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咳咳咳...你說什麼？很久？」

還在吃的陳星被嗆了一口，理順氣后他看向坐在他對面的罪魁禍首。

少女此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去。

一是對將陳星噎住有點過不去，二是她說出這樣的話...

「對...可以嗎？」

聽見少女的聲音，陳星看了眼碗中剩餘的麵條，「我方才說了...我這裡只有一間房能睡...」

「我可以打地鋪！」

陳星抬起頭來，對上了少女那堅決的眼神。

「你等一下...」

「我可以打地鋪的。」

「不是，沐依，你聽我說。」

少女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地等待著陳星的話語。

陳星看見少女的坐姿，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老師...

看了一眼少女，陳星似是看到什麼連忙別過頭去，少女見到他的動作，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還是別坐得那麼直好...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反應過來的少女小臉再次變紅，她雙手環在身前，微彎著腰，羞惱地瞪著陳星，但看到後者沒有繼續望她，她冷靜下來。

少女清了清嗓子，「你說...」

「嗯嗯，就是我是打算...嗯...你要是真住在我這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我不可能讓一個女孩子打地鋪吧...所以你睡床，我打地鋪或者睡沙發。怎麼樣，可以嗎？」陳星低著頭，將碗中的面一口氣嗦完，飲了一口湯，他放下碗，看著對面的少女。

他看見少女十分糾結，便忍不住繼續開口，「你是怕我的床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嗎...那...」

「別睡沙發，對身體不好，還有，你家的沙發也不夠長...」

陳星一愣，他倒是沒想到少女是在想這個事情。

感受到少女對他的關心，他微微一笑，「那好，只要你不介意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就好。」

「你要是敢動手，我也會動手的！」少女怒喝道。

陳星連忙將這個話題扯過，免得少女忍不住現在就對他動手。

「你說會給錢我...一個月兩千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陳星想到他之前看過的租房廣告，一個單人房一個月也就一千不到。

雖然不知道其它城市是怎樣的一個情況，但對於蘇城這樣的三線城市來說，一千一個月已經是偏高的了，更不必說是少女提出的兩千一個月。

念及此，陳星便將每個月一千塊錢的費用說了出來。

「要不我再加五百，就當做伙食費了，好嗎？一個月一千五百塊錢的伙食費...每個月一共兩千五百塊。」

少女說話的時候有些遲疑。

她不知道這裡的物價如何，只能一點一點往上加。

若是陳星知曉少女所想的一點一點是一次五百，他勢必會氣得不輕。

要想他一個月的伙食費也只是五百塊錢...

陳星聽見了少女的話語，愣了愣，他連忙擺手道：「加上伙食的話...算你一千五吧...當然，你要是嫌我做的東西難吃，你也可以點外賣。事先說好啊，你給我了我不會退啊...」

「我可以下廚嗎？」

「欸...我...」

這一次倒是陳星變得手足無措。

他實在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於是，他試探地道：「要麼你做飯的時候出去買菜？可以輪著來...」

話一出口，陳星便望見少女眸光暗淡下來，他以為自己說錯話的時候，便聽見了少女的解釋。

「最近幾個月我都不能出門。」

「咳咳...等一下...」剛喝下一口湯的陳星再次被嗆到了。

少女有些擔心地望著這個有點蠢的人。

怎麼吃頓東西能被嗆到這麼多次啊？

她說的東西有這麼驚世駭俗嗎？要不是...唉...

「我最近不能出去，但原因不能...」

「我懂我懂。」

又是順過氣來的陳星不再大驚小怪。

他方才能被嗆到還是因為少女方才說的話裡面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最近...應該是為了躲避什麼，但重點是她這樣在他家，一步都不走出去...

他這豈不是成了金屋藏嬌了？

雖說這不是什麼金屋，但嬌是真的嬌...

