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探病

對於張百合來說，今天上午的課，似乎過的很快，她有些恍惚下，已經放學了。

看著手裡的地址，她嘴角微微有些發苦。

真要去探望那個傢伙？

她真的不想，可已經答應老師了，還能怎麼辦？

這時，林燦湊了過來，語重心長的說道：「百合同學啊，要我這個大帥哥，陪你去嗎？」

其實，若是林燦語氣正常點，說不定張百合還就答應了，但是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張百合連理都懶得理他，背起書包，自己朝外面走去。

林燦才自討沒趣，自然不會跟上去。

朱仁這一覺，感覺似乎睡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過這麼久的覺了，要不是渾身的疼痛弄醒了他，他還真不想起來。

一醒來，他就感覺到一絲不對的地方，他的腦袋更痛了，以前的腦袋，似乎有一片漿糊在裡面攪動，暈暈沉沉的，人沒有jing神。

而今天，他的腦袋，劇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一百台攪拌機，在裡面不斷的攪動，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似乎腦袋裡面，有什麼東西要爆發出來。

他摸摸傷口，傷口已經結痂，而且疼痛的位置並不在那，而是在腦zhongyāng。

這種痛，讓他忍不住哀嚎起來，雙手抱著腦袋，在床上不停掙扎。

足足過了半小時，這種劇痛才消緩了一些，變的像以前那種比較深沉的痛，但朱仁有種奇怪的預感，他感到這種情況是暫時的，不是今天，就是這幾天，他的頭痛，必將再次爆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醫院，我應該要去醫院。」朱仁覺得自己應該去醫院看看，檢查檢查，可是一想到這，他就想起，他的錢已經被搶了，哪還有錢看病？

就在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時，敲門聲響起了。

一時間，他還以為是幻覺，從來沒有人來找過他，怎麼會有敲門聲。

只是，『咚咚』聲不絕於耳，朱仁才知道，真的有人來找他，帶著異常疑惑的心情，他掙紮起來，開了門。

一開門，他就呆了。

一張秀美的容顏，出現在他眼前。

同時，張百合也呆了，她眼前那是什麼人，渾身上下烏黑髮紫，頭上滑稽般的圍條帶著血跡面巾，臉上額頭上，遍布血跡。

她一個女學生，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

「啊！」不受控制的，她尖叫一聲，噗通一下，摔倒在地，這讓她更加慌張，雙手撐地，扭動著屁股不斷往後退，雙眼都是驚恐。

其實要是她去探望別人，倒也不至於恐懼成這樣尷尬的局面，可是本來朱仁就是一個讓她感覺非常古怪的人，厭惡之外，她對於朱仁多少有些未知的恐懼心理。

朱仁反應本來就慢，突然看到張百合，他大腦就已經當機，出現這樣的狀況，若是普通人肯定會連忙開口解釋，可他並不會，他就這樣看著，也沒有去扶，就沉默的看著。

朱仁的家位於歸雲鎮邊緣，附近巷子卻也有一些人家，大家聞聲而動，都出來好奇的張望著，慢慢甚至有人群聚集圍觀的趨勢。

有幾個二流子青年，看到張百合頓時眼睛一亮，匆忙跑過來扶起她，噓寒問暖，個個惡狠狠的看著朱仁，似乎只要張百合一開口，大家就會一擁而上。

人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人越多膽子越大，看到周圍人一多，張百合的心情也平靜起來，她掙開幾個二流子的攙扶，道了聲謝后，看向朱仁，怯生生的問道：「你是豬不…朱仁同學？」

「哦？是，我是。」朱仁愣愣的點點頭，從頭到尾他都沒什麼反應。

「你怎麼搞成這樣鬼樣子？」張百合很疑惑的問道，她回神一想，也大概知道朱仁是受傷了，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她不禁有些臉紅。

朱仁張了張口，卻又沉默下來，他口才本來就奇差，再加上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也沒有人會對他噓寒問暖，他封閉自己內心，已經太久太久了。

一陣沉默，張百合鎮定下來后，好奇心也高漲起來，她轉過身朝圍觀的群眾說道：「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剛才是自己嚇自己，沒事沒事，大家可以回去吃飯了。」

「妹子，沒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要是那傻小子敢欺負，哥幫你教訓他。」一個二流子嬉皮笑臉的說著。

「對對對，我們最喜歡幫助別人了，這點小事謝什麼謝，要不，你方便留個電話，以後有事情可以找我，我大軍在這片還是能解決很多問題的哈。」

「妹子，你要小心啊，有什麼事大喊就可以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有人是真關心，有人卻是趁機揩油。

好不容易人群散去，張百合才朝朱仁說道：「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她也知道朱仁是單身居住，不過她卻一點也不害怕朱仁會對她怎麼樣，看他現在這樣的狀況，自己能照顧自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倒是女人的八卦之心，已經沸騰不止。

「進來坐？」朱仁呆了，他的家，可從來沒有外人進來坐過，不過他也不是會拒絕人的人，他側開身子，讓出條路。

張百合一進門，倒是被朱仁乾淨的屋子嚇了一跳，在她的想象中，朱仁這樣的人，居住環境一定很差，蒼蠅嗡嗡的亂飛，到處扔滿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垃圾，瀰漫著讓人無法忍受的惡臭。

