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澤
陳濛觀察三人，保潔大爺的服裝很顯眼，無需猜測。皮夾克男人貌似是某個企業上班的中年男人，此時或許是午休結束吃完飯準備回公司。就是那個2b有點難猜
像是讀懂了陳濛的心思，2b開口：「啊哈…我是林坎，其實不瞞大家，我是個魔術師」
一番話吸引了三人的關注
「你們就沒想過往那頭找找？」林坎再次提問
「這東西結構我知道，那邊只有下水道河流，咱們這個地方相比那裏已經很乾凈了」保潔大爺輕聲說
「我靠有人來了！」林坎指著那頭突然叫喊，三人下意識往那頭看，緊接着陳濛感覺溫度高一陣，回頭一看便發現那個林坎不見了
懵了，都懵了。魔術？還是超能力？他自己就跑了？
沉默數秒后，一直未發言的陳濛開口：「那個，咱們這是哪個地方啊？」
中年人沒搭理他，保潔大爺有些狐疑道：「呼蘭啊，你從哪點進來的不知道？」
「呼…呼蘭？！啥呼蘭？」陳濛沒聽過這個名字
「哈了濱呼蘭區啊，你咋了小夥子？失憶了？」
陳濛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瞪大了雙眼。昏迷前在大連，再睜眼四個老頭，再暈再睜眼就哈爾濱啦？他在想自己昏迷的時候都遭遇了什麼，又回想了一下昏迷前遭遇了什麼。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此時世界觀崩塌，他那晚所遇見的，到底是什麼生物。
那塊肉，蠕動着吞噬他的理智，最終孕育一子后，親手殺死了他。胸口貫穿的痛彷彿歷歷在目壓的陳濛喘不過氣。兩人對陳濛的突變有些恐懼，看着他渾身哆嗦，顫抖拿出手機的模樣像是應急的兔子。
陳濛慶幸手機還在，急忙撥打電話給唯一的聯繫人孫六。這時的孫六還在疾馳，他覺得一切都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腳底板已經磨出了血，醫院的拖鞋鞋底是布織的，所以很薄，此時白色的拖鞋被血染紅，孫六卻對此毫不在意。
毫無壓力的疾馳，孫六已經很久沒體驗過了。在這條人生的道路上，上一次如此自由疾馳是在幼時的田野里，小河岸，土馬路。
陳濛見孫六不接，又打給110，而一個想法在腦中炸響。為什麼他們兩個不打電話讓別人救出自己？沒有手機？沒有信號？
陳濛的手機待機聲不停，可這是110電話，無人接聽。他恍然抬頭，看向前方的兩人，此時的兩「人」還演的入戲，中年男人低聲抱怨保潔大爺抬頭張望
他們在等什麼？
等這日輝劃過圓井，屆時他們露出獠牙，吞噬掉陳濛。
他只是覺得奇怪，卻並沒有往鬼怪的方面想。他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相信這種存在，他只是在揣測他們的目的。
日輝劃過圓井，抽開最後一點光刃，兩人的動作戛然而止。這是一個包圍圈，陳濛必死無疑，兩隻逐漸扭曲的東西是這樣想的。
面前的普通人，此刻已然扭曲成異次元球體，有什麼東西把他們所在緯度的顏料攪渾了，旋轉着撲向陳濛。
他覺得自己是眼球扭曲了，從瞳孔放開，逐漸以黃金分割線扭轉，一定是這樣子的。面前的兩坨東西比昏迷前遇見的肉塊詭異太多了。
這噁心嗎？其實並不，兩個人在你面前混沌成球體，你應該想是否是外星人偽裝的人類。這是科幻片，但本書是驚悚類書籍，這並不適合。
「這不合適吧…」
「這不合適，現在的東西長得都太詭異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你看看咱們以前抓的那些玩意！霸氣，邪魅，龐大，嗜殺成性，多帥啊。領出去也有面，你說你領兩個玻璃球球有什麼面子啊，捉妖的？他們不把你當精神病不錯了。」四個老頭腦袋擠在一起，一同觀摩著井蓋下的風景。兩個玻璃球靠的越來越近，發出尖銳的響聲
