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月,黑貓

第二章 紫月,黑貓

誰?

趙四上吊自殺了?

李歲酒有點懵,默默將背後藏的木棍丟進路邊的一間小院。

不巧砸中一隻孵蛋的母雞。

引得母雞「咯咯」亂叫,撲騰著翅膀亂飛,又恰巧踩上一隻黃狗的腦袋,黃狗憤怒的追逐,打翻了院中晾曬的蘿蔔乾、腌白菜壇、辣椒面……

一地狼藉。

始作蛹者眨了眨眼睛,快速離開事發地點。

「昨日自己上吊,今日趙四又上吊,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都流行上吊的嗎?」

這事怎麼看都有些蹊蹺。

李歲酒決定入鄉隨俗,去看看熱鬧。

於是,他跟在婦人的身後,向著街角對面的小巷跑去。

不多時,他就看到了趙四的房子。

一群人圍在房子四周。

跟【懷瑾草堂】不同,趙四的房子並沒有小院,所以,吃瓜群眾都堵在門口。

李歲酒再次看到了那個賣瓜子花生的六歲孩童,跟昨日一樣,用脖子掛着一個木板,上面擺放着油紙包。

「賣瓜子花生咯,三文錢一包。」

這個世界的畫風,確實是有些奇怪。

大家似乎都喜歡看人上吊,還因此衍生出了一些產業鏈。

因為,李歲酒不止看到了賣瓜子花生的孩童。

他還看到一個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用一隻手舉著一塊木牌,上面用墨汁書寫着一行大字——元寶、蠟燭、棺材、香油。

落款是【福善堂】

這熱度蹭的……簡直離譜。

李歲酒在心裏鄙夷了一下后,就向著人群擠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弔死在房樑上的趙四。

脖子歪向一邊,兩眼已經徹底翻白,地下還有一灘失禁的尿液……不出意外,是真死。

吃瓜的群眾們議論紛紛。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聲音,壓住了眾人。

青年自稱趙四的朋友,正在講述著昨日發生的事情。

他直言,昨日趙四不知從哪兒弄了一條紅尾鯉魚,說是要請他吃飯,讓他去備些酒水過來。

可他哪有錢買酒?

於是,就想着等到黃昏,待到趙四將魚殺了,他再過來。

到了那時,即便沒帶酒水,趙四也只能請他吃魚。

主意打得不錯,但真到了黃昏時,還未來得及出門,就被吉祥賭坊的人堵住了。

這一夜自然就在家裏挨揍。

說着,青年還向眾人展示了腦袋上幾個隆起的大烏包。

接着又說,到了早間時候,吉祥賭坊的人離去他才抽得機會過來,結果一來就看到趙四弔死在了房樑上。

再尋那紅尾鯉魚也尋不到,就只在房頂上看到一隻黑貓,生了一雙金色的眼睛。

「嘶,難道是黑貓搶食,將那趙四弔死?」

「有可能,黑貓最喜食魚,這趙四平日裏就摳門,肯定是不願意分食,黑貓生了氣,便設計將他弔死。」

「我倒是知道那魚從哪來的,我昨日看李秀才上吊時,正好看到趙四抱了一條魚從【懷瑾草堂】出來。」

眾人都開始認真分析。

李歲酒卻是一腦門子問號,什麼黑貓搶食,還生了氣,便設計將趙四弔死?

關鍵是其它人聽着居然都沒有反駁,似乎都覺得挺有道理。

還有那個看到趙四抱魚的傢伙,昨日為何不阻止?

對了,官府呢?

怎麼說也是死了人,衙差總要過來查探吧?

正想着,就傳來一個聲音。

「讓一讓,官府查案!」

來了!

李歲酒轉頭看去。

就看到兩個穿着灰衣的衙差,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向著屋門口走來。

兩個衙差,一胖一瘦,胸口上都印着一個『捕』字,只是兩人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太好,黑眼圈非常深。

吃瓜群眾們讓開了一條通道。

胖衙差先進了屋,一進到屋裏就皺起了眉頭:「真他娘的臭!」

瘦衙差的態度相對要好一點,進了屋后,先是在屋裏轉了一圈,然後才說道:「沒有謀殺的跡象,確定是自殺。」

「自殺?那還查什麼,晦氣。」

胖衙差吐了個糟,接着,拿刀一割,將吊在樑上的趙四放了下來。

而瘦衙差則是弄來一輛推車,只將趙四的屍體往推車上一放,拉起來就往門外走。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兩位衙差的目光終於注意到了那名戴着斗笠,舉著福善堂招牌的黑衣女子。

原本還一臉不耐煩的胖衙差,態度突然就變得恭敬起來。

「宋丁,見過紀掌柜。」

「死了人,不買口棺材嗎?」黑衣女子抬起頭。

李歲酒這才注意到黑衣女子的長相。

居然有着一雙極好看的丹鳳眼,再加上柳葉一樣的眉毛和白瓷瓶一樣的肌膚,可謂是春風拂柳,光彩照人。

跟倩兒的嬌俏羞澀不同。

黑衣女子的氣質就像是一把利劍,身材則屬於微胖玲瓏型,也不知道平日裏都吃些什麼,奶五個孩子估計都綽綽有餘。

這樣的女子,居然開了一家福善堂?

