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陷馬
也不怪兩個伍長大驚小怪，這個時代要讀書可是很困難的事情，一把子力氣就能參軍，一直活下去怎麼也能做到伍長的位置。
但再往上走可就不行了，軍略考這群只能算作識字的傢伙就怎麼也過不了。
而這個時代中想要讀書……
首先得有書，雖然這個時候已經有了紙，不過質量實在是堪憂，所以大部分的書還是以竹簡的形式存在。
解決了書的問題，你還得有老師，想靠著自己把書讀懂讀透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有許許多多的人在給書作註釋，但是十有八九都是存在在家族當中，敝帚自珍也並不算什麼稀奇事。
江哲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他只是覺得孩童們天天在街上奔跑，涿縣在建的地方又多，萬一受點什麼傷在這個朝代死亡概率著實太大了些。
所以專門尋摸了一處地方，把自己以前抄的書挨著挨著教，等到工地收工的時候再把他們放回去。
他以前還感嘆這些學生比公孫瓚聽話太多，卻根本沒往寒門讀書不易此事上聯想。
兩個伍長窸窸窣窣說了一陣，最先發牢騷的傢伙摸著下巴說道。
「看來我也得搬個家，等這回回去就搬！你這傢伙得給我尋摸個好房子，不然你找個好點的地兒我出錢請人修也行。」
「請人修……你是不知道現在涿縣的工價，我的從弟在那邊兩個月起碼當我半月軍餉，要不是我除了殺人啥都不會，我都想退伍去當工人了。」
「這……涿縣以後怕不是新的涿郡城？」
「誰知道呢……反正侯郡守也是公孫督尉的岳丈，應該沒差吧。」
「……」
…………
江哲剛剛抵達軍營，前方哨兵的消息就傳了過來，最多一個時辰雙方就會會面，按照鮮卑騎的作戰方式不出意外會在發現他們后直接發起衝鋒。
公孫瓚在中軍帳中走過來走過去的，讓江哲的書根本看不下去。
「停停停，消停點，你走來走去的我都暈了……」
「為啥我不能去伏兵那邊。」
公孫瓚撐著案牘，看起來著實有些生氣了。
畢竟大部分的方案是江哲完成的，他也有心讓江哲露露臉，所以直接把分兵的活兒交給了江哲，沒想到這廝居然把自己留在了中軍帳中。
按照計劃……這可撈不著人打。
江哲聳了聳肩拿起書隨口說道：「你好歹是主將，哪有衝鋒陷陣的道理，乖乖待在這裡。」
公孫瓚氣鼓鼓地坐到一旁，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啥。
江哲搖了搖頭不理他，重新把視線重新放回了書上。
只是一會兒功夫，喧鬧的馬蹄聲響了起來，江哲將書放下，笑著說道：「督尉大人，出去看看？」
公孫瓚啐了一聲，不過還是起身朝著軍帳外走去，江哲落後半個身位跟在他身後。
掀開門帘，入眼便是遮天蓋地般的煙塵，萬馬奔騰的場面著實有些震撼。
現在留在軍營中的不過一千步兵，即使早有準備也不免有些心驚膽戰。
公孫瓚走到營門口，挑了挑眉說道：「陣仗可真是不小，聽我號令，舉弓！」
要不怎麼說將是兵的膽，隨著公孫瓚的呼喝，慌亂漸漸停止了。
士卒們紛紛朝著天空舉弓搭箭，只待一聲令下，就能讓這些鮮卑騎好好見識一下什麼叫箭如雨下。
甚至能夠依稀看到衝鋒的鮮卑騎猙獰的面容，江哲搖了搖頭說道。
「果然也就只能對付一下這些沒腦子的傢伙，伯圭，我們的優勢也是騎兵，以後一定要警惕。」
公孫瓚嘟囔了一句。
「我們的敵人本就是這些沒腦子的傢伙……」
一直等到鮮卑騎沖入陷馬陣，將手猛地一揮大喊道：「放！」
「咻！咻！咻！」
鮮卑騎毫無懸念地摔翻在地，緊接而來的箭雨讓他們毫無生路可言，後面停不下來的直接把前面的人踩成肉泥，一時間這無名的平原宛若人間煉獄一般，血腥氣衝天而起。
總算是止住腳步的鮮卑騎躊躇著不敢向前，漢軍的箭雨可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有了密集的陷馬陣，漢家軍隊的優勢體現得淋漓盡致，鮮卑騎簡陋的弓箭根本達不到這射程。
就算有零星的神射手也無力回天，也不知道被後勤壓倒的鮮卑騎會不會心有不甘，明明論個體實力他們才是更有優勢的一方。
「撤！撤退！」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鮮卑騎就開始了潰敗，公孫瓚看著開始後撤的鮮卑騎小聲嘟囔道。
「都怪你，騎兵隊那邊如果有我統領，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
江哲聳了聳肩說道。
「只是讓你看看如果未來你為帥該怎麼做，總不能你的目標就是做這騎兵督尉吧……再說了，幽州中郎將的位置空懸已久。
此次戰役你的岳父大人一個屬官都沒派來，明擺著是給你造勢。最多兩三年的功夫，不出意外就會統領幽州大小戰事的你還準備像以前一樣身先士卒，衝鋒陷陣？」
「我？不可能吧！再過兩三年我也不過才二十一二的年紀，資歷比我高，戰功比我多的幽州可有好幾個人選……」
公孫瓚瞪大了眼睛看著江哲，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傢伙根本沒往這上面想。
江哲滿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這傢伙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小時候你爹罩著你，大了些又能拜盧老師為師，再然後分到涿郡又被侯郡守看上，不知道是走了什麼樣的運氣……
汝南袁氏袁逢已上表請辭，現在的繼任候選者名單中，劉子高坐上那個位置十有八九，而劉子高是你岳父的同窗，另外幾個傢伙哪個有你這層關係？
再換句話說，其他幾個傢伙在此地根深蒂固，州刺史的位置還空著，你說接任者是願意選你這個聲名赫赫的後起之秀，還是選那些個關係錯綜複雜的傢伙做自己的副手。」
公孫瓚聞言大喜，看著江哲的肩膀將剛剛的「小矛盾」忘得一乾二淨，笑容滿面地說道。
「我終於要熬出頭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