陳星望了眼面容絕麗的少女。

小小少女，雖未完全長開，但陳星覺得她不比那些什麼大明星要差，甚至猶有過之。

收拾完碗中剩下的湯，被某人心裡定為有些蠢的陳星起身，將少女身前的碗和筷子收走，轉身向廚房而去。

「欸，陳星你...」

「洗碗，你等一下。」

將碗筷放到水槽，陳星聽見少女隨之而來的聲音，他疑惑地望去。

「我們繼續說...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你的經濟狀況怎樣...我不是圖什麼，就想問一下。」

看了看少女那清澈的雙眸，陳星啞然失笑，拿起洗碗巾，按了點洗潔精，用水過了一下，陳星開始洗碗。

「我父母是在我還沒滿周歲的時候便離世了。不過啊...他們給我留了一筆錢，能夠剛好支持我上完大學。」

「所以你現在是大學生了嗎？」

「准大學生，這個月末就要開學了。」

「哦哦。」

少女站在陳星身邊，小小的廚房站著兩個人，難免顯得有些擁擠。

但專註於手上的東西和想著一些事情，陳星與李沐依都沒在意這些。

「那是誰撫養你長大的...？」

「隔壁林家，不過他們在我上完初中就搬走了。好像是我爸媽他們與林叔他們還不錯，請求他們撫養我...反正他們走後，我就剩下一個人在這待了三年了。」

「這間屋子是叔叔阿姨他們留給你的嗎？」

似是想到什麼，陳星自嘲一笑，「是啊，該留的不留，不該留的卻是留了。不過啊，可笑的是，不該留的卻是我活下來的基本...」

「別說了。」

少女感受到陳星的情緒有些波動，便開口阻止他。

陳星抬頭望了眼少女，又是回到了方才的笑容。

「抱歉...平時一個人在家習慣了，我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這麼說。」

「第一次嗎...」

「嗯，或許是命中注定吧。」

少女撲哧一笑，下意識地接過了陳星遞過來的碗。

兩人都為之一愣。

陳星原本打算將洗乾淨的碗放到左手邊，哪知少女直接接了過去。

為了打破尷尬，陳星指了指少女的另一邊，指引著少女將碗放到那裡。

看著少女的背影，陳星的心弦為之觸動。

他為什麼想要將那些事情跟她講呢？

難不成真的是命中注定嗎？

「你不姓李吧？」

看見少女那一瞬的停頓，陳星笑了起來，「沐依，別擔心，你不說我不會問。」

少女放好碗，對陳星嫣然一笑。

「謝啦。」

少女再次回到了陳星身邊，再次接過了他洗好的碗筷。

「話說，你考到的是哪所大學啊？」少女有些好奇。

「就咋們這裡的蘇城大學。你不是蘇城的吧？」

「唔，不是。」

陳星點點頭，他沒有詢問對方的家在哪的意思，但他知道了少女對這裡或許並不是特別熟悉。

「你要是在我這住這麼久，你父母會擔心的吧？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們...」

陳星已經確認了少女除了銀行卡和身份證外，身上別無他物。

哦，對，還有她那搶來的刀...

「不要。」

「沐依，你是離家出走還是什麼啊...他們要是找不到人也會報警的，不如先...」

「他們不會。」

聽到少女那有些艱澀的語氣，陳星便放棄了勸說。

他沒有想要詢問人家家裡情況的意思。

但從她那反應看來，她或許對於她的家人不是特別滿意吧。

她住在他這的話，他就相當於一個出租房子的房東，面對不應該知曉的東西，他絕不會多問。

兩人沉默著將手中的工作做好。

陳星擦手的時候，看見少女直挺挺地站著，白皙的小手正拿著一塊布在擦碗。

嗯嗯...什麼時候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老婆呢？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每個月收你兩千吧，家裡的電器你隨便用，可以嗎？」

陳星想起方才的事情，便將少女那最後的提議否決了，反而去接受了少女一開始的提議。

魯迅說得好，給人們一高一低的選擇，人們更善於折中。

「還是多給你五百塊錢吧...相當於我麻煩你的賠償費？」

「是剛剛拿著刀架在我脖子上的補償費？」

「嗯。我不是有意的，但當時我怕你會對我做什麼...」

「那你又讓我帶你回家？」陳星十分不解，既然提防他，那為什麼現在又這樣？

少女臉撇過去，不再看陳星。

「嗯？」沒得到回應，陳星看見她不願說出，便不再糾結此事，「那五百塊不用了，能看到你這樣的...美女，養眼的同時就相當於彌補我受傷的心靈了。哎哎，你別拿刀啊！」

「流氓！」

...

