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百難降臨

八月初二，辛酉月丁丑日。

宜，諸事不宜。

忌，百難臨頭。

當回到現實，看到自己的日曆這些信息的時候……秦澤心裏還是有點怕的。

「這就百難臨頭了。」

成功在今天活下來，就會前往墮落信使所在的地方，接着……很可能就會有一場惡戰。

信使是戰力的天花板，一直以來都是。

在臨襄市，在人間，沒有不害怕信使的。

迄今為止，打敗了信使的人只有一個，那個人叫盤古。

而如今，自己和盤古還有很大的差距，要去挑戰墮落信使，這讓秦澤很沒把握。

但好在，他也知道了一些隱秘。

現在是清晨時分，秦澤剛剛從舊曆世界回來。

尋釁徵召結束的判定，是以殺戮為主。

他最後殺了幾個雙頭部族的人，才得以成功回來。

秦澤發現，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已經越來越多了。

他的日曆，變成了灰色。只是如今，囈語這種東西沒有了。

不久前，秦澤為了給小喬和銅錢草復仇，殺了好幾個人。

日曆已經變成了灰色。

按照盤古的說法，晉級主宰的路子，分為兩種，黑歷途徑，和白歷途徑。

但自己如今是灰歷。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就好像，世界的黑與白都變得模糊了。

經歷了這幾個月的起起落落，經歷了好人變壞，壞人變好，尤其是董事長那般的複雜人物……

秦澤已經很難分清楚黑與白。

灰色變白，需要一定時間內不做任何惡事。

否則就會淪為黑色。

而盤古也在不斷逼迫白歷者成為黑歷者。

目的在於增加濁氣，讓舊曆世界與現實世界距離更近，相互影響更深。

但秦澤有種感覺，黑歷者或許也是可以走白歷者途徑的。

不過他倒也不打算真的變成黑歷者。

「順其自然便好。」

秦澤這麼告訴自己，因為接下來，他還要殺人。

他要去找濕婆，就在今日。昆古尼爾手環會指引他。

這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濕婆今日，必須得死。

秦澤起身。

在這一瞬間，天空已經有了變化。

那熟悉的雷雲，開始慢慢匯聚。

想必不久之後，不僅僅是雷雲，周圍的空間還會出現裂縫。

怪物會源源不斷，降臨在自己身邊。

這一切和諸事不宜很相似。

萬劫不復恐怕也會有這一環，只是規模更嚴重。

秦澤走在街道上，腳步慢慢變快。

起先，他只是走的快一點。

但在周圍無數人眼裏，他的速度有些誇張，腳步一邁便是數丈的距離。

這個時候，秦澤在臨襄市南市區的一處商業街。

附近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意識到了，這個穿着黑色雨衣，身影閃爍的人，是一個舊曆者。

有人拿出手機準備拍照……但下一秒，手機便全部懸空。

秦澤當然記得照片的恐怖，拍照可能會導致某些扭曲的事件發生。

於是他利用搬運工的能力，將周圍所有的數碼設備懸浮起來。

這一幕看着很詭異，有人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不少人朝着舊曆者辦事處奔逃，秦澤顧不上了，他的速度再次加快。一個閃爍，便邁過一條街道。

