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尚計

「有關『第三世界』，您知道些什麼。」

那個老人將水桶提進廚房，出來后對史結說：「我先把魚處理一下，中午留下一起吃個午飯吧。你先可以四處看看，這需要一點時間。」

老人最後一句看似無意的提議令史結陷入緊張和不安之中，他顯然看出了史結此行在內心深處的真正目的。老人說完就轉身回到廚房，沒有再說話。老人的善解人意表現的非常自然合理，幾乎天衣無縫，令史結一陣感動。

史結開始打量著這不大的屋子：古樸的傢具還是有一些的，有一個擺滿書的深褐色的書架，還有一個佈滿裂縫的紅褐色的書櫃，上面的漆已經脫落了很大一部分。除此之外，史結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他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的一個暗黃色的像書櫃一樣的傢具，很粗糙，看起來像是自製的，上面擺了很多的黑白照片，還有很多個已經泛黃的本子。

史結走到這個奇怪的傢具旁，上面的相片的相框也像是自製的，很粗糙，看起來也沒有進行過上色或是噴漆。史結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一張嵌在這個傢具正中央的一張黑白照片，是老人和另一個看起來像是外國人的人的合影，照片中兩人站在一處看起來像是峭壁的地方，天上應該還下着雪，照片中的兩人面帶微笑。雪很大，兩人的肩膀上都有白色的積雪。但照片的背景很奇怪，兩人的背後是一片山脈，山脈中有一個高聳的看起來像一根柱子東西按，呈現一種和周圍白雪覆蓋的山峰不一樣的顏色，史結仔細察看那高聳的粗大的柱子，發現那應該是一個天線天線或類似的東西，因為太過高大，它的邊緣超出了鏡頭，直接伸到照片的外面。

照片中，史結看出尚計儘管在微笑，但他的臉暗含着一種無奈和迷茫，彷彿周圍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史結注意到的第二個東西是一個泛黃的筆記本，封面上有用毛筆手寫的兩個字「尚計」，看來這應該就是老人的名字。此外，封面上還有一行用鋼筆寫的小字：「1992年於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記」。

看到這幾個字，史結感到十分驚訝，「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這個詞他在昨天那個俄羅斯軍人的口中聽到過，好像當時說是『第三世界』創始人伊瓦爾的工作地點，直到現在還在運作。史結對此十分疑惑，這和尚計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感覺事情變得越發複雜起來。

根據「1992年於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記」這幾個字史結可以推測出尚計應該去過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而且尚計的身份絕不一般，畢竟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是當時俄羅斯的一個非常有名的天文監測中心，很多人也只是知道有這個天文中心，對這個天文中心是幹什麼的，有什麼人在其中工作一無所知。

況且對外太空的觀測，尤其是由國家組織的觀測，在各國尤其是在前蘇聯和美國都是最高軍事機密一級的存在，雖然在前蘇聯在太空競賽失利后其重要性下降，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得到的。

突然間，一個大膽的設想出現在史結的腦海中：會不會剛剛那張照片上與尚計合影的人，就是伊瓦爾或是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的其他科研人員？

想到這，史結伸出了手，想要拿起這個本子看一看，可又馬上把手縮了回來。畢竟這是老人的所有物，自己私自翻看是非常不禮貌的。史結把注意放在了其他的照片上，他看到在這個柜子（姑且這麼說吧）的上面還放有許多黑白的照片，照片中有的是尚計和其他人的合影，有的是一些景觀照，但所有的照片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元素：那根巨大的天線，而且在每一張照片中，這根天線的尖端都沒有出現過，看起來應該是拍這些照片的人刻意避開了這個天線的尖端。

而且在每一張合影的右下角，都標有一個日期，時間都是在1992年某月某日。但只有一部分景觀照上標有日期，也都是1992年某月某日。從照片上的日期上看，尚計應該在則卡力維亞天文監測與監聽中心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但一般的科研活動，不會允許外國的科研人員在本國的科研機構待這麼長時間。

想到這，史結把目光投到了柜子的第二層，這裏放有很多的一頁一頁的小紙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看起來像是一些隨手小計。這時候史結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們一張一張地取出來取出，小聲地讀出上面寫的字：

「現在俄羅斯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寒冬就要到來了。雖然他們多次催我回去，但我還是想要留在這裏，它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我，我還有許多的疑問。它真的是太迷人了，這一切的未知都等着我去發現。」

「他們又催我了，但我並不想回去。我看到了人類文明的輝煌未來，他們不懂。」

「它太神奇了，我感覺我們進入了一個人類從未踏足過的領域。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我感覺人類的未來就在這，就在它的身上。有了它，人類會邁上一個新的台階。」

「我正在進行一個偉大的項目，一個偉大到足以改變世界的項目。人類的一切秘密都將被我們發現，我們將解開人類遇到的一切謎題。我們在改變人類文明，一個全新的文明將要誕生，而我們就是他的見證者。」

「現在，我們已經邁上了一個新的台階，pda已經開始組建，一個新的文明就要誕生。pda將會解決人類文明的一切難題，讓人類真正踏足星空。」

「我錯了，一切都錯了，pda不會帶來和平，它也不會創造一個新的文明，它只會帶來危險，踏足星空是一個錯誤，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它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它是戰爭的代表，現在我明白了一切，我該離開了。」

「他們是對的，它是一個災星。我們都錯了。pda會毀滅這個世界。」

……

「對人類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pda是否能延續人類文明，就看人類的選擇了。」

這是最後一句話。

讀完這些，史結久久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如果說昨天的一切為他展現了一個真實的世界，那麼今天的一切為他展現了一個真實的宇宙。這些紙條的信息量太大了，史結感覺自己根本無法消化。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尚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史結身後，他手裏拿着一本泛黃的書，笑眯眯的看着史結。。

「尚老……」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尚計問道，「那是在197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