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找茬

後來一段時間宋渡都沒有再見到黎望壹，於是心裡那些悸動也慢慢平息，她將那天黎望壹的異常簡單歸結於醉酒，他說的那些話也很快拋諸腦後了，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宋渡接下來全身心投入自己的課題，這個她斷斷續續準備了快兩年，終於提上日程的課題，宋渡考慮通過基因工程技術對t細胞進行改造，從而能夠消滅腫瘤細胞。

這個想法是宋渡大學時候開始有的，莫老師蠻支持她多多嘗試的，所以研究生開始她就一直為了課題做準備。

為了做這個課題，宋渡找到時間就會去醫院，常跟醫生包括患者溝通交流，儘可能多的去了解情況，同時進行了很多相關的預實驗，在符合規定的情況下，也採集了一些腫瘤患者的體液進行檢測，動物實驗也做了很多，值得慶幸的是現階段宋渡採集到的數據表明在血液腫瘤和乳腺癌這兩類疾病中發現了有希望的治療靶點。

當然，這還只是初步的推斷，還需要很多後續實驗的驗證，宋渡研究生還剩一年半，畢業之前要爭取做出成果，時間上更得抓緊。

所以宋渡結束黎氏的項目以後就更需要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課題裡面了，她向來給自己的安排都很充實，不是做實驗就是去醫院，偶爾還要去負責他們實驗室動物實驗的公司，有些處理需要宋渡這個實驗負責人親自進行。

當然，有閑暇時間她也會看很多優秀的文獻，這也是她同這個世界交流的方式，偶爾她也會給文獻的作者發郵件，討論一些文章相關的問題，只有在這種時候，宋渡才能自如的和別人交流。

雲城的冬天比南方更冷，現在已經是零下了，昨天還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好在今天出了太陽，路邊積起的薄薄的雪已經慢慢化成了雪水，地上也有些濕噠噠的。

宋渡穿著白色的短款羽絨服，一條淺色薄絨牛仔褲和一雙暖暖的短靴，手上拎著她的帆布包慢慢走在學校里，今天是周一，周末她把電腦和硬碟都帶回家了，在家裡處理分析了兩天的數據，今天該去實驗室了。

路上有水，宋渡這雙短靴雖然很暖和，但有個很大的缺點就是有點不太防滑，所以宋渡小心翼翼靠邊慢慢走著。

宋渡腦子裡想著事情，忽然一個漂亮的女孩兒氣勢洶洶的走到了宋渡面前，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人陌生面孔，宋渡繞開幾人又重新堵在了她面前，顯然是沖著她來的。

幾人穿著華麗又張揚，同學校里樸素的環境格格不入。

如果宋渡認人准，就會發現其中有人是當初程遂安帶她去會所時的同樣在場的人，只是地位低，只能待在角落裡，又碰巧宋渡有些認生，所以沒能及時發現這幾人的身份。

宋渡看著來勢洶洶的幾人，心裡有些莫名，但也立刻緊張起來。

宋渡不知道的是老莫私下裡給程遂安說過撮合他們倆的事情，被程遂安敷衍回去了，但老莫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很避諱，所以這事兒被他們圈子裡的人知道，小範圍傳出去了。

再加上宋渡是程遂安第一個帶出來的異性，那天會所在場的人都是見過的，明顯發現程遂安對宋渡的態度是不一樣的，還有人拍到過兩人有些「親密」的合影，於是便以為程小少爺和這個灰姑娘之間真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關係。

圈子裡不少人覺得程小少爺就是玩玩，但因為程遂安在圈子裡也算得上是高嶺之花，從來沒沾過什麼鶯鶯燕燕的，所以也有人覺得程遂安是來真的，這姑娘可能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迷住了程家小少爺。

