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

第96章 (2)

第96章(2)

第75章第六十九章(2)

「這是你從小不願接近我的原因,可我對你對大哥,天地可鑒,絕對沒有半點私心!」謝千濂一手指天,發誓般鄭重道:「憑心而論,我對這官場不太感興趣,可那年你離開西南,這平西王位總不能讓外人坐了去吧?混江湖的想稱霸江湖,混官場的想一統天下,我也沒覺得自己有錯,更何況這天下,大部分本來就是大哥的,你去搶了來,毫不為過!大哥被刺,我讓皇帝交出兇手,憑什麼讓他們逍遙快活?要說做得過分了,那就是皇帝要誅季家九族的時候,我用了點力攔住來求助的消息,當時我是恨季家到了極點,他們把大哥把你害成那副模樣,憑什麼不能付出點代價?」

謝千濂說到季家,仍是憤懣不平,面色脹得通紅,見沈墨仍是不語,氣焰消弭了些,喝下一口茶,悶聲道:「所以我一直想讓你回來,我叔侄二人聯手,必定能除掉那個皇帝,連結髮妻親生兒都能殺,這種人憑什麼做皇帝?你好不容易有了點意向,又蹦出一個季家人,因為那人又是重病又是重傷,我不想再見你重蹈大哥的覆轍,若不趕在你帶她回西南之前除掉她,誰知道她還能把你害成什麼模樣?」

「小墨,我是真沒想到狗皇帝那麼陰險,趁着我離開的時候劫走一一,又跟着我找到你的藏身之處,否則不管你怎麼罵我,我都不會帶走保護黎子何那幾百名暗衛,雖說我很樂意看到她被帶回宮,可那幾百人若是跟着你,你也不會因為救一一受了這麼重的傷……」謝千濂有些急,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他知道一一被劫,便馬上找人通知沈墨,看看是否有辦法轉圜,哪知他丟下傳信的人,再找到他時已經只剩一口氣,全身一兩百出大小傷口,幾乎流盡的血,若非西南盛產奇葯,他早便沒了性命。

謝千濂紅了眼眶,看了看消瘦整圈的沈墨,從他受傷回來,他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沒臉再來,可若不將話說清楚,沈墨怕是會怨他一輩子。

沈墨拿着的書終於放下,開聲,問的話卻讓謝千濂怔忪了一瞬。

「叔父,什麼日子了?」清寧如水的聲音,比往日更加淡漠。

謝千濂眼眶紅了一圈,沈墨被救回之後便一直昏睡,這幾日才漸漸清醒,剛剛醒了便自己下榻了,他便是聽下人這麼說,才擔心不已,厚著臉皮過來……

「三月初六。」謝千濂啞著聲音回答。

沈墨站起身,身子單薄地好似被風一吹即走,已然沒了往日的沉穩之氣,到了窗邊,打開,眯眼看着外面,笑道:「陽光很好。」

謝千濂沒由來酸了鼻子,看着比原來更加雲淡風輕的沈墨,讓人覺著又遠了幾分,倘若此時他如以前那般冷眼瞧他,甚至略有責備地訓斥幾句,反倒會讓他覺得舒坦,可他好似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般,更讓人覺得心疼。

「小墨,或許……是我錯了……」謝千濂聲音里有些疲憊:「當年大哥對你娘我就不理解,如今你對那季家的女子,我也是不理解,只知一味攪局,你若怪我,說出來可好?你這個樣子……」

「叔父,」沈墨倚在窗邊,回頭,陽光從側面照在他臉上,密長的睫毛染上幾分透明的白光,隨着微揚的眼角扇動,笑容和煦,聲音溫純:「我不怪你,那日是我言重了,叔父會生氣也難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都覺得自己是對的,我也一樣。」

