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99章 小阿棠
季長月垂眸看了她寫的字，八階雙頭蛇蛇膽，七階百足蟲，十階並枝蘭……
全是毒物，是靠以毒攻毒嗎？
但這毒量下去，別說這些傷者大多是築基期，便是元嬰也撐不住啊。
真吃下去，季長月懷疑，那些人沒被毒蠱折磨死，就已經被毒死了。
但玉酌這麼上心，總不能是為了毒死他們。
季長月思緒微轉，「你準備將毒蠱引出來？」
「你怎麼知道？」玉酌驚訝，「你見過這些毒草？」
她很累。
真的是，全亂了。
那人也來過忘憂谷幾次，但玉酌那時不是閉關修鍊，便是出谷歷練，未曾見過，一些隻言片語也是從相熟的師兄妹口中的得知的。
然而甫一入夢，白日迷心林中稚嫩的童音就鑽入腦海。
而且，陸棲綾和妙意的相貌並不相像。
季長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想什麼呢，小姑娘太小了，怎麼可能是沈瀾華口中的阿棠。
她一點都不想和女主有牽扯，結果卻處處遇到與她有關的人。
小孩似有所覺，黑漆漆的眼眸盯著季長月，哭的時間太長，她聲音沙啞，「你是誰？怎麼在這裡？你能為我阿娘報仇嗎？」
而且妙意師叔的女兒很多年沒有來忘憂谷了，若不是季長月問，她可能已經忘記妙意師叔還有一個女兒。
季長月道：「偶然見過。」
是如意佩。
和白日只能聽到聲音不同，夢中季長月清晰地看到童音的主人。
玉酌點頭，「妙意師叔是有一個女兒，還是雲上仙宗的宗主的弟子，據說很受寵愛。」
等夢醒后，念幾天往生咒，讓小姑娘早日轉生。
「不——」
季長月不管他怎麼懷疑，等玉酌安排的人來到葯廬后，叫秦仰一起回住處。
「阿娘，殺了他們，為阿娘報仇。」
聲音凄厲，穿透耳膜。
她……難道是前輩的女兒。
她怕季長月不相信，強調道：」我爹爹是王，有很多很厲害的東西，你幫阿娘報仇，要什麼，我爹爹都會給你。」
她太忙了，一直未休息過，打了個呵欠，又叮囑道：「谷主閉關，妙意師叔如今是谷中掌事，你們莫要衝撞了她。」
季長月手虛浮在小姑娘的頭頂，「阿棠，報仇的事不急，我見過你阿娘，她已經轉生了，姐姐幫你也轉生好不好？這樣阿棠或許下輩子還能做阿娘的女兒。」
她怎麼知道，妙意就是陸棲綾的母親，好像從未有人提起過。
至於報仇，能殺死前輩之人豈是等閑之輩，且百年過去，仇人應該更強大了，她的敵人本來就多，不準備再多找一些了。
她的阿娘再也沒有轉生了，但小姑娘執念太重，若是讓她知道，怕是會不得善終。
書中說陸棲綾的母親是個溫柔似水的女子，雖溫柔卻也並不軟弱，反而很堅毅，獨自帶著女主從偏僻的凡人村落走到中州，被雲上仙宗之人救下。
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看著她，「我叫阿棠，我不知道誰殺了阿娘，姐姐，你能幫我找到兇手嗎？」
季長月捂著耳朵，想去制止女孩兒的動作，卻看到她手中的玉佩。
「妙意是陸棲綾的母親？」秦仰聲音在身側響起。
原來如此，自那時起，小女孩就跟在她身邊了吧。
一連幾個問題，問的急切，季長月下意識放輕了聲音，「你叫什麼名字？是誰殺了你阿娘？」
百年間從未來赤水祭拜過她，不是沒了，便是忘記她們了，不然小姑娘的魂魄也不會纏上她。
季長月走到小孩兒身旁蹲下，伸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淚珠，手卻從她身體中穿過。
她皮膚瓷白，身上卻沾了黑色的污泥，此時不顧形象坐在地上，手中緊緊抓著一枚玉佩。
蛇膽、百足蟲不說，光是並枝蘭和其它幾種毒草，外界根本不存在，只有忘憂谷有。
雖只見一面，季長月也不希望她徹底消散。
季長月道了謝，目送玉酌離開。
對，這是夢，她碰不到她。
是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女孩兒，小臉精緻仿若天賜，身穿紅裙，身上掛滿銀白色的小鈴鐺，眉間一抹朱紅，與紅衣相襯。
妙意兩字一出，季長月愣住，「她是不是還有一個女兒？」
季長月想起當時在赤水河畔，她聽到的嘆息，身上一直縈繞的感覺。
應是執念太深，一絲魂魄留在赤水，沒有轉生，剛好她過去祭奠小姑娘，小姑娘的魂魄便纏上她。
只是她沒想到，前輩說的，死去的女兒，竟是如此小的一個小姑娘，看年歲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季長月心中發緊，為何她會入自己的夢？她還未轉世嗎？
「哦。」玉酌點頭，將紙捲起裝進儲物袋，提起蓮燈，「你們不必守著，沒有忘憂谷中人帶領，外人進不來忘憂谷，我會安排人來守著這些人，你們回去休息吧。」
而且，按前輩所說，她已經死了。
季長月說著違心的話。
「姐姐。」小姑娘站起來，身上黑色的泥污順著裙角滑落，她止了哭意，認真道：「你幫我報仇，我爹爹會報答你的。」
阿棠。
季長月心裡泛起驚濤駭浪。
夜色中，秦仰的眸色深深。
季長月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人，隨意點了點頭。
秘境之中，沈瀾華口中的阿棠，會不會是這個阿棠？
妙意，便是陸棲綾的母親，那個凡人醫女。
妙意師叔母女兩人關係好像並不好。
她爹？
季長月不敢輕易答應，小鬼能滯留人間百年，執念太重，若是她答應了卻沒做到，完蛋的是她。
白日的妙意看起來，與書中描述的妙意沒有半分相似。
果真是她啊。
說自己人壞話，玉酌做不出，只能稍加提醒，只希望他們注意一些。
她看起來太年輕了，看起來和陸棲綾一般大，以至於季長月絲毫沒有聯想到兩人的關係。
兩人的房間也緊挨著，季長月沒打招呼就回房睡覺了。
阿棠的聲音尖利起來，精緻的臉蛋開始破裂，胸腔也出現一個洞穿的窟窿。
「報仇，必須為阿娘報仇！」
「阿棠！」
季長月試圖安撫她，卻無濟於事。小姑娘對報仇的執念超過自身的安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