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離析

分崩離析

「九長天,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暗樁盯著的幾家都有蠶食天啟相鄰城池的行動。」

朱渠焦急地將所得知的一切都貼在九長天的耳旁一一道來。

「你有什麼想法?」

「沒想法!」

朱渠顯然對九長天的任性妄為還是有一些抵觸的,這會子全表現在臉上了。

「荒啟有多少人?」

「你這是要把我家底掏空!」

朱渠紅著眼睛,看向九長天依舊毫無波瀾的眼眸。

「之前的事情,錯都在於我。」

九長天低下頭,這也是生來首次在眾人面前認錯。

「算了,沒下次!」

朱渠癟了癟嘴,晃蕩了幾下肩膀,像是掙脫什麼似的。

「辦法是有的!」

朱渠撣了撣燒焦的石頭上那一層灰,仔仔細細地坐下,看上去有很多話要說。

「朱大人,都這個時候了,還賣什麼關子!」

劉元卿一隻手挽著孤影,言語中透著股子輕蔑。

「這人是誰?」

朱渠聽聞娘氣有餘中氣不足的口吻就來氣,正緊縮著雙眉,想做點什麼。

「你猜?」

九長天一屁股坐到了朱渠的旁邊,順勢將他蠢蠢欲動的小火苗給澆滅了。

「又猜?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指桑罵槐的伎倆也只有文縐縐的讀書人才比較樂忠。

九長天真切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朱渠。

「什麼!我看又是和薛任君差不多的貨色!」

「哎!你說誰?」

劉元卿一看眼前這白白凈凈的男子卻是一副清高傲慢的模樣,便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撩起袖子,來一場潑婦罵街。

「朱大人,你看咱倆,像嗎?」

「什麼?」

「長相!」

「九長天,說笑呢?」

「劉元卿是。」

還沒等九長天介紹,朱渠便將這人的底細都說了出來。

「劉厚之子。」

「不是,此事得空再與你詳說。」

朱渠深深地嘆息一聲。

「天啟現在就是個膿瘡,如果不切開,將膿擠掉,用再好的草藥怕是也沒有效果。」

「言下之意?」

九長天非常恭敬地討教。

「軍隊不堪一擊,得改制。地處中心,遲早被吞噬。只有向外延伸,吞併全局,方才可以保百年五戰亂。」

「說眼下!」

九長天感覺這人又開始空泛地長篇大論。

「眼下,最好的辦法是求和。」

「跟誰求和?」

「屠蒙。」

朱渠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個名字。

周圍的人都莫名地咯噔一下。

「朱大人,什麼時候變成軟骨頭了!」

寒喬也往前挪了挪。

「大不了一死,怎麼能做叛徒!」

「說的是!天啟的軍士,寧可死於戰場,不可貪生怕死!」

孤影也冒出了幾句。

「你們都是血性漢子,難道我不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這些舞刀弄槍的都保護不了黎民百姓,誰保護他們?惜命,以退為進!」

朱渠站起身,從他的立場出發言之鑿鑿。

「朱大人的意思是要忍辱負重?」

劉元卿嘴角上揚,臉上掛了點顏色。

「不然呢!現在這個局勢,天啟成了千瘡百孔的豆腐,時刻都在被牙齒撕咬。投誠,至少可以保百姓重歸故里。」

「誰去投誠?」

九長天心中有些拿捏不準這一招是損還是智。

「我去!」

劉元卿上前一步。

「你,別說話!」

九長天嫌棄地大手一揮。

「你還真別不信,我去了,這事兒准能辦成!」

劉元卿這語氣就差一塊錦帕了,合著就是個閨中女子。

「你從?」

孤影分明有些不舍。

「阿兄,我只要知道你的心意就好。我的安危我能掌握。保重!」

「你站住!我讓你走了嗎,你就一個阿兄?父王臨終時,囑咐我去找你。既然已經回來,我怎麼也要護你周全!」

九長天一把拽回劉元卿,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裡。

「相信大哥我,你只管過你的舒坦日子。和你三哥去姚陽吧,那裡有我母親的祖宅。」

「你們兩個好好活著,我才感覺不孤單!快走!」

九長天掩面泣淚。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劉元卿扭過頭拉著孤影。

「哥,等我!」

孤影撂下一句話,便匆匆跨上馬,帶著劉元卿離開遼城。

朱渠這才反應過來,劉元卿居然是朝中傳言的先王幺子。

「九長天,你跟隨寒喬去一趟南疆吧。」

朱渠貼在九長天耳畔極輕地說了一通。

「好!我是該去一個地方了!」

「那你呢?」

「我去趟北境!」

「你去?太危險了!」

「不!我是去幫屠蒙解決問題的。他應該歡迎我!」

朱渠說著,滿臉神秘地堆笑起來。

「莫不是賣主求榮?」

九長天調侃地拍了拍朱渠的後背。

一旁有些疲憊的周旭正非常低落地撐著下巴。

「哪來的主子?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像嗎!」

朱渠這爛舌根若是真要到眼前這人稱帝了,估計一百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留著這個蘿蔔頭!」

九長天說著,輕輕地拂過朱渠的喉間,寵溺地笑了笑。

「希望屠蒙是個傻子,否則,我還真的可能姓名不保。」

朱渠眼看著九長天遠處,有些不舍。

他帶著楚閻一起向北進發。

沒有安身立命之所,便沒有了家,更沒有團聚的可能。分崩離析,居無定所,是亂世的常態。

亂世之中的人們,要想活命,總有千萬種辦法,也有千萬種死法。

可是,只有勇敢地活下來,才可以將更加人道的思想和做法帶給以後的人們,一腔熱血往往只會將更多的人帶入不幸當中。那時候的人們,沒有人能理解戰爭的源頭是什麼,也沒人關心誰當了頭,而是每日操心住在哪裡,能吃什麼,能活多久。

相比絕處逢生的話題,對於精神生活的追求幾乎為零。

「楚閻,你在軍中多年,給你二十萬軍隊,接下去該怎麼打?」

朱渠在馬背上晃蕩著,轉頭瞄了一眼正陷入沉思的侍衛。

「不用那麼多,給我一萬士兵,操練三月,我自有辦法!」

楚閻輕輕彈了彈嘴角的鬍子,眼睛中露出一些鎮定。

「好!不愧是楚閻將軍!哈哈!」

朱渠暗自慶幸當初在白城這個鬼地方召回了楚閻,也暗自歡喜先王的先見之明。

「看來朱大人有所防備?」

「您才是這個!」

楚閻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嘴角上揚。

「不,是先王!」

朱渠滿意地看向遠方的草原。眼中承載著一望無際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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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荒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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