謝千濂聽沈墨的語氣里確實沒有責怪的意思,鬆了口氣,嘟囔道:「你哪裏一樣了……」

他便與他爹一樣,情字為首,一旦對哪個女子動了心,便恨不得掏心挖肺傾盡所有,到頭來弄得自己遍體鱗傷還要說是自己的錯。

沈墨轉首,看着窗外綠綠茵茵的一片,新葉沾染著露水,盈盈欲滴,折射出暖融融的陽光,嘴角掀了掀:「我從一開始便知道子何的恨,從骨子裏透出來,即使用努力學醫來粉平,用冷漠來掩飾,仍是讓人不經意便觸到,所謂仇恨,我已看開,所以對她滿心的恨,我覺得那是執念,執著到忘了最初為何會恨,心心念念只想復仇,所有害過她的,害過季家的,她以為讓他們血債血償便能讓自己歸於平靜,殊不知念由心生,即便毀了她所恨的一切,倘若未能解開心中癥結,放下執念,亦是枉然。叔父,子何的復仇之路,從來只有一種結果,你可知,是什麼?」

「啊?」謝千濂有些茫然,還未反應過來,沈墨緩緩一笑,春光入眼,有些蕭瑟,續道:「要麼,復仇失敗,殘念縈續,飲恨而亡,要麼,復仇成功,心無所託,寂寥餘生。」

「那她還報什麼仇?橫豎都沒好結果!」謝千濂幾乎忘記所說之人是黎子何,憑着本能分析疑惑道。

沈墨垂下眼瞼,看着草地上各色野花,輕笑出聲,道:「子何的恨是執念,我的愛又何嘗不是?動我心者,無論是誰,我以自己的方式想要留在身邊,幼時娘讓我學醫,為哄她開心,我三年內幾乎看盡所有醫書;爹不讓我入宮,我不問緣由便不踏足一步;當年不曾知曉季黎心意便向先皇求婚,如今想盡辦法呆在子何身邊,她不肯離宮,我進宮,她要復仇,我幫她,她想出宮,我隨她,我用所有勢力來做她想做的事,用娘教我的話試圖點醒她,用一千親信的命讓她意識前路坎坷,儘是血色,我事事為她,考慮周全,我以為,這便會讓她多看我一眼,捂熱她的心……」

沈墨又笑了,蒼白如紙:「我忘了,愛是我的,恨是她的,我愛她,與她無關,她恨他,亦與我無關。」

「小……小墨……」謝千濂攏緊了眉頭,咽了咽口水,不安道:「小墨你都說些什麼?我沒念過書,聽不懂……」

「叔父,她說她是在利用我。」沈墨靠坐在窗檐上,眯眼看着夕陽:「她還是要回宮復仇,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小墨,這一一不是被抓走了嗎?肯定是那狗皇帝耍了什麼花招,你……你別信啊,她肯定是怕連累到你才趕你走,你……你……」謝千濂又哽住,完全忘了想要拆散沈墨和黎子何的想法,看着沈墨只覺得心疼,拚命想要安慰,讓他恢復些許神采。

沈墨笑着搖頭,轉首看着謝千濂:「叔父莫要為我擔心,現時的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你所說沒錯,她為了一一為了我的安危趕我走,我不怪她,可她說那些話時,渾身戾氣,滿眼恨意,她的恨,根本未曾消散,她出宮,不是因為完全放下恨,心底無恨,既然如此,她即便出來,也不會過得安穩。」

「叔父,以前我想,即便是為她攪得民不聊生,只要她是我在乎的人,也無所謂的。雲喚軍中已經插入眼線,只需揭開顧衛權枉死,雲晉言的粟容花之毒為他的寵妃嫁禍所下,顧家舊部必反;駐守西南的莫菱,我西南多的便是控制神智之葯,他手下大軍,不足為患,甚至可為我所用;一一在我們手中,顧家舊部是否有用尚且不知,可他是皇子,便是籌碼;雲都還有我事先安排的幾千精兵潛伏,屆時裏應外合事倍功半;當年先皇重病,突然將太子之位給了雲晉言,他去世之時,也只有雲晉言一人在側,發生何事,無人知曉,倘若大肆渲染,謠言四起,民心渙散,再加上你我手中兵力,叔父,你覺得,勝算有幾成?」

謝千濂目瞪口呆,從前他想造反是沒錯,只想着如何擴充軍力,從未想到他們還有這麼多的優勢,即便是硬碰硬,他們也未必會輸,若當真如沈墨所說的這般,這天下……好像……唾手可得。

「那……那……」謝千濂從未聽沈墨說過這麼多話,一時有些反應不及,舔了舔乾澀的唇,茫然問道:「那小墨……你到底,反是不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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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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