，蘇子秋打開鎖推門而入，朝著裡屋喊道：「媽，我回來了。」
「哎，子秋回來啦。」
回答蘇子秋的不是他媽媽，而是從裡屋走出來的吳姨。
「吳姨來啦，又辛苦你照顧我媽了。」
「嗨，咱們兩家人還說什麼客氣話。」吳姨說完指了指裡屋，然後做了個流淚的動作。
蘇子秋見狀嘆了口氣，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跟著蘇子秋一起嘆了口氣，吳姨這才發現旁邊還有個人。
「這姑娘真俊吶，子秋你朋友啊？」吳姨讚歎著問道。
「嗯，我朋友，來玩的。」蘇子秋點頭。
「好好好，那你們好好玩，我還得回去做飯。」
「好，吳姨您慢走。」
待吳姨離開，蘇子秋抽出一張竹椅對梁曼汐道：「你先坐會兒，我進去看看我媽。」
似乎明白了什麼的梁曼汐點點頭，坐上椅子道：「嗯，你快去忙吧。」
拿上一個豆沙餅，蘇子秋掀開門帘走進了裡屋。
「媽，李叔家做了豆沙餅，讓我帶給你嘗嘗。」
聽到兒子進來，躺在床上的丁蘭芳抽動了兩下嘴角，但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媽，我幫你把床搖起來。」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扯出一個無奈的笑，蘇子秋走到床邊開始搖把手。
在上半張床緩緩上升的過程中，一直沉默不語的丁蘭芳突然開口道：「子秋，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蘇子秋聽著一愣，回答道：「沒什麼事啊。」
「你還騙我！」丁蘭芳大喝一聲，「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最近心事重重嗎？說，你是不是借錢了！？」
蘇子秋聽完不禁身形一抖，「媽，你別擔心，我今天找到了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馬上就能……」
「你還要騙我！你還要騙我！」
喊著喊著，丁蘭芳突然失聲痛哭起來，「都是媽造的孽，都是媽造的孽啊，你就讓我死了算了，媽真的不想再拖累你了。」
「媽！！」聽到丁蘭芳又說出這種話，蘇子秋立即大喝了一聲，一雙眼直直的看著媽媽說道：「媽！我們不是說好再也不說這種話了嗎！你死了我也沒法活。」
「媽活著也沒意思！還要連累你，你就別……」
話到一半，丁蘭芳突然發現一個陌生的身影掀開門帘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進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梁曼汐神情抱歉的看著丁蘭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