天空中的雷雲，已經開始呈現出旋渦狀。

恐怖的雷劫，很快就會降臨。

秦澤發現——濕婆也在奔逃。這讓秦澤意識到，濕婆莫非感應到了自己在追擊他？

昆古尼爾鎖定過濕婆，短期內，可以實現追蹤濕婆。

這種命運層面的追蹤，所以濕婆是無法逃開的。

但濕婆逃離的方向，不是舊曆者協會的那棟大樓。

按理說，濕婆應該逃向那裏，因為那裏有無數高手可以保護他。

但濕婆沒有尋求保護。

其實一個浩劫境強者，也不需要低層次的強者來保護。

濕婆只是在朝着臨襄市之外前進。

秦澤一邊躲避雷劫，一邊躲避各種扭曲的事件，一邊追擊濕婆。

他的時間很趕。

但濕婆，時間也所剩無幾。

二人竟然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朝着郊外跑去。

那個地方，秦澤倒是不陌生。

……

……

臨襄市，北濱路。

買麵包的粟業，看着天空的雷雲，感覺到了某種力量鎖定了自己。

他轉過頭，發現一個穿着白色長袍，高大英俊的傢伙，正平靜的看着自己。

這是在北濱路的一家甜品店外。粟業正在排隊。

不久前排隊的人們，紛紛拿起手機，但被粟業制止了。

「不要拍哦，我知道天空中的雷雲很壯觀，但那是天譴，不要拍。晦氣這種東西，在如今的世界，可是能夠具象化的呀。」

畢竟是史學家，給普通人灌輸一點可怕的印象，是很容易的事情。

哪怕因為濕婆的規則，粟業的能力只能在鬼神境巔峰。

一旦超過天人境，就會引發警報，且觸發規則懲罰。

這便是濕婆的能力，執政官制定的規則，就是不講道理的。

可以說，濕婆不死——

所有人的上限，都被卡在了鬼神境巔峰。

除開特定的幾個人。

比如粟業此時看到的金髮男子。

「耶穌大人，你也來買麵包么？」

來人正是原英靈殿五神之一的耶穌。

盤古的命令，是要耶穌抓到司馬懿。

因為司馬懿的能力，對整箇舊歷者協會都是有用的。

如今，司馬懿算是關鍵人物。

耶穌笑道：

「既然你還叫我一聲耶穌大人，那就跟我回去吧，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浩劫境面對因為規則只能達到鬼神境巔峰的人，自然如同看螞蟻一樣從容。

但螞蟻，也有自己的意志。

粟業笑道：

「可我已經退出英靈殿啦，這件事，我和濕婆大人達成過協議。」

「我也不會傷害英靈殿，畢竟……濕婆大人的咒印還在我的舌頭上。」

說着話，粟業吐了吐舌頭。

那上面果然是有一個奇怪的咒印，看起來像是某種幾何圖形。

耶穌說道：

「那就重新入職好了，舊曆者協會歡迎你。」

耶穌很從容，其實只要找到粟業，一切就很好辦了。

實力差距過於懸殊，讓很多事情變得簡單起來。

原本粟業躲得很好。直到——厄運的力量波及了他。

秦澤的百難臨頭，會波及六個人。

其中一個是奧丁，已經死去。

另一個是小喬，也已經死去。

現在輪到了粟業。

粟業大概沒有想到，他會作為朋友，被厄運波及。

所以他的隱藏被破開了，耶穌也就找到了他。

不過粟業是一個打蛇隨棍上的人。

他對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深以為然。

如果今日沒有別的變數，他就準備接受邀請了。

畢竟得活着。

耶穌很滿意，但就在這個時候，提着油條與豆漿的藍彧來了。

因為粟業的緣故，很多人明明見到了藍彧，卻也沒有想起來，這位大明星到底是誰。

但耶穌能夠想起來。

藍彧自然也認得耶穌，畢竟在伐魔之戰里，耶穌是圍毆女媧的三大主力之一。

是特別擅長肉搏的強者，儘管大主教也非常擅長蠱惑人心。

耶穌露出溫和的笑容：

「買一贈一？今天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好？」

藍彧二話不說，進入了演員的扮演狀態。

只是很可惜，因為濕婆的緣故，他無法進入喜劇演員狀態。

如今只能開啟深度扮演，模仿簡一一。

這一瞬間，耶穌就感覺到，藍彧的氣質變了。

「有趣，你認為你能保住他？」

這話是對藍彧說的，粟業則是聳聳肩：

「耶穌大人，看來您得先打敗他，才能帶走我呀，我可是很搶手的。」

說着話，粟業卻站到了藍彧的身邊。

這架勢，讓耶穌有些意外，史學家竟然要與藍彧一同反抗自己？

「膽子這麼肥了啊？司馬懿。」

耶穌眉頭一挑，顯然有一種被人看輕之後的不悅。

藍彧很清楚，這場對決不可能獲勝，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

但司馬懿如果落到對方手裏……

那麼秦澤背負的冤屈，可真就一輩子洗不清了。

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排隊的行人紛紛逃離，藍彧的手裏，多了一把鋒利的唐刀。

這是歐冶子……不，是徐夫人贈與藍彧的。

這把刀自然不能和無限刀相比，更不可能與黑刀相比。

但對於藍彧來說，這把刀也算神兵利器，至少絕對的鋒利。

粟業笑道：

「哈哈哈，我膽子很小，但是耶穌大人，反正這場對決我們必敗無疑……反正您也得留我一命。」

「不如，讓我感受一下，浩劫境的強大。」

耶穌的食指變成了金色，他輕蔑的看了一眼藍彧的刀：

「我只用右手的食指對付你。」

回應耶穌的是刀光！

……

……

臨襄市郊外。

因為種種原因，胡東風和結衣女士，都已經沒有辦法再在如今的臨襄市裏，開一間律所。

現在的臨襄市，沒有正義可言。

胡東風本身，並不重要，他只是一個不犯忌的舊曆者。

雖然政客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若是進化到總統的水平，能造成的威脅，其實不亞於執政官。

