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清醒

腹部隱隱作痛，宋渡迷濛著睜開了眼睛，感受到一個緊緊的溫暖懷抱，她有些難受，動了動身子。

忽然被人往懷裡攏了攏，小腹處一直沒挪開的手又輕輕揉了起來，似是想要為她緩解疼痛，黎望壹就連睡著了也惦記著給她熱敷。

宋渡不動了，現在的疼同之前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疼痛，至少現在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忍受，她朦朧的雙眼看著眼前人的睡顏，這樣的距離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下有著淡淡的青色，或許是因為沒休息好的緣故，畢竟他也不是個鐵人。

宋渡意識逐漸回籠，她漸漸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包括意識模糊時說出去的那些話。

宋渡有些怔愣，本打算冷處理的情感就這樣意外暴露，直直放到了黎望壹面前，讓她無處可躲。

是的，宋渡早就意識到了她或許是喜歡黎望壹的，情不知所起，或許是在梨木村的那場瓢潑大雨里她打開了心扉，也或許是在後來的每一次接觸中。

面對一個對她這樣好的人，再加上他容貌品行能力家世個個都數上乘，宋渡即使多加防備仍舊忍不住動了心，遲來的情竇初開在這一年生根發芽。

但宋渡畢竟不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了，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和黎望壹之間是不會有好結局的，兩人的生活沒有交集，家庭條件更是天差地別，她就算拼盡全力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黎望壹的起點，所以兩個人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後。

於是對於這段意料之外的感情宋渡是打算冷處理的，就當做是一段年輕人突如其來的感情罷了，很快就會忘掉的。

本應該如此的，如果沒有發生昨天的意外的話，如果她沒有被一時的溫暖沖昏了頭。

可惜，沒有如果，話都已經說出了口，她腦袋懵，但黎望壹卻很清醒，甚至兩人還說了「在一起」，明天起來該怎麼面對他？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才能不傷人？

宋渡現在腦子裡的思緒紛亂複雜，她有些後悔，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開口，既然現在她理智尚存，自然不能讓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繼續下去，她要早早將這段感情扼殺在搖籃里。

此刻的宋渡這樣想著，她混亂中視線亂掃，昏暗視野中似乎看到黎望壹光裸的肌膚，他沒穿衣服？宋渡有些懵，此刻才反應過來寬大被褥下有些地方兩人居然直接肌膚相貼，難怪她感覺有些發熱。

宋渡紅了臉，有些為難，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腦子霎時變成了漿糊，但渾身的溫暖，小腹處溫柔的按撫，讓她想要暫時迷失，她什麼都不想考慮，不想理智，能不能暫時忘記，留下片刻溫暖的記憶？

帶著這樣的期盼，宋渡再一次閉上眼進入夢鄉，鼻尖能嗅到他身上的乾淨味道，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被刻意遺忘。

或許是因為太過放鬆，也或許是因為疲憊，兩人一同睡到了日上三竿，宋渡睜開惺忪的雙眼，抬眸便對上了黎望壹深邃的眼眸，此刻，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意，眼裡濃烈的情意讓宋渡也有些驚訝。

此時的黎望壹同平日里那個冷靜自持的董事長大不相同，太柔和了，這樣溫柔的黎望壹，只有在宋渡面前才會出現。

「還疼嗎？」

看到她睜開了眼睛，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宋渡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都徹底清醒了，黎望壹怕她不好意思，先下了床，讓宋渡在被窩裡再好好暖暖，然後便去衛生間洗漱，明明沒有什麼變化，但宋渡看著他的背影，感覺他今天似乎很高興。

打整好出來的黎望壹簡直容光煥發，還換了另一身衣服，白色衛衣和黑色休閑褲，爽朗乾淨，簡直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宋渡看著他默默的想。

他的腿又長又直，幾步就邁到了宋渡面前，對著床上好像還在發獃的宋渡伸出了手，要牽她起床，宋渡看著眼前指節分明的手掌，愣了愣，還是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很大，完美包裹住了她白皙的手掌。

黎望壹怕她不舒服，小心翼翼盯著，將人扶到了衛生間，其實宋渡現在雖然還有點難受，但也不至於走路都要人扶，她已經好多了，這點痛在承受範圍之內。

黎望壹出去以後，宋渡坐在衛生間，思緒紛飛，有些無措，她有些貪戀這種溫暖，但理智告訴她這樣不可以，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自己內心的貪念也很是明顯，這樣好的一個人在自己面前，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情意推開。