李歲酒多少有些詫異。

而接下來,胖衙差的話就讓他更詫異了。

「當然要買,死了人豈能不買棺材?」胖衙差說完,又有些為難道:「可這趙四並無親人,怕是沒有銀錢。」

「賠本的買賣,福善堂可是不做的。」黑衣女子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胖衙差彷彿想到了什麼,用手指向面前的屋子:「趙四也就只剩下這間屋子,不如拿這間屋子來抵?」

「一間屋子換一口棺材,倒是合算。」

「那就有勞紀掌柜了。」胖衙差一喜。

「對了,我剛才聽到有人說,昨日趙四曾請他吃魚.」黑衣女子說完,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尖嘴猴腮的青年。

尖嘴猴腮的青年一愣,馬上喊道:「我是無辜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昨日我也未曾吃魚!」

「少廢話,跟我們走一趟。」兩個衙差態度變得很快。

「不……不要啊!」

雖然尖嘴猴腮的青年不斷掙扎,但還是被兩個衙差帶走。

而趙四的屍體則是留了下來,黑衣女子直接就推著載着屍體的板車離開。

吃瓜群眾們沒了熱鬧可看,便都一個個自行散去。

李歲酒看着這個世界的辦案手段,一時間有些目瞪狗呆……這案子就這樣辦完了?

人死了就直接丟給了棺材店,沒有銀錢,就用房子來抵?

再想到昨日自己上吊,若不是得了穿越的便宜,怕不是也要如此草草結案吧?

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李歲酒漸漸醒悟過來。

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想要被人尊重?

想要人權?

那就只能發奮圖強,科舉中榜。

「回去溫書!」

李歲酒可不想有一天連娘子都被人搶走,畢竟,倩兒長得實在太過於好看了些,天知道會不會被人盯上。

一個秀才,社會地位終究還是低了一些,只有考上舉人,當了朝廷命官,才能少受些欺負。

……

懷瑾草堂一共有三間屋子。

一個卧室,一個書房,一個廚房。

李歲酒直接就進了書房,裏面擺放着不少抄錄的書藉,線裝孤本自然是沒有,但科考的用書基本還算齊全。

隨手翻閱了幾本。

找到了一本關於科舉制度的書藉,看了一會兒,發現制度上大致和前世的明朝時期有些類似。

只是,朝代卻不是明,而是叫『獻』。

大獻王朝!

「居然不是歷史中的朝代?這就有點兒麻煩了,不能根據時事來判斷考題,只能以真材實學來硬考了。」

書上的繁體字,李歲酒倒是並不陌生,他研究古文的時候早就習慣了。

「昨日倩兒曾提起過,我三年前便考中了秀才,按照三年一次的科舉制來算,今年的八月便是秋闈了!」

李歲酒開始思索起接下來的規劃。

現在的時間是三月,還有五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

用五個月的時間將書房裏的書藉全部溫習一遍,應該不是難事。

只要熟悉了這個朝代的歷史,再加上前世積累的文化底蘊,考上舉人的把握……至少有六成!

實在不行就再讀三年!

反正這個身體只有十八歲,就算是二十一歲考上舉人,那也能稱得上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了。

至於十八歲的舉人?

那自然是萬中無一,人中龍鳳!

李歲酒沒再想下去,開始繼續翻閱書藉。

不知不覺,時間到了黃昏。

「咕咕咕!」

肚中傳來一陣響動。

李歲酒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就只吃了早飯。

「以後不能這樣了,身體才是讀書的本錢,廢寢忘食的人一般都活不長,若是早早死了,又如何能更好的疼愛倩兒呢?」

這樣想着的時候,李歲酒的目光就望向了窗外。

太陽即將落下。

天邊掛着最後的一抹夕陽,映着一團團雲彩,如同一個個烤得金黃焦脆的雞腿一般,讓人忍不住流下口水。

而後,一輪紫月在天邊浮現。

淡紫色的光芒灑落在小院中,老榆樹上的紫色花蕊就更顯晶瑩玉潤,一串一串的隨着夜風搖擺。

李歲酒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紫……紫月?

還沒有來得及想太多,他就看到一隻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牆上,兩隻眼睛金光燦燦,口裏還發出一聲慵懶的叫聲。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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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降妖了,還講什麼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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