「誒！你倆長得一樣，什麼種族的這麼丑？」俄羅老頭開口，吸引住三個生物的注意。陳濛激動萬分，不停大喊救命。兩個球像是有些畏懼，但臉上看不出表情，不對，是看不出臉。
兩球叫聲更厲，俄羅老頭覺得煩握著黑色匕首隨便一揮划斷了兩顆球。彩色的泡泡噴出，兩球變成孩子們喜聞樂見的泡泡機，噴發出源源不斷的彩虹水泡
下水道如夢幻一般，充滿了水泡與彩虹，但沒有城堡和花園。
「老人家！給我救出去唄，感謝大恩大德！小的必定一生追隨四位仙人！」
「行啊，答應仨條件」
「啊？」
「一給我們其中一個拜師，我自薦一下子啊。二去把世界上某人的爛攤子收了，也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捉妖咯。三你不是說一生追隨嗎？不用你追隨了，給我們四個人一人一百萬現金夠你嗆了。一口價答應不答應我給你三十秒考慮啊！」陳師弦的嘴很快，但陳濛都聽清了
「誒祖宗！第一個第二個我都能接受，第三個您後代我都窮的叮噹響了我上哪整四百萬去啊？」
「20！」
「不是，除了錢啥都好考慮！」
「10！我再提醒一句他倆可沒死透啊」
「不是這30秒哪有這麼快啊？他倆都切丁了還沒死透？」
「1！」
「我答應！我全都答應您老把他殺透行不行啊他又起來啦！」兩隻球輕微痙攣，抽動兩下爬了起來，就算僅剩半截
田穹菅眼中寒光一閃劍指對向兩球，一個白色的東西射出曲折旋轉貫穿兩球。
陳濛驚奇的在大腦中匹配這一神奇的招數，最終匹配成功確認這是六脈神劍。
「田老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誒好好好！孫兒請起，憋說那些老套的詞兒啦我就知道你得選我！」
陳濛覺得聲音不對，抬頭看向發言者，這臭不要臉的陳師弦笑眯眯的手指一揮，陳濛就覺身子一輕飛出了下水道
「誒我選的…」
「好好好為師這就傳授於你功法，幾個老傢伙，掏禮啊！」陳師弦伸手對着幾人吆喝
「這是絕世丹藥！包治百病！我擱外頭這神葯騙傻老外最高可騙過五千萬刀啦啊！就三顆你得悠着點使」
「你這怎麼能是騙呢？那老頭病最後不是好了嗎？醫者仁心醫者仁心」
「去你奶奶的！想當年我剛下山當真是醫者仁心，多單純一老頭，最後被你給帶壞了！」
「不說那個！來，這是陳家獨學秘籍，最為契合你，此書練成你就能打遍天下無敵妖了。」
陳濛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作者，是個無比熟悉的名字清水健。
「這是我的武功秘籍！練體的，你拿錯了。你偷拿我秘籍嘎哈？」陳師立有些不樂意
「啊不是，哥倆怎麼能叫偷呢，這個，這個適合你」
《秘籍》
書的名字就叫秘籍，可厚一本，又大又沉。
陳師立從后腰拿出那柄黑色的匕首，邪氣上涌殺機外露，沒有手大的刀爆發出空前的氣勢，一看就是個好物，沒等陳濛道謝，田穹菅扔來一團黃紙團
「隨身揣著，保命」
「感謝幾位恩師大恩大德！」
「別急着說騷話，等你出事別把我們供出去就行，還有，你知不知道你爸為啥給你取名叫濛啊？」
陳濛搖搖頭，對他父親這個角色較陌生
「蒙代表易經中的蒙卦，你爹立意是為了讓你主動向老師求教，才能走出困境。還有你的日柱是壬戌，自然就加了三點水」
陳濛一臉懵，啥也沒聽懂
陳師弦見陳濛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怒目圓睜：「這點基礎知識都沒有？！你爹沒教你？」
陳濛再次搖搖頭：「我十二父母就沒了，除了生存啥也沒教過我」
陳師弦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火焰散去一臉同情的凝視陳濛，盯了能有十多秒