她剛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覺得要是受不了，就站在門口就好。

不過，現在，她對朱仁的想法倒有了一定的改觀，畢竟她是第一次單獨來一個男孩子的家，印象倒還是蠻好。

「你渾身是怎麼回事？出車禍了？」剛坐穩，她仔細一看朱仁的傷勢，不禁捂住嘴，驚顫的問道。

沉默一會，朱仁才開口道：「不，不是出車禍，我被搶劫了。」

「搶劫？你被搶劫？你沒報jing嗎？是誰知道嗎？」連續好幾個問題，可以看出張百合心中的震驚。

「是，是紅毛黑熊他們搶劫我，報jing？我還沒有，我想等好點再去，我現在渾身無力，又很痛，jing察局太遠了。」

平淡的話語，卻如一道驚雷在張百合耳旁劈下。

「你是說…你是說，我們班的紅毛黑熊，他們不但搶劫了你，還把你打成這樣？而且你沒電話嗎？110報jing電話你不知道？」

「我沒有電話，是他們，他們搶了我兩千二百一十三塊五毛。」朱仁默默的說著，神情不知是悲是怒。

「真的是他們？一群畜生！」張百合惡狠狠的罵道，她知道紅毛他們壞，可搶劫同學的惡劣事迹，實在讓她太過震驚了。

「不行，我要告訴老師。」緩了緩，她拿起電話，看到朱仁沒有阻止的意思，她撥通了班主任的電話。

「嘟…嘟…嘟…喂，是百合同學嗎？」濃厚的口音在話筒對面響起，周圍嘈雜的聲音，也說明了班主任正在食堂用餐。

「老師，是我，我現在在朱仁家裡。」張百合深呼一口氣，說道：「老師，朱仁同學被搶劫了，還傷的很嚴重。」

「什麼？」班主任的聲音更加沉重：「有沒有報jing，傷的嚴重怎麼沒去醫院？」

「沒報jing，朱仁沒手機，也沒去醫院，老師，你聽我說完，搶劫朱仁的，正是我們班的紅毛，黑熊他們，也就是張雲銳那群人！」張百合帶著憤怒的口氣說道。

話筒那邊傳來筷子掉地上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在張百合的喂喂聲中，班主任才用帶了一絲緊張的聲音回應道：「你確定是他們？」

「應該是，朱仁親口說的。」張百合看了看朱仁一眼，看到他渾身遍體鱗傷的模樣，對朱仁的話更加深信。

「這樣的話，事態就非常嚴重了。」班主任語氣深沉，似乎在想著什麼，緩了一會，他才開口道：「我們班出了只有的學生，老師我難辭其咎，不過現在我馬上就去向校領導彙報，老師拜託你一下，你先照顧好朱仁同學，記住，不要讓他受二次傷害。」

「好，老師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再怎麼說，朱仁也是我的同學。」張百合沒注意道，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朱仁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非常複雜。

「那我就放心了，還有，你記住在老師通知你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包括報jing和叫救護車，知道嗎？」班主任語氣嚴肅的吩咐道

「知道了，可是為什麼？」張百合很疑惑。

「嗯，因為我們要先查明事情原委，你放心，老師們會處理好的。我現在去校長辦公室，你等我通知，掛了。」班主任似乎很急，匆匆忙忙的就掛了電話。

張百合不知道大人間的複雜心理，但學生的心態還是讓她盲目服從。

而另一邊，班主任扔下吃一半的食盒，在他同事不解的眼光中，匆匆忙忙的跑到樓外，一邊跑一邊撥電話。

他真的是很急啊，學校的學生搶劫同學，還把人打成重傷，這可是嚴重的刑事犯罪啊。責任追究下來，他這個老師可能就不用當了，整個學校的聲譽也會受到很嚴重的拖累。

教務處主任的電話一直接不通，越是這樣，班主任越著急，他跑到教務處，發現沒一個人在。

就在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時，他發現了門口進來一個人，教務處副主任，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

「林主任，主任在嗎，我有重要事情要彙報！」班主任焦急的說道。

「主任和校長他們出去吃飯了？為人師表，什麼事慌慌張張的，跟我說就成了。」副主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說著。

班主任愣了一下，他知道副主任現在有些不爽了，可是事態緊急，他也就直接說了：「林主任，張雲銳你知道吧，他們幾個去搶劫了，搶了自己同班同學朱仁，還把他打成重傷。」

「你說什麼？」林主任嗖的一聲，站了起來，手中的杯子都有些握不穩了，張雲銳，作為學校頭號刺頭，他肯定認識，只是他沒想到他會去搶劫。

作為一個學校的領導，他想的比班主任更加深沉，學校的名聲無所謂，畢竟歸雲鎮也就這麼一個中學，名聲差點學生也是要來這裡讀，可是，可是，校長已經升遷有望，已經在接受組織的考核，沒有波折的話，下半年校長就要去教育局了。

現在來這麼一出，被有心人一攪動，說校長領導無方，嚴重失職，別說升職，就是位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這樣一來的話，他們這群人，各升一級的美夢就基本泡湯了，說不定都要被扣上失職的大帽子。要知道教務處本身對於學生的教育，就負有重大責任的，而副主任，就最容易背黑鍋。

一瞬間，林主任腦海已經盤旋過無數念頭，他眉頭越皺越深。

「等等，朱仁，朱仁，他是不是腦子有些問題的那個學生？」林主任突然問道。

班主任一時間也不知道林主任的話有什麼深意，獃獃的點了點頭。

「那，他報jing了嗎？」林主任又問。

「沒有，還沒報，剛剛張百合同學來彙報時，我已經交代她先不要驚動jing方！」班主任如實交代。

「你做的好，學校的事，當然要我們學校來負責，這樣吧，我通知校長和主任他們，等會我們開個會，你先過去那朱仁家，穩定下局面，開完會我會打給你的。」林主任交代道。

「嗯，我現在就去。」班主任也是心思縝密之人，也猜到學校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然，這也符合他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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