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借渭台挑事

第398章 借渭台挑事

瀛姝微笑:「敢不從令?」

三皇子抿了抿嘴角,倒是不無擔心:「這個時候直面那些聽信謠言的民眾,頗有風險,左副使畢竟是女子……」

「正因為我是女子,靠的是嘴皮子辯駁謠言,就算無法說服民眾盡信我的辯白,相信他們總不至於對我動粗吧?再則,不是還有客曹令負責我們一行的安全嗎?北漢的民眾擔心的是災預,會引發動亂,有損他們的安居樂業,他們其實從私心裡,應當更願相信所謂的災預其實是人禍,他們仍然能得到崑崙神的庇佑,平順的日子不得絲毫影響。」

瀛姝說完,就對南次說:「從今日始,我會日日出宮,我們把渭台賃下來,面對民眾施予茶粥,惠濟百姓,這可無損北漢的歲祈式。」

茶對於北漢可是緊缺物資,羌人多食葷腥,尤其是仍然生還在牧區的部眾,多靠茶葉袪除休內的油脂,維持康健,就算在上京,因為茶葉價格高昂,平民百姓也沒多少購買得起茶葉,施茶粥的確能夠惠及民眾,茶粥一施,就能夠吸引大批民眾湧來西市的渭台。

如今神元殿君是否偽冒可是上京城中的熱議話題,人流聚集處,而且還有大豫的使臣親自在場,不怕沒人質疑。

當然,瀛姝並不覺得她能夠澄清謠言,她要借姜泰送給她的機會,挑撥離間。

三皇子跟大尚臣接觸,會吸引客曹令大部分關注,因為大尚臣畢竟是漢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誅,更不要說大尚臣的存在,多少阻礙了客曹令等等羌臣的平步青雲,而對於這位大尚臣,究竟他為何對自己心存惡意,瀛姝沒有放棄追究。

這關係到了,她能否順利從北漢脫身。

她還得讓白媖暗中摸察大尚臣的底細。

白媖和玄媖已經接到了聞機傳來的密信,而後,她們就聽說了女公子親自於渭台主持施予茶粥的消息,是必然要去圍觀的,鄔還沒去湊熱鬧,卻也沒阻止兩個興緻勃勃的丫頭前往圍觀,他也十分好奇,按道理來說,左副使應該知道這樣的小恩小惠不可能澄清瘋傳的謠言,卻為何要這麼做呢?

渭台門前,並非街路,是有一片空闊的場地的,尋常可用來讓賓客停駐車馬,又或者逢節日慶典時,以供歌舞樂伎演藝助興,這時用來施發茶粥,倒是容得下三百餘人,渭台的大廳前,有數步台階,大廳外也建有門廊,金字招牌下,放著兩把高足的胡椅,瀛姝和南次就這麼高高在上的坐著,他們看見聞機突然從門檐上飛出去,旋繞之處,白媖和玄瑛也排起了長龍。

羌部的百姓,也確有不少面黃肌瘦、衣不蔽體,大爭之世,烽火難休,何方天下,都有飽受饑寒的貧苦大眾,天降災預對他們而言更如雪上加霜,他們毫不懷疑,當天災落降,他們是最先受到沒頂之難的一批人,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總是更有

機運保住身家性命的,他們現在頂著烈日排著長隊來領一碗茶粥,卻並不對施惠的人抱持恩謝之情,可他們也並不敢挑先質疑什麼。

通靈塔已經因天火坍塌了,東豫沒有議和建交的誠意,必會趁著天災降臨時,攻伐他們的城邦,他們的兒子會死在戰場上,哪怕他們歸去崑崙虛,可已經沒有了牛羊,難以糊口,不知多有多少人家都會斷子絕孫,厄難迫在眉睫,他們卻無計可施,只能提心弔膽著,得過且過。

渭台之前,漸漸也湧來了不少身著錦衣的人。

這些人自然不是沖一碗茶粥來的,故而也不會去排長龍,他們沒有衣食飽暖的憂患,可他們同樣害怕天災降下,戰亂若生,可不分貴庶,如果社稷崩亡,就連國君皇族都將遭受滅頂之災,他們已經習慣了富貴榮華,舍不下握在手裡的家業,為了守住家業,他們才不懼和東豫一戰,崑崙神已經給了他們提示,東豫對大漢心存敵意,議和終將開啟大漢國的劫禍。

「為何主使不曾出面?莫不是主使心虛了,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神元殿君,東豫用偽冒之人欺騙我國,居心叵測!」率先發難的是一個愣頭青。