「你不能我們走你就回家上班吧？」陳師弦開口問道
「啊…啊？那不然幹嘛去啊？」
陳師弦的火再次拱起來，狠狠拍了一把陳濛的腦袋：「你就那點出息！」
「誒誒！不上班，那不得回去收拾妥當嗎，等我行李收拾好了，再出發也不遲」
「白澤也在他家等著，先讓他回去吧」孫思邈拽了拽陳師弦的胳膊
四人商討一番，最終陳師立俄羅老頭用壯碩的小腿給陳濛一個俄羅斯大蹬，又一腳給他蹬進了下水道
可這次不一樣，陳濛身形一墜掉進了個熟悉的房間。回憶一下正是那個遇襲后第一次醒來的地方
「記住了，從大門走出去，有個白色的東西會把所有東西告訴你，算是新手導遊吧，派蒙你知道吧」陳師立對着躺在地上的陳濛說
「我超op！」陳濛指著逐漸消失陳師立虛影大叫
陳濛掙扎爬起，一瘸一拐走向那扇貼滿福字剪紙的大鐵門，手觸碰鐵把瞬間，一股風灌進門，陳濛控制不住，門瞬間被風推開，陳濛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被卷進了門裏
燈光再次點亮，這個陳濛想想就發怵的電梯此時包裹住陳濛的恐懼
門打開了，外面是戰戰兢兢的孫六，兩手各持一把菜刀
兩人目光一對上，時間彷彿都定格了，而電梯門的閉合打破了寂靜
「你活着？」
「你沒死？」
兩人的問候方式稍有不同，表達出的情感卻是激烈
「卧槽！我以為我再也見不着你了！你心臟都停跳了！」
陳濛沒說話，他再次見到了某些東西，在孫六的身後，很明顯這地方根本就待不下去
一雙赤裸裸的巨腿橫躺在門口，上部長在牆裏
那雙腿巨大，佔滿了整個走廊，他懷疑是那塊肉塊生長了，長出了四肢，那就變相說明這棟樓里的某處會有巨手或巨首
「對對對就往那裏走了！那瘋子拿着兩把菜刀好像要傷人似的！」外頭傳來喊叫聲
孫六意識到出了問題拽上陳濛急忙往樓上走去
兩人爬樓梯快速奔走到陳濛家所在樓道，推門而入便是滿屋子的黑色黴菌
陳濛的頭皮到腳跟麻了個徹底，這地方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陳濛鼓起勇氣衝進自己的房間，把唯一的重要資產：幾件衣物和銀行卡身份證拿走
衣櫃被陳濛打開那一刻，金色的光亮炸眼，一個通體雪白像羊不是羊像狗還有角的東西趴在裏頭睡覺
陳濛勉強睜開眼看到個這麼個活物衣服都不要了兩腿像打了彈簧一邊跑一邊得嗖，跑到門口看見孫六一臉的凝重
「不能往下走了，外面都是警察」
「警察還不好嗎？！總比呆在這裏強一萬倍了！你咋了孫六快跑啊這屋子裏的東西說不準又會變成什麼奇怪的玩意！」陳濛很焦急也很懼怕，他已經被這些摧毀世界觀的東西搞得快要崩潰了
「東西？什麼東西？這屋子不挺乾淨的嗎？」孫六緊緊鎖上門
陳濛皺了皺眉，環顧四周的黑色黴菌，像是血脈匍匐在白牆上，滾滾流動着黑色的血液
沉默不語下，警笛聲不絕於耳。警察的腳步聲已經逼近了，陳濛能聽到血液的流淌，人的心跳，皮鞋踏地，眼球滾動，毛孔收縮，大腦傳遞和敲門聲
黑色的血脈此時已經爬滿了陳濛的全身，沿着鞋的縫隙往裏鑽，順着瞳孔釋放繁衍，順着發梢紮根，順着耳洞延伸
紫色的光芒自陳濛的眼中射出，強烈的衝擊下陳濛的頭差點被扭斷，陳濛不受控制的旋轉，好像一顆發光的陀螺
「破門！」門外的警察大喊一聲，陳濛家的防盜鐵門頓時被踹開，可正當全副武裝的警察衝進來時卻被紫光晃到了眼睛
陳濛倒在地上嘶吼，身上好似爬滿了毒蟲
「從此以後，你的世界將回歸真實的面貌，不再虛偽，不再安全，不再物質」一聲幼童的低語在陳濛耳邊道出
黑色的空間里，飄着陳濛，孫六，行李箱和一個老壇酸菜牛肉麵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