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波

新的一天。陽光閃著金屬的光澤，照在沉甸甸的高粱穗上，照在黃澄澄的橘子、柿子上，照在吉吉萌萌的小腦袋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勤學苦練，吉吉嘗到了遁地術的樂趣。你看看他，口裡念念有詞，腦袋朝地下一鑽就不見了，一會兒又從別處鑽了出來。這就吵的大伙兒不安起來：蟋蟀驚地蹦了起來，螞蟻碉堡瞬間倒塌，野兔以為遭遇了地震，大花蛇一臉懵逼地結束了美夢……這個搗蛋的不速之客！

當大家聚集起來喊著捉拿肇事者的時候，吉吉才發現自己無意間做了錯事，他連忙給大夥道歉道，對不起了各位，我不是故意的！

哪你是有意的了?

孩子都被你嚇壞了！

你賠我的房子……

吉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趕忙去請師父解圍。田鼠對著義憤填膺的鄰居們拱手作揖笑呵呵地說道，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驚擾了四鄰，請大家多多包涵。

老田鼠，你也有低頭的時候？！野兔恨恨地說。

小鮮肉呀！大花蛇吐了吐舌頭，不懷好意地說。

吉吉嚇得躲在了師傅後面。

我們損失最大了。蟻后踮著腳輕輕地說了一聲。話音剛落，身後的一群子民便伸長了脖子齊聲喊道，還我碉堡！還我家園！還我碉堡！還我家園！

看著大家不依不饒的情形，田鼠莊重地說，小徒叨擾各位鄰居，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沒教育好，我保證下不為例。我願意拿出家裡的存糧彌補損失，如果大夥還不滿意，我願意代為受過……

田鼠這麼一說，大家彷彿又不好意思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我要一個蘋果！大花蛇第一個開口。

說話間，大家不約而同地跟隨大花蛇湧進田鼠家，有的拿，有的搬，有的扛，有的抬，好像在搶劫一般。

等到大家都散了去，田鼠語重心長地說，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毛糙魯莽，經此一事小懲大誡，不可不吸取教訓。本事要用在正道，從今往後要謙虛謹慎，切不可行為乖張，以免誤入歧途再闖禍端……至於你的遁地術，我看你天資聰穎，今後多加練習，必大有長進。

吉吉見師父並不責罰，內心越加愧疚，撲通伏在地上說，多謝師父教誨，徒兒謹遵師命。

徒兒，你隨我來。

吉吉跟隨田鼠走進屋內，只見師父口裡念念有詞，一眨眼功夫就遁入地下，片刻又鑽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浮土，手上撫著一把寶劍。田鼠徐徐拔劍出鞘道，這是鼠族祖傳的寶物，名為斷水，堪稱神器。今天為師傳給你，不可離身，將來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吉吉心裡確有推辭之意，但見師父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就伸出了雙手，便感覺這斷水寶劍有千鈞般重量。

田鼠接著說，鼠族雖眾，但形如散沙，你要把他們的心收到一起，力量聚在一起……如今你我師徒緣分盡矣……

師父！？吉吉聽到「盡矣」二字很是吃驚。

為師命不久矣！田鼠憋了一口氣似的，猛然間吐了一口血出來。吉吉趕忙上前，扶著師父躺下，幫他拭去嘴角的血跡，這才感覺師父虛弱極了。

師父稍歇，我這就去請黃半仙兒給您診治。

我病已入膏肓。田鼠沉重地說，我死之後……封了洞穴，以防瘴氣……

看著師父氣若遊絲的樣子，吉吉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淚，依然固執地要去請黃半仙兒上門，然而此刻師父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掙脫不得。

田鼠的病來得緊急、來得蹊蹺，倏然之間一切都變了樣子，就像這季節——深秋：明朗，豐碩，無情，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