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搬山河搬泥土

另一邊，子辰二人已經越過一米高的鐵網，並開始用鐵鏟將中間區域的積雪清開，黑色的泥土和腐爛的枯樹葉顯露出來。

兩人動作很快，待清出直徑約莫兩米的圓圈時，子辰走到正中央，蹲下身子，將腐爛的枯樹葉扒開，他雙眼一亮，看到了人蔘的蘆頭。

子辰掌心與蘆頭接觸，手掌按在地面上，閉上雙目。

在一旁的丘雲平見狀，神色焦急，也沒有開口打擾。

而子辰閉上雙眼的剎那，他便感受到了，這株人蔘靈力精純渾厚，遠遠不止八百多年，已是快接近千年。

這結果讓他心中大喜，若是八百多年的人蔘要助他踏入先天鍊氣還差一些，但現在勉強足夠了。

他定下心神，緩緩感受人蔘的每一寸，每一根根須上的靈力，如此便能在腦海中勾勒出整株人蔘在地下的分佈。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丘雲平好似度日如年，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擔憂，在原地來回踱步，口中喃喃念道：「快點啊…」

兩分鐘后，子辰睜眼。

丘雲平連忙上前問道：「怎麼樣？好了沒有？」

「可以了。」

子辰站起身點點頭，隨即拿著鐵鏟向右走了一米多，彎下身子，開始一邊走，一邊用鐵鏟的鏟刃處在地上畫出線條。

子辰走了一圈，以人蔘為中心畫了一個不規則的圖形，側頭對丘雲平說道：「沿著這條線向下挖七十公分。」

丘雲平從始至終都帶著疑慮，但現在既然已經開始了，就沒打算立馬放棄，便不再多問，奮力揚起鐵鏟開始向下挖。

只見鐵鏟彷彿在他手中宛若無物，一鏟、一抬、一拋，絲毫沒有停頓，速度奇快。

另一頭子辰更勝一籌，而且每一鏟鏟的更深。一鏟鏟泥土被拋起，甩向靠近鐵網的一側。

未到十分鐘，兩人便挖了一半。這時再看此地彷彿多了一條狹窄的戰壕，泥土也沿著坑邊堆的很高。

「沒多少時間了，還要再快點。」

丘雲平壓抑著內心的慌張，一邊卯足力氣揮著鐵鏟，一邊大喊著。

子辰默不作聲，手中速度卻再快一分。

好在這條線並不長，兩人終於一人一邊，將其挖捅。

「他娘的，終於挖完了。」

丘雲平在如此高負荷的運動下，稍稍氣喘，額頭上也有細密的汗水。

子辰卻依然氣息平穩，問道：「帶長繩沒？」

丘雲平回道：「帶了，在袋子里。」

子辰點頭道：「好，你用繩子將它捆上幾圈，免得泥土鬆散掉落，斷了根須。我用鏟子將底下一圈分開。」

「交給我了。」

說罷，丘雲平從麻袋內取出長繩，圍著大塊泥土饒了七八圈，又將繩子從下面鬆散泥土縫隙拉過，上下纏了幾圈，好在是繩子夠長。

做完一切，丘雲平拍了拍沾滿泥土的手，道：「剩下就看你的了。」

子辰將手中鐵鏟向坑外拋出，隨即雙腳分開，膝蓋前曲，扎出馬步，右手兩指在胸前不同位置連點七下，口中輕喝一聲：「開！」

就見子辰臉頰與脖頸青筋暴起，皮膚現出潮紅之色，身上散出一股莫名的凶氣，宛如一頭暴躁的野獸。

一旁丘雲平神情駭然，腳下下意識退了半步。

數息之後，子辰收勢，長吁一口，面色恢復正常。他靠前些許，雙腿微曲，雙臂展開，手指扣入泥土之中，胸膛緊貼巨大泥塊。

緊接著，子辰猛然全身發力，雙腿直起，身子一挺。再看這塊巨大的泥土已經離地三十公分。

丘雲平從頭到尾眼睛是一眨不眨，直到看到泥塊拔地而起，嘴巴都不自覺張開了些許。

「你在後面撐著一些，我轉個身，抗到背上。」

子辰聲音傳出，丘雲平依然愣神了兩秒，才會回過神，連忙回道：「好好。」

說著，他便走到後方，將身子蹲到最低，斜著用肩膀頂住泥塊下方，雙手也撐開托著兩邊。

「好了。」丘雲平喊了一聲。

聞言，子辰忽然雙臂一松，身體極快轉身一百八十度的同時單膝跪地蹲下，雙手后伸，接住將要落下的泥塊，後背也緊緊頂住，分擔一些重量。

此時，要說最難受的便是丘雲平，即便他早有準備，但在子辰鬆手的那一剎那，他的身軀猛然向地面一沉，險些被壓倒在泥地內，好在只承受了一瞬間。

「你在後面頂著推一推。」

子辰雙手反在背後，而巨大的泥塊像是一塊平放著的月餅，著實不好使力，只得讓丘雲平幫忙。

「好嘞。」丘雲平在後面回應。

子辰穩住雙手用力上抬，腳下同時蓄力起身，泥塊這頭瞬間被抬高到了一米左右。然而重量傾斜，再一次讓丘雲平苦不堪言。

好在也只是剎那功夫，子辰已經彎下腰，用腰部頂著泥塊底部，然後雙臂張開，托著兩側，向後慢慢挪動，直到泥塊中心部位頂在了背部。

