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謝老公
宋梨初有幾分詫異，他能有什麼忙需要她幫的？
「你說。」
聞清野凝視著她，半晌才開口。
「不管以後我們能否走到最後，至少在我們婚姻續存期間，不要讓媽看出我們感情問題，可以嗎？她傷勢未愈，我怕她再受刺激……」
言外之意，是希望她配合他在婆婆面前扮演恩愛夫妻，打消她的顧慮，讓她安心養傷。
從未見過聞清野如此低姿態求人的宋梨初，莫名對這個小小年紀便扛起整個家的男人產生幾分憐憫。
望著他眼神真摯，她根本沒法拒絕。
況且，就單單婆婆對她萬里挑一的好這點，她就沒有理由拒絕。
「好，我答應你。」
「謝謝。」
兩人吃完早飯，出門前，宋梨初忽地想到一個問題。
「這事兒是不是只能我倆知道，其他人都不能說？」
「嗯。」
「那你妹聞淼淼呢？也不能說嗎？」
她好像已經知道他們後面可能會離婚的事，宋梨初並不確定她這種半吊子演員能不能騙過他妹。
聞清野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飯盒，回道：「也不能。」
「可那天她也在醫院，她可能猜得到我倆是假裝的？」
「不會，我會讓她信的。」
說著，聞清野那雙深邃的眸子不易察覺地往宋梨初的方向動了動。
「行。」
宋梨初沒繼續問他打算用什麼辦法讓她信，反正他那麼聰明，肯定心中有數，她沒必要自尋煩惱去追問，配合就是了。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病房，恰逢主治醫生過來查房。
表示老太太再住兩三天便可自行回家休養，換藥時再來就行。
聞母被宋梨初之前的話給嚇著，不太相信自己真的能兩三天後就出院。
宋梨初這兩天也暗中觀察過老太太腿部傷勢情況，確實恢復得不錯，傷口也正在慢慢癒合，回家好好休養，定時過來換藥也是一樣的。
於是乎站在醫生一邊幫著勸說不太想出院的聞母。
幾人輪番勸說后，聞母才打消可能留下後遺症，會拖累孩子們的顧忌。
三天後，聞母坐著借來的輪椅被推回了家。
回到家，聞母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在醫院那股子壓抑的情緒徹底被釋放出來，精氣神一下就回來了。
院落里，三人分工明確，屋裡屋外忙活著，院外忽然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來來來，全都搬進來……臭小子，都小心點，摔壞了，回去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接著就見一穿著樸素，但嗓門敞亮的大院姨，指揮著自己幾個未成年的兒子將一大簍子雞蛋以及幾隻活雞活鴨，捆著腳放到院子角落裡。
不等幾人反應過來，她身後又陸陸續續竄出來幾個眼熟的老鄰居。
她們個個熱情地將自家裝著雞蛋的籃子，小心翼翼擺放在院落石桌上。
其中一個，瞧見聞母腿部打著石膏，坐在輪椅上，眼尾一下就紅了起來。
「哪個挨千刀的不長眼睛把你給撞了，你看看這腿，當時得多疼啊！」
另外三個瞧著也不自主地紅了眼眶，心疼聞母。
聞母溫柔的笑笑：「還好，不疼。」
「都這樣了，還嘴犟說不疼，你呀，就是太善良，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著，以後在我們面前可不許這麼犟，有什麼事朝著院子喊一嗓子，誰家得空肯定過來幫忙。」
「好。」
聞母拉過李嫂的手，笑著輕輕拍了拍，知道她心疼她，也就沒拒絕。
聞母在大院是出了名的心善美人，哪家臨時有困難找她，她從來都是不遺餘力地幫忙，很少拒絕。
為此大院的人對聞母的印象極好，這次聽說她出車禍做了手術，又不敢去醫院打攪，每天就時不時看看她家大門口的動靜。
昨個兒有人無意間在醫院打探到聞母今天出院，這不，大家都帶著自己的心意過來看她。
幾年不落淚的聞淼淼，都忍不住躲在旁邊偷偷抹淚。
自打父親因公殉職到現在，那些所謂的親戚關係也隨著她父親的離世而人走茶涼。
反倒是大院這些沒有任何血親關係的鄰居，不但沒冷眼相待，反而更加熱絡地幫助她家。
她不聰明，但有眼睛，知道誰好誰壞。
宋梨初被這氛圍感動得鼻子酸酸的，不由自主地揉了好幾次。
身旁的聞清野垂眸瞧她鼻尖通紅，彎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雖不忍，但還是開了口。
「我去幫忙把東西安置好，接下來，可能要辛苦你做頓便飯。」
被強行從氛圍中拉出來的宋梨初，懵懵地望著他，那雙含淚的眸子，此刻像極了只受傷的小鹿，惹人憐愛。
反應過來后忙點了下頭。
