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貼在窗戶上的臉

23.貼在窗戶上的臉

「那麼,晚安。」

月也不跟她繼續推辭,鋪好墊被,再將夏天用的薄被抖開,最後鑽進被窩躺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見分毫遲疑。

怪談內的氣溫偏涼,薄被的厚度剛好,蓋在身上既不冷也不熱。兩把很有安全感的韋伯利左輪擺在枕頭旁邊,月一伸手就能碰到。

做好全部的睡前準備,少女閉上眼睛,側身入睡。

她的臉頰剛好面向瑞季這邊,睡顏看得一清二楚。標準的日式冷酷型美少女,臉頰精緻,嘴唇很薄也很水潤。

脖頸修長,肌膚沒遭到紫外線過多蹂躪,沒有黑色素沉澱,白皙透亮,性感的鎖骨也很誘人。

女款的浴衣款式也很寬鬆,再加上睡覺時姿勢不同於站立或坐,肩膀的部分稍有下滑,完美詮釋了「老肩巨滑」這個詞語的精髓。

不愧是能夠在怪談里絲血不沾身的高中生魔女,不僅長得漂亮,頭腦聰明,身材也不錯,尤其是穿浴衣的時候,身體曲線被勾勒得特別明顯。

藏在浴衣下擺的美腿,不知道套上黑絲會是什麼樣子。

「晚安……」

剛才的想法越來越偏離主題,瑞季用手輕敲頭部,強迫自己趕緊從雜念中抽離,和月了晚安之後,立刻把僅剩的一點精力投入到在溫泉旅館主卧室里發現的日記。

粉色的封皮很有少女感,日記只有五成新,看樣子使用了一段時間,但不超過一年。寫有內容的部分只佔整本日記的二分之一,剩下的全是沒寫過的空白頁。

翻開第一頁,娟秀整齊的字跡映入眼帘。

開始日期是2004年1月1日,日記的主人應該是每年都會換一本新的日記本,並從新年的第一天開始記錄新的內容,往年的日記在封面貼上帶有年份的標籤收藏起來。

這本日記的封面就有一張「2004年」的標籤。

所有者是日下憐實,扉頁有用黑色鋼筆寫好的名字。她在2004年一個深夜失蹤之後就下落不明,警方出動大量人力尋找,魔女陸上自衛隊也派出幾支隊伍進行搜救,只不過都是無用功。

日記本記錄的最後一天是2004年8月12日,日下憐實在新聞里通告的失蹤時間是2004年8月9日,她在地域性怪談里還寫了後續幾天的日記。

前面的內容沒有細看的必要,全都是19年前女高中生平淡如水的日常。

但有些地方值得注意,比如2004年5月14日的一篇。

【今天她們又在霸凌那個叫九頭龍的女孩,僅僅因為那女孩是人類和魔女的混血。雖然父母告訴我,弱魔女也是魔女,也是我們的同胞,我也很清楚這個道理。每次看到她們欺負九頭龍,我的心臟總會感到沉悶和鈍痛。

品川和七瀨讓我也加入霸凌九頭龍的小團體,我並不想這麼做,可是……不加入的話,我也會被孤立的。所以,對不起,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成為被霸凌的目標。】

接下來的幾天,憐實都詳細記錄了幾位「朋友」用魔法欺負同學的過程。內容很過分,瑞季越看越覺得憤怒。

「嘖……」

沒想到魔女之間也有這麼道德敗壞的人,她拳頭都硬了。

倘若那些作惡的魔女至今還安然地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早已忘卻當年的事,那就對受到傷害的人很不公平。

通過日記內容能推斷出日下憐實是個很自私的人,她先是霸凌事件的旁觀者,接著又自願成為施暴者和加害者。

值得欣慰的是,那位被霸凌的弱魔女沒多久就受不了這樣的生活,轉學到日本的北海道,在另一所魔女高中上學,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憐實在過去的日記中表達自己矛盾的心情和施暴時的罪惡感,但很快就隨著時間流逝淡忘。

剩下的日記內容無關緊要,瑞季直接跳到8月上旬和中旬的部分。

8月12日的筆跡很混亂,書寫者的手顫抖不止,從頭到尾都沒寫過一個工整的字,和前面整齊的字體放在一起比較,簡直像出自兩個不同的人之手。

最值得仔細閱讀的內容正好是寫得很雜亂的部分。

【怎麼辦……我好害怕,我幫助鎮民做了那樣的事……這些事都是她們逼我的……她們人那麼多,還有大魔女,我根本沒辦法反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做了一件非常錯誤的事,那些喪心病狂的魔女竟然要把那個叫與那嶺的女孩……我竟然稀里糊塗成為她們的幫凶。】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還沒能離開如月車站,我為什麼還沒等到離開如月車站的列車。啊……我要瘋掉了。】

【我一直睡不著覺,每到晚上,總能聽見與那嶺的慘叫聲,她會在我房間門前踱步,幸好有那些注連繩擋在外面。再這樣下去,我的精神遲早會崩潰。】

【座鐘右下角的數字變成了0,這是什麼意思?我腳下的土地在搖晃,是發生地震了嗎……與那嶺,與那嶺她又來了,她明明在1993年就已經死了,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復活?她會不會也是怪談……】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最後一篇里憐實突然發現曾經死去的與那嶺千代一度復活,並在門前徘徊的事情。

一般意義上,死了又復活的人通常是變成了怪談。怪談是介於生與死的交界間,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與那嶺恐怕在1993年失蹤之後就死去變成了怪談。

這一點跟月的結論相符,月能看得出她是怪談。

變成怪談的魔女,不知出於什麼理由又害了一名年齡相仿的落單魔女,而且鎮民們做事情也很值得深挖。

事情撲朔迷離,但也很有趣。

瑞季對需要解謎的事情慾罷不能,這正是她最拿手的。所以,不妨將剩下的70個小時當成一場限時的小型解謎遊戲,以平穩鎮定的心態搜集剩下的線索。

她合上日記本,準備翻一翻客房裡找到的一本發行於明治時代,兩個魔女從認識到結合的小說打發時間,眼角餘光瞥見一張女性的臉緊貼在窗戶上。

一張露出陰森笑容,七竅流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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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當怪談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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