圈子裡不少人關注著這事兒，畢竟八卦是人類的本質。

明明宋渡和程遂安一點關係沒有，但這事兒就是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些所謂的有些「親密」照片，也是宋渡和程遂安在一起工作的時候被人拍下來的，學校官方的社交賬號上也發過兩人一起做實驗的照片，畢竟長得好看又優秀，宣傳部樂得那他們做門面。

當時發出去的時候還在網上小火了一下，所以這可能也是這事兒越傳越離譜的原因之一，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宋渡本人清楚，她和程遂安清清白白，兩人從來沒想過這些。

但不巧的是，程遂安有個能稱得上青梅竹馬的朋友，文家小姐文茵茵，自小就喜歡程遂安，可以說到了痴迷的地步，青春期開始攻勢愈加迅猛，逼得程遂安幾乎是躲著她走。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文茵茵，程遂安才對異性避如蛇蠍，生怕再碰上這麼個狂熱粉，本來以前圈子裡還傳程遂安早晚被文茵茵拿下，後來看程遂安避之不及的樣子，便覺得這事兒成不了。

剛好文茵茵前幾年被家裡送出國讀書了，圈子裡也漸漸有了新的談資，程遂安也是悄悄鬆了口氣，文茵茵著實有些瘋狂了，甚至追到程遂安家裡。

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打不得罵不得，歪理還一大堆，程遂安這種書香門第培養出來的小少爺真的拿她沒辦法，過得那叫一個憋屈，文茵茵出國的時候他都想放鞭炮慶祝，巴不得這輩子都見不到她。

宋渡和程遂安這事兒不知怎麼傳到了國外的文茵茵那邊，好傢夥，趁著聖誕節放假，直接飛回來，然後帶著圈子裡的「朋友」，直接找上門來了。

甚至這幾人仗著自己家庭條件好，光天化日毫不避諱的就在這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堵住了宋渡，不可謂不猖狂。

宋渡被幾個人圍住逼到了博淵湖邊上，宋渡皺著眉，緊緊捏著包，看著面前面色不善的幾人，一隻手不動聲色的伸到了衣服口袋，裡面放著她的手機，她得自己想辦法。

文茵茵抱胸，姿態高傲，穿著又尖又細的高跟鞋，這才堪堪和穿著平底鞋的宋渡一樣高，她微微眯著眼，姿態高傲，細細打量著宋渡，實在是美麗，難怪能引得程遂安著迷，文茵茵心裡憤恨，她只曉得關注外在，實在很膚淺。

「呵！你就是那個和遂安哥哥不清不楚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嘛！」

文茵茵不懈地開口，聲音有些尖利，盯著宋渡的眼神帶著些許嘲諷，但眼神深處卻藏著深深的嫉妒，至少在容貌這一點上，花了很多錢堆砌自己的文茵茵站在天然去雕飾的宋渡面前簡直相形見絀。

聽到程遂安的名字，宋渡眉頭蹙的更緊，她忙著干自己的事，已經想不起來上次見程遂安是什麼時候了，這人怕是誤會什麼了，宋渡理智開口，

「我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什麼了，我和程師兄沒什麼關係，建議你先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聽到宋渡的話，文茵茵臉上嘲諷更甚，從頭到腳將宋渡打量了一遍，呵，真是窮酸。

文茵茵超前走了一步，朝著宋渡的臉伸手，宋渡警惕地往後退了退側身躲過她的手，小心護住自己的包，她看不到手機屏幕，只能屏障記憶按，不知道自己點到了什麼，宋渡餘光朝著四周望了望。

有不少學生朝著這裡張望，但也只是匆匆走過，這幾人看起來就不太好熱，所以沒人過來管閑事，倒是有好心的同學去叫保安了，但離博淵湖還遠著呢。

宋渡心裡有些害怕，但也只能強撐著，她不能在想要欺負自己的人面前露怯，於是宋渡冷冷盯著面前的文茵茵，看起來毫不畏懼，但心裡宋渡只能寄希望於大庭廣眾之下這些人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