「好，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人家來探望，準備頓便飯是肯定的，這是規矩。
幾位姨婉拒半天，實在招架不住聞母的勸說，這才將孩子們都趕走，一家留了一人下來。
還特意叮囑宋梨初隨便炒倆菜就行了，她們都是粗人，吃什麼都一樣。
宋梨初甜甜的一笑，到院里的小菜園裡揪了把蔥，又安安靜靜的回了廚房。
差點將家搬空送來的李嫂，偷偷打量了宋梨初好幾眼，又瞅瞅在旁邊整理內院的聞清野。
笑眯眯地將腦袋靠近聞母：「你家梨子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是不是因為清野回來的緣故？」
聞清野常年在外從軍這事兒大院都知道，不然宋梨初嫁進聞家兩年肚子沒動靜，換做其他家早就閑言碎語落滿屋了。
「別說，還真是，以前我們每次來你這兒嘮嗑，哪回你家梨子不是躲屋裡的，你看現在，清野一回來，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我猜啊，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當奶奶咯！」
「對對對，我也覺得，青蓮啊，你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日後這聞家的小院子怕是要熱鬧起來咯！」
聞母被她們幾個說的心情像開了花兒似的，嘴角的弧度自打起來就沒下去過。
溫柔的眸子會跟著她們時不時落在兩個孩子身上。
宋梨初從廚房端菜出來，聞清野見狀忙起身幫忙。
「我來。」
「好。」
宋梨初將盤子遞過去，轉身時，發現聞母幾個正在偷偷打量他倆。
想到聞清野之前的請求，為讓聞母安心，宋梨初嘴角一揚，對著近在咫尺的聞清野甜甜地說了句：「謝謝老公！」
接過盤子的聞清野心臟驟然一緊，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低著的黑眸中暗光涌動，像有什麼在他眼中裂開。
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眸目光落在笑容清甜的宋梨初身上。
迎著光的她，鼻樑小巧而微挺，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的笑容顫動著，像只靈動的小蝴蝶，正得意於自己的小聰明。
旁邊端著盆從院子進來的聞淼淼聽到后，呼吸一滯，震驚的一張大臉差點扭曲。
這宋梨初又再抽什麼風？
好端端的，人看著也正常，怎麼說出來的話像中邪了一樣。
她嫁進聞家兩年，啥時候開口喊過她哥老公。
真是見鬼了！
院落里的幾個姨聽見，臉上的笑容都快裂到後腦勺去。
聞母同樣一臉欣慰，目光深切地望著他們二人。
宋梨初給聞清野使了個眼色，讓他看婆婆，他才明白過來，她的用意。
聞清野喉結一滾，微低了低頭，配合著她：「應該的。」
直脾氣的聞淼淼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倆，根本不信。
前兩天還在鬧離婚的兩人，今天就膩死膩活的，哪哪都不對勁，可具體她又說不上來。
人站在堂屋，將眉頭鎖得死死的。
一群人因著宋梨初那句老公，全都笑得合不攏嘴，飯桌上都不忘關切二人。
宋梨初乖巧地回敬著阿姨們的關愛，唯獨旁邊聞淼淼那道犀利且不容忽視的眼神讓她坐立難安。
好在聞清野坐她旁邊，時不時能替她擋擋聞淼淼的眼神暗殺，不然她真擔心自己會因為心虛而露餡。
「多吃點。」
聞清野主動夾了塊肉給宋梨初，宋梨初回敬他一筷子青菜：「你也多吃點，這幾天辛苦啦！」
兩人你來我往地互動，幾個家長看在眼裡，高興在心裡。
韓嬸藉機笑道：「梨子這手藝見長啊，今個兒這頓飯水準是真的高，清野啊，你這以後有口福咯！」
聞清野吃著飯，謙卑地應著韓嬸的誇讚。
李嫂見狀也忙著附和兩句。
「誰說不是，我剛吃兩筷子還以為是哪個飯店的大廚做出來的，味道是真的好，小梨子，你該不會是趁清野不在家這段時間，苦練廚藝，好等他回來一展身手吧？」
宋梨初被李嫂一句小梨子驚得差點噎死。
聞清野忙將水杯遞過去，伸手輕拍拍她的背。
「先喝口水。」
被噎到的宋梨初，拿到杯子一飲而盡，捶了胸口好幾拳才將那口飯菜咽下去。
「沒事吧？」
喘上氣的宋梨初，一抬眼就猝不及防闖進聞清野那雙關切的黑眸里。
或許是因著幾位阿姨的打趣，導致宋梨初不自覺紅了臉，慌忙錯開聞清野的眸子。
「哪有，我只是在家閑得無聊，沒事兒研究了下罷了……」
本想解釋的宋梨初，話剛出口，卻發現怎麼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