在衛生間冷靜了很久，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宋渡簡單收拾了一下慢慢走了出去。

剛出去，餐桌前的黎望壹便望了過來，看到宋渡的樣子，眼裡閃過一抹無奈的寵溺。

他大步上前蹲下身，將已經疊起來的褲腿幫宋渡卷了起來，他這樣毫不在意的在宋渡面前蹲下，甚至她能看見他頭頂小小的發旋，心裡又開始動搖，宋渡努力定住心神。

「讓人送了身適合你的衣服。」

黎望壹轉過身將一個袋子遞到宋渡面前，宋渡沉默片刻還是接過去，然後去換下來身上黎望壹的過於寬大的家居服，這樣顯得比較正式。

換好衣服出來，才發現黎望壹的小心思，同樣的白色衛衣和黑色休閑褲，這不就是情侶裝嗎？宋渡看破不說破。

黎望壹幽深的眼裡閃過一抹滿意，當即決定給助理髮獎金。

「阿渡，過來吃飯。」

聽到黎望壹嘴裡的稱呼，宋渡驚訝的抬眼望向他，他面色自如，十分坦然，昨天確定關係開始他就改了稱呼，男女朋友自然該稱呼的親密些，黎望壹嘴角含著清淺的笑意。

「黎望壹，我仔細想了想，昨天我可能是有些衝動，說的話讓你誤會了。」

宋渡終於開口，也成功看到黎望壹的面色迅速沉了下來，她緊緊捏住手指，心裡也很是唾棄自己，不自覺低下頭垂眸不再看他。

黎望壹幾乎要被這樣的宋渡氣笑了，他放下盛粥的勺，冷著臉走到宋渡面前，剛才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

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低垂的眼，心底嘆了口氣，伸手將人拉到了沙發上坐著，然後去餐桌端了一個精緻的小碗過來。

還冒著熱氣的小碗遞到宋渡面前，黎望壹冷聲開口，

「先把紅糖水喝了。」

對上他不容拒絕的視線，宋渡心裡的歉意再一次加深，她接過溫熱的碗，在黎望壹的注視下，小口小口喝完。

濃稠甜膩的紅糖水下肚，宋渡感覺整個身體都有些發熱了，她其實很少喝紅糖水，因為太甜，但此刻，她決定自己不能拒絕，乖乖喝完一整碗紅糖水，她剛放下勺子，黎望壹便將碗接過放到了茶几上。

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宋渡鼓起勇氣再次開口，

「黎望壹，昨天說那些話的時候我不夠清醒，所以...」

想要反悔的意味很是明顯，黎望壹冷聲道，

「那你現在清醒了嗎？」

聽到他的話，宋渡沉默著點了點頭，她低著頭，沒有看到黎望壹的神情，黎望壹眼裡閃過一抹無奈，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宋渡一直低垂著的腦袋，對上她清澈的雙眸黎望壹看見了她眼裡的自責、難過和不安。

黎望壹不由得軟了神色，不再那麼冷冽，他輕聲開口，

「阿渡，堂堂正正的看著我，你沒做錯任何事。」

黎望壹的話給了宋渡心裡極大的震顫，她盯著黎望壹的雙眼，那漂亮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惡意的情緒，甚至有些溫柔，黎望壹接著開口，

「所以，阿渡，為什麼你突然改了主意？你今天這樣說難道是因為你誤以為自己喜歡我？昨天只是因為糊塗？」

「不，不是…」

聽到黎望壹的話，宋渡想也不想立馬反駁，她不想說假話，頓了一瞬，此刻，她面對溫柔的黎望壹，宋渡心裡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開口，

「是喜歡的，我喜歡你是真的，怎麼可能不心動呢？我又不是鐵打的，但是也僅僅是喜歡而已了，黎望壹，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你我應該都清楚，根本走不到頭，與其結局兩兩生怨，不如就不要開始，而且我也不想談一段耗費心力沒有結局的感情，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宋渡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看著黎望壹，理智的開口，

「不好！我不清楚，我認為這些從來就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差異，我只知道，我們兩心相悅，也說過了在一起。」

黎望壹認真開口，絲毫不贊同宋渡說的話。

宋渡有些無奈，感覺此刻面前的黎望壹一點兒沒了大老闆的樣子，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呢？他們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同，宋渡是個一次性用兩千塊都要斟酌許久的人，而黎望壹...

「你是黎氏的董事長，而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我們之間家世差距太大了，眼界、思想水平也大相徑庭，而且其實我從來沒想過同你這樣的人接觸，我討厭和別人打交道，只想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我希望認識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嗎？」

宋渡小心翼翼開口，說著自己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