在秦澤淪為「魔」，且在柯爾於伐魔之戰里，最終選擇了幫助秦澤后——

胡東風的日子就不怎麼好過了。

在所有人看來，柯爾的立場，就是胡東風的立場。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所以柯爾，胡東風，都是通緝犯。

胡東風此時躲在臨襄市郊外，就是幾個月前，他被普雷爾險些殺死的地方。

這個地方原本是安全的，可就在今日——

胡東風與柯爾暴露了。

這並非二人不小心，而是因為厄運選中了胡東風。

是的，作為百難影響的六個人里的第四個，胡東風今日是有劫難的。

好在，這個地方已經屬於臨襄市郊外，不在濕婆的規則籠罩範圍內。

地窖里，柯爾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哪些人會來，接下來，你就好好躲在這裏。」

「那些殺手，我會幫伱打退。」

胡東風有些緊張：

「你……你一個人能行么？」

柯爾嘆了口氣：

「不確定，這次的還挺麻煩的。」

不久前，柯爾就得到了老朋友月瞳的消息。

這次前來擊殺胡東風的人可不少。

殺戮之神已經在舊曆世界，加入了值神陣營，不久之後競技之國的神戰里，它會成為討伐競技之神的一方。

而作為合作的誠意，盤古幫助殺戮之神剷除能夠走過殺伐之道的人，也合情合理。

雖然囈語已經不再能夠影響黑歷者，但根據盤古的說法，不久之後，那不可被摧毀的墮落神廟裏，會有新的規則誕生。

換而言之，黑歷者們如果想要保持清醒，會重新與外神，值神們建立聯繫。

而殺掉胡東風，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月瞳作為好朋友，能夠給柯爾的幫助，也就僅限於提供名單了。

那條信息是這樣的：

「柯爾，我們之間也該有一次正式的對決了。但很遺憾，這場對決註定不公平。」

「你應該謹慎一點的，這一次前來擊殺的人里，除了我，還有殺手皇帝·金，殺手皇帝·荷官。」

「殺手宗師·鷹眼，殺手宗師·玻璃人，殺手宗師·洋娃娃，殺手宗師·毒藥。」

四個宗師，三個皇帝……

柯爾看到這個陣容的時候，都快哭出來了。

胡東風這是沾染了什麼厄運？

老實說，如果是單打獨鬥，這裏頭任何一個，他都不怕。

但這是群毆。

三個殺手皇帝聯手，四個宗師輔助，且說不定……超遠距離攻擊範圍的鷹眼和月瞳，已經鎖定了自己……

柯爾看向胡東風：

「這場要是贏了，老子大概會找到步入浩劫的契機……」

「因為這絕對堪稱我人生的浩劫了。」

「我得打。」

我得打三個字，讓胡東風心下稍安。

柯爾是不會騙他的。

只是很快，胡東風又感覺到了這次事件的危險。

柯爾笑道：

「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閨女的事情吧？地址，姓名，我都發給你了。」

「如果我輸了……」

輸就意味着死亡。

柯爾笑道：

「那你就是他爹，無論如何，你肯定能活着。」

胡東風罵了一聲：

「我為什麼要給你養女兒，自己養去！」

柯爾還是那種笑容，他在給武器柯爾特漫遊者上子彈。

一邊上子彈，一邊說道：

「臨襄市有雷雲……看起來，秦澤的劫數到了，很可能就是因為他，我們才被厄運波及，才有今日的劫難。」

「但別恨他，別怪他。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操蛋，如果我們的死亡，能夠讓他成長為主宰，那一切也是值得的。」

胡東風驚得不知所措。他從來沒有想過柯爾會說這樣的話。

這話從藍彧或者簡一一口中說出來，沒毛病……但從柯爾口中說出來，可真就離了大譜。

柯爾說道：

「我也就這麼一說，那不然怎麼樣呢？老子快死了，講點帥氣的台詞，挽救一下形象，不過分吧？」

胡東風這才覺得合理了。

不知為何，他覺得柯爾不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