打定好少女給的價錢，陳星心裡美滋滋的。

每個月多出兩千塊錢，他都不用怎麼去打工了。

更何況這兩千塊錢也不難賺。

「我先去洗澡，等一下再說其它的事情。」

「你的東西我能動嗎？」

「隨你，別搞得太亂就好。」

兩人的一番言語，似是對對方十分了解一樣。

陳星篤定少女不會亂翻他的東西，而少女則是篤定他會同意她的請求。

一個是看人，一個也是看人。

兩人都對對方有了一定了解。

拿好衣服，陳星也是拿過那搭在椅子上已經被沾濕的外套。

下意識地，他將鼻子湊近聞了聞。

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或許是心理作用，陳星覺得空氣中也是殘留著少女的香味。

「咳咳，怎麼有點變態啊...」

將那件披在少女身上的外套放到洗衣機裡面，陳星便開口詢問廳內的少女。

「沐依，你的裙子...要放進來洗嗎？還是...」

「哦，你等我一下。」

少女應了他之後，便進去了浴室，將那件有些殘破的黑裙抱了出來。

看見少女眉頭微皺，陳星問道：「怎麼了嗎？」

「有點爛了...破了好幾道口子。」

想起少女不願說出為何衣裙破碎，陳星便從她的手中接過裙子，打算放進洗衣袋裡面。

「你這裙子可以放洗衣機吧？還有，等洗乾淨了，你再決定要不要吧。」

「好...」

沒得到否認，陳星便繼續著手中的事情。

少女沒有走，而是一直在他的身邊靜靜地望著他。

「沐依。」

「嗯？」

「你為什麼會打算留在我這裡...嗯，不對，應該說為什麼讓我帶你到我家？」

「直覺。」

「直覺？什麼意思？」

「你是個好人。」

陳星汗顏。

得，他被發好人卡了。

「謝謝你啊。」

「啊，不用謝。」少女對於陳星那忽如其來的道謝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了上去。

看見陳星進了浴室，少女也是走開，開始探索起這個陌生的環境。

陳星的家算不上大，但放在前十年來說，還是十分之豪華的。

還算不錯的客廳，擺著一個能坐下三人的沙發，中間擺著一張玻璃桌子，沙發正對著有些年頭的液晶電視。

電視旁邊擺著電腦，而電腦後方正對著一個小陽台。

其實方才進門的時候，少女便已經對他家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進門的右邊是客廳，左邊則是廚房餐桌以及雜物房，中間盡頭則是浴室和廁所，走廊中間對著兩間房，若是陳星沒誆她的話，那麼她方才進的卧房對門便是陳星的書房。

聽見浴室的水聲響起，少女百無聊賴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東西擺放的還是十分整潔的...

想必一個人的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拿回兩張卡片，少女看著一旁的刀，陷入了沉思。

陳星洗完澡出來便是看到這樣的一幅畫面。

少女坐在椅子上，嚴肅地望著那柄她帶來的刀。

「沐依，你...」

寒芒一閃而逝，待得陳星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脖子前又被一把刀架著。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少女柳眉蹙起，嗔道。

陳星心裡苦。

是誰走路沒聲音他不說。

少女收回刀，小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她又是把刀架到了陳星身前。

嚇得陳星舉起雙手，不敢亂動。

「姑奶奶，又怎麼了？」

「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陳星聽后一愣。

靠，他忘了...

「我說我習慣了你信嗎...」

「欸欸，姑奶奶，別生氣啊！」

「大小姐，別捏了，好痛的...」

少女聽到的他的求饒，停下了手。

而她眸中的冷光不減，臉上的紅暈不消。

「給我個理由。」

在陳星聽來，少女的聲音似是壓抑著憤怒。

「我覺得你也是個好人。真的...欸欸欸，我錯了我錯了，你讓我去穿衣服啊...別捏了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