丘雲平坐在泥地鬆了口氣，看著這七十公分深的坑，忽然想到什麼，急忙問道：「就算背起來了，這坑這麼深，你怎麼上去？」

「走吧，白雲觀的人應該快到了。」

說罷，還不等丘雲平反應，只見子辰彎近乎九十度，背著巨大泥塊，還能雙腿微曲，猛然一躍而起，下一秒便穩穩得落到坑邊，再一躍，又過了鐵網。

丘雲平嘴角抽了抽，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也跟隨躍出深坑。他一邊收拾著坑邊的工具，嘴中一邊碎碎叨叨念道著：「這還是人嗎？背著三四噸重的泥巴，還能跳這麼高，」

丘雲平的世界觀正在被子辰一遍一遍的刷新著。

兩人離開幾分鐘后，另一個方向，有兩人疾行而來，一位是青年，一位是中年。他們盤著頭髮，插著子午發簪，身著藏青色道服。

但兩人來到近前，都是一愣，對望一眼，若不是這鐵網還在，他們真以為走錯了地方。

鐵網內一個足有直徑近兩米的大坑，坑旁堆積著翻出的泥土，像被挖出了個大墓坑。

兩人臉色逐漸陰沉，中年道人冷聲道：「你先回去稟報主持，賊人應該還沒跑多遠，我去追。」

「那師兄小心，等我回去稟報，再帶人來和你一起搜尋。」青年道人回應，說完便轉身而去。

中年道人在四周搜尋后，也沿著腳印快速追去。

子辰背著泥塊，腳下步履快且平穩，但因泥塊太大在雪林間不好穿行，所以便左轉右轉，尋找間隙大的地方前行。

「這樣不行啊，白雲觀的人肯定會跟著腳印追來，就我們現在的速度根本逃不掉。」丘雲平有些煩惱。

子辰回道：「說的沒錯，我們可以找個地方，你將人蔘先取出來，我趁著秘法還在將第一批追兵擊退，等第二批趕來之時，我們就可走了。」

丘雲平略微思索，點頭道：「我覺得可以，以你現在的實力，只要白雲觀的主持不來，肯定沒人能傷到你。」

子辰淡淡回道：「來了也未必能傷我。」

「我覺得也是。」丘雲平訕訕一笑，然後指著前面山腰一處，「前面有個小山洞。」

「抓緊走吧，估計白雲觀的人已經在過來了。」

子辰催促一聲，一呼一吸之間，體內氣息運轉，腳下步伐加快。

而那位白雲觀的中年道人沿著腳印已經越追越近，幾分鐘後到了子辰二人剛剛交談的地方，忽然見腳印變了方向，剛要加快速度追上，便見前方樹上躍下來一人。

此人正是已將泥塊送入山洞后出來阻擋追兵的子辰，在他確定來人只有一位后，便從樹上一躍而下，背負雙手，穩穩落在雪地之上。

中年道人見子辰滿身泥土，便已確定眼前之人身份，再瞧樣貌，年紀輕輕，冷聲問道：「你何門何派？竟敢偷到我白雲觀來！」

子辰呵呵笑道：「無門無派，而且我挖的是這長嶺山上的參，為何叫偷？莫非人蔘上刻了你們白雲觀的名字？」

「伶牙俐齒！」中年道人有些慍怒，「將人蔘交出來！」

「我若不呢？」

「那就別怪我欺負小輩了！」

中年道人話音剛落，右腳一踏，腳邊積雪四散紛飛，而身形已衝出，右手出掌，直取子辰胸口要害。

子辰見對方竟有殺意，目光一凜，右手簡單一記沖拳。

兩者相碰，以拳對掌。然而是子辰一步未動，中年道人卻一連後退了十餘步，左手緊緊抓著骨裂的右手小臂，面色痛苦，神色駭然，驚道：「你是宗師？」

子辰背著雙手，面色冷峻道：「我本只想擊退你，沒想到你要殺我，看來是我心善了，便留不得你了。」

「等等！」中年道人立馬喊道，隨即忍痛彎腰行了一禮，「我不知您乃是宗師，多有冒犯，還請息怒。只是那株人蔘對家師至關重要，才一時心切。」

子辰冷哼一聲，道：「若我不是宗師，是否就要被你一掌打死了？」

中年道人一時語塞，神色卻也盡顯恭敬和歉意。他也的確是心中急切，加上被子辰話語所惱怒，下手失了分寸。

「念你心誠，折你一臂算是懲戒。這株人蔘我有大用，日後若有時間，我自會上白雲觀還禮。」子辰明言。

中年道人雖然畏懼，可也不想看著別人將師父的東西帶走，想再遊說一番，便恭敬道：「此事我也無法定奪，我會稟報家師。家師乃是白雲……」

但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子辰擺手打斷，並冷言告誡道：「打住，莫要拿身份壓我。我知你心有師徒恩情，也不要再浪費口舌。且不要派人再追我，否則不是折臂這麼簡單了！」

「那在下告辭了。」

中年道人心中嘆息，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子辰看著前方，心中若有所思，直到中年道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他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