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高姨娘
安仁街。
一處宅院。
這裏平時沒人住，但有門房和灑掃婆子在，院子和屋子裏還算乾淨整齊。
秦姝自然不嫌棄，當晚就睡在這。
今日是秦文濤的四十大壽。
一家人早早就起來，可初來乍到，早飯沒法吃。
正當秦姝準備出去買早點，小蘭從外面近來，手裏拎着木桶。
「姝姐姐，姨娘一大早就打發人過來，叫我去芳蘭苑取早食。」
小蘭笑着提起木桶，打開后，一股飯香瀰漫。
「行，省得我去買，就吃這些吧。」
秦姝和小蘭一一將早點擺在桌上，大家洗漱完，聞着香味就過來了。
欣欣自己爬上凳子，看着桌上食物，高興得直拍手。
澤兒也是雙眼放光地盯着食物。
秦府的早點確實比家裏的精緻美味許多。
一頓飯吃完，大家都很飽。
小蘭和秦姝重新收拾好碗筷，都裝在木桶里，送到芳蘭苑的廚房，給僕婦洗刷。
王氏、周存和倆孩子則在芳蘭苑的會客廳坐着，同高姨娘拉家常。
高姨娘愛花，芳蘭苑種滿各種花和盆栽。
王氏覺得自己好似置身花海，可這些花如此嬌嫩鮮艷，就連面前坐着的高姨娘都是風韻猶存、面若桃花，只有自己年老色衰，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竟有些自卑起來。
高姨娘讓身邊伺候的婆子沏了茶、拿出點心招待親家母和女婿、外孫和外孫女。
高姨娘先是問候王氏：「親家母，近來身體可好？」
王氏露出笑容：「都好。」
見王氏在看四周的花，就順着說道：「我就愛這些花兒草兒，看着新鮮、好看，每次心情不好，看到它們就好很多。親家母若是喜歡，就帶幾盆回去種著......」
王氏連忙推辭說：「家裏路邊也有野花，時常能看到，就不勞親家費心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沒話說了，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高姨娘轉而提起科舉，問周存什麼時候再去考舉人，又誇了一遍周存，說他遲早能考中......
周存也一一應答，卻不多說。
高姨娘這下徹底沒話說了。
「來，欣欣、澤兒，快讓外祖母看看。」高姨娘見兩小隻依偎在王氏身旁，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嚴肅，盯着自己和丫鬟直看，不禁笑着逗他倆。
欣欣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王氏和周存。
周存鼓勵地說：「去吧。」
王氏也點頭。
於是欣欣拉着哥哥的手，一起慢慢地走到高姨娘跟前。
「真不愧是龍鳳胎，長得真是一模一樣啊！瞧兩個小不點兒，真漂亮！」高姨娘像看寶貝似的，笑的合不攏嘴，摸摸倆孩子肉乎乎的臉蛋兒，心都要化了。
欣欣和澤兒被誇得不好意思，臉蛋兒紅紅的。
「讓外祖母抱抱可好？」高姨娘柔聲詢問。
欣欣又回頭看向兩個大人。
澤兒則是好奇地盯着高姨娘瞧，不知在想什麼。
得到王氏和周存的回答，欣欣奶聲奶氣地「嗯」了聲，還點了點頭。
澤兒就也跟着點頭。
高姨娘小心翼翼地輕輕將倆孩子擁住，感受到倆小小身子傳來的熱量和柔軟，心中充滿溫柔。
察覺到兩小人兒的緊張，高姨娘從盤子裏抓幾顆冰糖，笑着逗他們：「叫聲外祖母，給你們糖吃。」
兩小隻沒見過冰糖，都好奇地盯着高姨娘手裏透明的晶體。
倆小人兒只見過別的大孩子吃紅糖，是那種紅紅的凝結的不規則塊狀，那些大孩子還好心地分給他們一點點，甜甜的味道很好吃。至今都還念念不忘。
冰糖也是那麼甜嗎？
這時，秦姝和小蘭從廚房回來，見到高姨娘拿着冰糖在逗倆小隻，於是說道：「欣欣澤兒，快叫外祖母。」
兩小隻齊聲道：「外祖母。」
「哎！」高芳蘭眼眶紅紅的，卻搖頭說：「以後沒外人在的時候，就這麼叫，要是有外人，就不能這麼叫了。」
說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繼續叮囑道：「還有，以後見到了唐氏，就只能叫她一人外祖母，可別這樣叫我了。」
欣欣問道：「外祖母，唐氏是誰呀？」
高芳蘭解釋說：「唐氏就是你外祖父的正妻，姨娘只是小妾，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欣欣見高芳蘭的眼淚止不住，上前用小手給她擦淚，小奶音萌萌的：「外祖母別哭。」
她不懂外祖母為什麼哭，可外祖母好傷心的樣子。
高芳蘭破涕為笑，抱住欣欣愛憐地親了親小臉蛋兒。
「真乖，好孩子。」
高芳蘭抬頭，對着王氏和周存說道：「讓親家母和女婿見笑了，我得去整理一下，就先失陪了，你們隨意些就行。」說完，起身去了裏間。
欣欣和澤兒嘴巴里含着冰糖，只覺得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比以前嘗過的紅糖還要好吃！
欣欣笑嘻嘻地說道：「娘，外祖母的冰糖真甜！」
澤兒也贊同地應和說：「好吃！」
秦姝看着他們嘚瑟的小樣兒，好笑道：「哦，娘這裏還有很多很多比冰糖還好吃的東西呢！」
「咳咳！」這時，周存突然咳嗽一聲，制止秦姝繼續說下去。
秦姝看向他，只見他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多說。
秦姝笑笑，不說了。
很快，高姨娘就從裏間出來。
她重新洗了臉，施粉黛，臉上恢復容光煥發。
一走出來，那氣勢就變了，滿臉的笑意，精神奕奕，和剛才傷感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一塊去正房那邊，這時候啊，興許賓客已經來了！」
又對秦姝和周存說：「姝兒，茂哥兒，按理說，你們回秦府，該先去正房拜見的，趁這會兒天還早，快去見一見，不能失禮。」
秦姝和周存都點頭說好。
雖說他倆不是很願意認一個陌生女人，可入鄉隨俗嘛，不想見也得見。
秦姝和周迅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