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丑時到

「正常的修者？」

秦川這話讓黑貓皺起了眉頭，「怎麼你哪裏不正常了？就因為你連法眼都不會開，你就不正常了？」

秦川：「......」

這黑貓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怎麼老是抓着這件事不放，動不動就把他不會開法眼的事情拿出來說一說，有病吧！

「如今的修鍊界，大多數修者奉行的是，非我族類，其必當誅。」秦川看了一眼黑貓，道：「若是昨夜你碰上的不是我，而是這些修者，他們是絕對不會管你在方拓體內吸出的是鬼氣還是陽氣的，在他們見到你的第一瞬間，必定會想着將你除掉。」

「不是吧，我明明是在幫助人類，他們為什麼要除掉我啊？」

黑貓自從出生就一直待在這書院中，所以並沒有接觸過外界的修者，自然不清楚，外界修者對待妖魔等異類的態度。

「為什麼？很簡單，就因為你是異類，不是人。」

秦川笑着，道：「而你也知道，妖魔等異類經常傷害人類，所以那些修者，在遇到異類的時候，想的不是你有害無害，而是想着，不管你有害無害，只要斬了你，你就算是有害也會變成無害的。」

這就是這個世界對待妖魔等異類的態度，一開始，他並不認同，也不理解這種做法，但當他見到那些被妖魔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憐人之後，他漸漸地理解了這種做法。

這裏不是前世，也不是太平盛世，這個世界，相比於異類而言，人類才是弱者，而修者的數量終究是佔着少數，他們無法庇護所有的人類，也沒有時間去甄別異類是否有害。

所以，在面對異類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念頭，就是斬殺異類。

這樣，異類少一個，被傷害的人類或許就也會少一個。

當然，秦川雖然理解這種做法，但若是條件允許的話，他還是會先甄別這個異類該不該殺，有沒有必要殺，才會去動手。

而齊先生之前的那番話，雖然有着很多漏洞，但他相信，若是換做別的修者，在見到方拓身上的厲鬼后，必定會第一時間出手，將其斬殺。

至於齊先生隱藏了什麼，那就無所謂了，反正殺了厲鬼，任務完成，還太平書院一個和平就行了。

齊先生就是抱着這個目的，才說出之前那番話的。

聽着秦川的解釋，黑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秦川，道：「那你可真幸運，若是你昨夜對我動手了，恐怕你現在已經被吳明書給揉扁搓圓了。」

對於吳明書她還是很有信心的，她相信只要對方出手，身邊的這個菜鳥是絕對無法抗衡的。

對此，秦川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是心底里卻並不是很忌憚那吳明書，因為，他的系統空間里有着一枚洪烈給他的玉佩，據說裏面存儲了一位元嬰大修的全力一擊，一旦遇到危險，他大可以利用這枚玉佩抵擋一下。

另外，雖然劍爺在吞噬了青銅魔柱后陷入了沉睡，但劍爺在沉睡之前，也告訴了他強行喚醒的法門。

只要元嬰一擊阻擋了對方一瞬間，他就可以強行喚醒劍爺，然後讓後者破碎虛空，帶自己脫身。

所以，對於秦川來說，只要不是遇到連玉佩都拿不出來的敵人，別人想殺他是很困難的。

「對了，那傢伙之前說他的修為不能動用了，這是個什麼情況？」秦川忽然問道。

據齊先生所說，他的修為不能動用，但是卻能動用文修的感知，這明顯是不符合常理的。

元嬰之前，修者的感知是十分依賴自身的法力的，一旦修為毀，其感知也會跟着退化到常人狀態，可不會像前者所說的那樣。

黑貓道：「據我觀察，那個齊先生的修為確實是不能動用，但其修為並未被徹底廢掉，而是被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力量，封印在了體內，使得他無法調動。」

聽着前者的話，不禁讓秦川聯想到了文修的言出法隨，據說，修鍊到高境界的文修，可以一言出，萬法隨，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讓人失去戰鬥力。

不過，他也無法確定齊先生是否中了文修的言出法隨，畢竟除了文修之外，還有許多法術也能做到這種地步。

例如，某些具有封禁之力的符，或者一些咒術，都能做到這個地步。

......

離開了齊先生的住處后，秦川並沒有再去閑逛或者打聽什麼。

因為沒必要了，他感覺，這太平書院的謎團，在今晚就會被徹底揭開。

所以，他直接回到了學舍，而方拓此時也正在床榻上躺着，似乎是在詩會上喝多了酒水一般。

但秦川知道，此時的方拓肯定是清醒的，因為，後者的身體現在是厲鬼在驅使的，他可不認為是厲鬼需要休息。

沒有理會裝睡的方拓，秦川自顧自地在圓桌旁坐了下來，一邊飲茶一邊看書。

而當天色昏暗下來之後，裝睡的方拓從床上坐了起來。

「秦兄，晚飯的時間到了，一起去嗎？」

秦川心說你一個厲鬼還需要吃飯嗎？

「不了，下午茶水喝多了，還不餓，再看會書，直接就睡了。」

秦川搖了搖頭拒絕道。

「那我就自己去了，秦兄也早點休息吧。」

說着，方拓就離開了學舍，融入了黑夜之中。

而秦川卻並沒有立馬跟上去，反正已經約定好了時間，只要等到丑時再去日月潭就行了。

......