「師兄？叫的可真是親密？怎麼，這時候了還要顯擺你們之間的關係？死心吧，遂安哥哥是不會來救你的，區區一個玩物罷了！」

文茵茵盯著宋渡，慢慢收回被她躲過的手，輕輕揮了揮，好似在拂去什麼垃圾，姿態高傲，很是瞧不起宋渡，她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也開始搭茬。

「茵茵，誰能比得上你在程小少爺心裡的地位啊？有些人怕不是在癩蛤蟆想天鵝肉呢！」

「可不是，瞧瞧，這土了吧唧的樣子，就是和她玩玩，還真以為能嫁入豪門了！」

「笑死！什麼身份，也敢肖像程小少爺，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一聲聲奚落嘲諷落入宋渡耳中，難聽至極，但經過宋家十多年辱罵的宋渡只覺得聒噪，就這樣輕飄飄幾句以為能傷到她嗎？真是可笑！她覺得面前這幾個人一定是有病，宋渡想離開，但出口被幾人完全堵死。

「你那手動來動去幹嘛呢！」

有人眼尖看見宋渡放在衣服口袋裡的手小幅度動著，一下子猜到她在幹什麼，畢竟她這種壞人也很有欺負人的經驗，猛然將宋渡的手拉了出來，力氣很大，宋渡的手機被連帶著狠狠落在地上，屏幕驟然碎裂黑屏，宋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求救成功，心下一涼。

「賤人！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文茵茵看著地上屏幕裂開的手機，神色更加惱怒，給了旁邊的人一個眼神，有人立馬伸手拉住宋渡的帆布包，她們看出來宋渡很保護這個包。

宋渡察覺到她們的動作，第一反應就是將包緊緊抱在懷裡。

「真是小家子氣，區區一個破包，有什麼好藏的！」

文茵茵揮揮手，姿態高傲，幾人立馬上前去，邊罵邊搶，文茵茵倒是退後兩步，神清氣爽看著她帶來的人同宋渡拉扯，甚至還有人悄悄掐宋渡衣服掩蓋的地方。

宋渡只覺得有很多手落在她身上，胳膊上、腰上傳來尖銳的疼痛，耳邊還有接連不斷的髒話，宋渡死死咬住唇，不願發出一聲痛呼，但她雙拳難敵四手，根本就阻止不了包被搶走。

懷裡一空，宋渡的手還死死扯著帆布包的袋子，不願放開，混亂中不知道被誰用力一推，整個人往後倒去。

「撲通！」

宋渡纖細的身影掉落，落水的聲音響起，霎時靜止，在場幾人都驚了，神態各異，她們只是想給宋渡一點教訓，不打算鬧出人命來。

再說，這博淵湖昨天下了一場雪湖面已經有些結冰了，雖然今天出了大太陽，冰幾乎已經化掉了，這湖水照樣也是冷的驚人，畢竟現在是冬天，零下五六度，更別說宋渡還穿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賊吸水。

宋渡不知道岸上的人在想些什麼，她只感覺被人一推，然後冰冷的湖水瞬間包裹住全身，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根本不會游泳，湖水並不淺，宋渡根本觸不到底，她不自主的掙扎著，她還要好多事沒有做，她還不想死。

宋渡在心裡一直警告自己要冷靜，但吸上水的羽絨服，無法抬起的手臂，掙扎中觸碰到的冰塊，不斷灌進鼻腔口腔的冰涼湖水，模糊不清的視線，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心裡的恐慌無限放大。

宋渡掙扎著脫掉濕透了的羽絨服，湖水灌入口鼻，不知道她已經在湖裡掙扎了多久，宋渡已經快要無法思考了，她僵硬著身子沒有力氣再掙扎，瘦弱纖細的身子慢慢向下沉去，意識逐漸消散。

朦朧中，宋渡好像看見一個朝自己而來的高大身影，看不分明，是有人來救她了嗎？

這是宋渡最後的思緒，下一瞬，她閉上眼睛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