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裝睡的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嘉怡有些呆住了，她不是很能理解宋寒說的話。
「你看這樓下。」
宋寒示意徐嘉怡走到他的身邊，揚起下巴指了指樓下操場內在植物之間勞作的人群：「我剛剛數了數，在下邊幹活的人只有八十多個，撐死了最多也就一百個人。你之前跟我說，這學校里還有三百多人...」
「大災變時代，這些變異的植物已經成為了你們生存下來的唯一來源，而下個月就是冬月了，面對迫在眉睫的食物問題，下邊依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在幹活；」
「這個學校我在進來的時候說過，這裡不具備成為安全區的潛質，因為你們在學校里的人一旦暴露，這四面八方的臨街窗戶根本不能讓你們固守在這裡...那麼，剩下的人哪裡去了呢？」
宋寒靜靜地說著，然後轉頭看著徐嘉怡望向樓下操場上的瞳孔越睜越大，便明白她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對於一心熱愛著學校與她的學生們的徐嘉怡來說，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這個學校內的倖存者們已經完成了等級劃分！
沈曉峰想要獲得一個安全區的保護，所以就選擇了出賣學校，去跟陳瘸子做交易。
「孫立成們」也想獲得一個安全區的保護，所以在他們知道了沈曉峰的計劃后，他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曝光這件事，而是選擇了出賣剩下的師生，同樣為自己謀求一個安全區的保護；
那麼可想而知，這學校里留下的人里，肯定不止一個孫立成。
而那些不知道這件事的師生們，在今天突然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他們又是怎麼選擇的呢？
選擇曝光這件事？然後誓死保衛學校？
並沒有。
他們依舊選擇了出賣剩下的人，然後站在了孫立成的那一邊！
因為他們想要孫立成把他們都帶出去！
這就是宋寒為什麼說，他們明知道徐嘉怡說的是真話，卻還要把自己兩人給關起來的原因！
因為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們同樣選擇了背叛學校！
而那些將要被出賣的人，無疑就是下邊這些在操場上辛勤勞動著的人們！
三百多人，這學校又沒有什麼堅守的必要，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人去放哨，他們也沒有別的食物來源或者需要緊急處理的事情，那麼剩下的兩百多人去了哪裡呢？
他們當然就在這座學校里，只不過他們的工作卻是充當「管理者」。
在徐嘉怡說出真相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能收穫大家的信任與擁護，然後把那些想要出賣學校的人給趕出去；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在真相說出來的那一剎那，那些人就立刻做出了選擇，並有意識地忽略了真相，轉而直接投向了孫立成的陣營！
所以那些學生們知道徐嘉怡說的是真話。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們...怎麼能這樣...」
徐嘉怡臉色的血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褪去，在窗外灰濛濛的光線下正變得無比慘白。
她被拋棄了，也被出賣了。
昨天她昨天晚上的呵斥與努力，其實都是徒勞的。
學校里並不需要她這個想要叫醒大家的人。
因為大家原本就沒有睡著，甚至還會覺得她吵鬧。
這就是人性，徐嘉怡無疑把她的學生們想得太過理想化了。
而宋寒此刻同樣站在窗戶邊上，開始思索起了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想要將學校當成市區與郊區的緩衝區已經是行不通了，甚至這學校根本就沒有成為堡壘的潛質，將這裡的人帶出去去佔領那麼什麼康水站也根本不現實。
因為這裡邊的人早就想要出去投靠陳瘸子那伙人了！
自己原本還想著將這件事曝光之後，利用學校與陳瘸子之間的矛盾做一做文章，然後將學校作為自己的緩衝區跟橋頭堡。
「現在看來，我得再做打算了...」
宋寒喃喃自語了一聲。
外邊傳來一聲開鎖的聲響，一個身材有些瘦弱，頭髮被剪得橫七豎八的男生走了進來，為宋寒兩人送來了一點吃的。
無疑都是水果之類的東西。
「陳小明同學？」
徐嘉怡一眼就喊出了前來送東西的男生名字，然後瞬間撲到了他的身邊抓著他的手問道：
「你告訴我，你是選擇相信老師，還是相信那個孫老師？」
「我...」
陳小明縮了一下脖子，看的出來他的性格有些怯懦：「我...我是相信老師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徐嘉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按著陳小明的肩膀，然後認真地跟他說道：「你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的原委跟你身邊的所有同學都說清楚！尤其是樓下的那群人！我不需要你幫我說好話，你只需要把這件事都說出去，讓大家都明白了就好！聽懂了嗎？」
徐嘉怡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她不相信整個學校都是裝睡的人！
「我...明白了！」
陳小明點了點頭，然後正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在望了一眼徐嘉怡的身後時卻是一愣：「咦，這裡剛剛站著的那個人呢？」
徐嘉怡轉頭看了看，卻也同時愣在了當場！
原本一直站在窗戶邊上的那個神秘少年，不見了！
...
繞過了這一層樓蹲在角落裡發獃的最後一名校工，宋寒的身形在一陣霧氣氤氳中漸漸顯現了出來。
這群人對於徐嘉怡還是蠻警惕的，光是門口就站了四五個人看管，其中一人的手上還帶著槍！
不過就算是這樣，宋寒依舊通過陳小明開門送東西時，發動了自己的隱身技能從房間內悄悄地溜了出去！
畢竟現在康水站正在大張旗鼓地進行工業化建設，而自己的安全地還處於農業社會，自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迂迴不成，只能強攻了！無論如何這個康水站不能再這麼發展下去了！」
宋寒小心地沿著口字型的教學樓繞了一圈，來到了之前鑽進來的那棟樓上，正準備下去直接離開這個學校時，突然聽到自己身邊的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傳來了一片嘈雜的聲音！
其中就有他曾經聽過的那個孫立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