丑時的太平書院，今夜月光皎皎，縱使午夜時分也能看得很清楚。

而日月潭中，更是映照出了一個宛如銀盤的大月。

此時，說是去吃晚飯的方拓，正站在日月潭上的拱橋上。

他站在橋廊邊上，靜靜地望着水潭之上的月亮，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某一刻，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追思之色。

可就在下一刻，他忽然眼神冰冷地看向了日月潭邊的一棵大樹。

「既然來了，何必還躲躲藏藏的，你都已經躲了這麼久，難道還想要躲藏一輩子不成？」

然而，聲音落下許久，那棵大樹之後，並無任何人出現。

此時的樹后，齊先生正疑惑地掃視着四周。

「那個姓秦的小子怎麼還沒有出現，難不成我看走眼了，那小子實際上是個慫貨？」

雖然他並不怕此時的方拓，但此時太平書院已經引起了斬妖司的注意，他若是自己就解決了，日後免不了還要去應付斬妖司。

而若是有秦川在場就不同了，他只需要解決了那厲鬼，斬妖司那邊自有前者去應付。

可，他把一切都算到了，卻獨獨沒有算到，這次接了任務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慫貨。

此時距離約定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半刻鐘了。

橋上的方拓，見他沒有回應，便再次開口。

這一次，用的竟不是方拓的聲音，而是一個略顯嘶啞的女聲。

「齊師，你既然來了，為何還不出現，難不成你就不想徹底殺死我，然後恢復自身的修為嗎？」

「亦或者說，你齊師因為做了虧心事，而不敢面對現在的我？」

說着，方拓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猙獰的恨意，下一刻，體內鑽出了無數的黑霧。

黑霧乃鬼氣凝實所化，竟是鋪滿了整個日月潭，將齊先生所在的那棵樹都囊括了進去。

此乃鬼蜮，厲鬼的一種攻擊手段。

鬼域之中，乃厲鬼的主場，一念就可達鬼域的任何地方。

而此時，方拓就已經出現在了齊先生的面前。

「你......你是妙音？」

此刻的齊先生，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現在眼前的方拓，就好像是剛剛才知道方拓體內藏着厲鬼一般。

「呵呵。」

然而，方拓喉嚨里卻是發出一聲冷笑，道：「齊師還是如此的虛偽，難道白日我去找你的時候，你沒發現我嗎？」

聞言，齊先生心底不禁一震。

他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早已知道自身被看穿了。

「妙音，我當初被你的言出法隨封印了修為，自然無法看出是你。」

齊先生解釋了一句，隨即面上露出一副恨意，道：「你不知道，白日的時候，你驅使著方拓的身體來到我面前，說出你的名字時，我忍得有多辛苦......」

忽然，他的面色猙獰了起來，厲聲道：「若不是修為不再，白日的時候，我必定一掌就拍死了這個揭發誣陷你的渾蛋！」

「哦？」方拓意味深長地看了齊先生一眼，道：「齊師真的是這麼想的？齊師現在真的還願意幫我報仇嗎？」

「當然！」齊先生立即道：「當年若不是我修為不足，自知無力抗衡隱院眾人，不然早就幫你殺了那些可惡的誣陷者了！」

方拓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後，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笑意。

隨即便看到，一道猙獰可怕的身影，緩緩地從方拓的身體里走了出來。

看着這道身影走出來，齊先生眼底頓時閃過一道不可察覺的喜色。

很好，還是這麼的好騙！

徐妙音已經化作了厲鬼，一切修為早已不再，他並不懼怕，但若是身為厲鬼的徐妙音佔據了方拓的身體，那就不一樣了。

方拓和他一樣，都曾中過徐妙音的言出法隨，被封印了修為。

而徐妙音雖然化作了厲鬼，但還是能解開方拓的封印，而一旦方拓的封印被解開，屆時，身為厲鬼的徐妙音，就能動用方拓的文修修為了。

那樣的話，以他這尚未完全解封的修為，對付起來將會十分棘手。

「既然齊師還願意幫我復仇，那就請齊師親手斬殺他吧。」

再次化為厲鬼的徐妙音指著剛剛恢復神志還一臉迷茫的方拓。

齊先生心底雖然暗罵徐妙音縱使變成了鬼還這麼蠢，但面上卻表現出一絲糾結。

似乎不願出手一般。

他看了看方拓，又看了看猙獰恐怖的徐妙音，隨即咬了咬牙，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方拓刺了過去。

「齊先生！你......」

方拓臉色大變，剛想逃跑，卻發現，對方的匕首在刺到他面前的剎那，就忽然轉變了方向，朝着一旁的徐妙音斬了過去。

徐妙音被這毫無徵兆的一刀，直接斬在了脖頸上。

噗！

由於是鬼體形態，這一刀下去雖然斬斷了脖頸，但卻並沒有出現什麼血腥的場面。

「嘿嘿，你還真是個蠢貨啊，都變成鬼了竟然還是這麼的蠢！」

看着那被自己一刀，斬得即將消散的鬼體，齊先生的嘴裏頓時發出了譏諷的笑聲。

然而，還未等他笑多久，剛才還一臉迷茫的方拓，忽然砰的一聲炸開了，變成了一團黑色的鬼氣。

接着，鬼蜮退散，明月再次出現在了日月潭中，而方拓依舊還站在石橋之上。

「齊師，你還是如此的虛偽陰險，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