「如果殿君現身渭台,難道你們就會認定偽冒之說實為謠言么?」瀛姝問。

南次也是輕輕一笑:「在場的諸位,恐怕是連北漢的君上以及太后都不曾見過吧?憑何相信親眼所見的人的

真實身份呢?再說神元殿君哪怕是在我國,安危之重,堪比君帝,此乃鬧市,又有諸多叵測之徒意圖掀發動亂,若殿君真立於危牆之下,方才不合情理。」

「通靈塔正是在議和期間被天火焚毀,豈不是預示著東豫並無議和的誠意?」

「提出議和的本是北漢,我國可從來沒有主動宣戰,若無議和的誠意,我朝陛下又何必令兩位皇子隨使北漢?正如我們相信北漢的君上先有議和的誠意,否則必不會任命鎮原王為使臣,鎮原王為示誠意,至今仍然留在我朝京都,如今我朝的角宿君、鬼宿君,哪怕聽聞了四起的謠言,仍然堅持議和建交,我今日與鬼宿君代表大豫,坦然告之北漢臣民,神元殿君絕非偽冒,來使北漢,是應北漢君主之求,主持祭祀神宗帝陵,這就是我朝的誠意。」瀛姝微微抬著下頷:「至於……眾位就這麼堅信那是天火?事發雖為白晝,通靈塔內並未點燃燈燭,可如果是宵小之徒有意為之,放火焚塔,並散布謠言呢?

我這樣說,自然會有人質疑我是空口無憑,可我問諸位,貴邦的巫臣可宣告通靈塔起火一事定然指向大豫有違信義?如今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尚未可知,上京卻已經人心惶惶,我等外使雖非北漢的國民,論來完全不必替北漢的安危憂愁,可我大豫的遺民,不少都生活在北漢,我們就算不心疼羌

人,可眾多遺民畢竟與大豫的臣民是同根同源,做為大豫的使臣,我等不忍見遺民終日惶惶,因此今日借施茶粥之便,對謠言加以辯駁。」

瀛姝側面,看向南次。

她是左副使,但世人對女子仍然存有普遍的偏見,另則就算她是男子,在北漢臣民看來,她放話也比不上皇子放話的分量。

南次站了起身,舉起手掌:「我,司空南次,不怕當眾許下毒誓,倘若神元殿君身份為偽冒,我司空氏一族必宗廟盡毀!司空南次及司空木蛟,作為大豫使臣以偽冒神宗帝裔之舉欺瞞北漢君臣,甘願引頸待戮,我二人之君父,絕不追究北漢有違外交之禮,斬殺來使之行。」

神元殿君就是神元殿君,不管日後兩國是否交戰,就這個毒誓又不是以議和建交發下的。

而且要說先違信義的話,也確實是北漢先失誠信。

又聽底下有人質疑:「那我們的鎮原王,現在東豫是否平安,也不可知,如果東豫真有誠意,至少應該先送返鎮原王!」

是誰喊出的這話?

客曹令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巡,可惜忽然之間應合者眾多,已經找不到喊話的人了。

這個人,是飛鷹部的諜間。

因此瀛姝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她也站起身:「鎮原王為北漢宗室親王,身份尊貴,且鎮原王奉北漢君主之令,誠心誠意出使大豫議和,一直為大豫待為上賓,半分不敢怠慢,鎮原王的周全,我朝

陛下勢必能夠保全,而且無論議和結果如何,只要大豫的使團回國,鎮原王也必毫髮無傷被護送歸來北漢,大豫君臣,對鎮原王絕無惡意,倒是如果通靈塔是為宵小燒毀,焚火毀塔意圖陷害大豫使臣的惡徒,應當也不願鎮原王平安歸來。」

南次立在瀛姝身旁,掃了一眼變了臉色的客曹令,他現在是徹底看明白了,這個人在使驛時,分明不甚介意太後放火焚塔的質疑,可他絕對不能縱容在鬧市上,當著諸多民眾面前,讓太后遭受指控。

羌人同樣如此,王室權奪,哪怕已經鬧出起兵逼宮這樣的大風波,姜泰既然不夠膽量乾脆弒父,把鎮原王斬盡殺絕,現在屁股已經坐上了王位寶座,就只能維持兄友弟恭,姜泰可以把黑鍋扣在太後頭上,以保住他自己的聲名,可這些權奪事,到底不願公之於眾。

放火毀塔可以是任何人,這件事案也可以查無定論,卻不能真讓北漢民眾都目睹太後頭頂上那口摘不掉的黑鍋。

而瀛姝,她也不想真把姚太后推上刑堂。

「如果大豫和北漢議和不成反生戰亂,就有如鷸蚌相爭,必有漁翁得利,因此我等使臣才質疑有宵小為禍,更若是這起宵小居中挑撥,使得大豫跟北漢結下仇怨,鎮原王不能安返北漢,宵小之徒又必會散播謠言,中傷北漢不容鎮原王,故意借我大豫之手,殘害手足。」

客曹令長長舒了口

氣。

東豫的使臣到底沒將寶光殿事件當眾揭發,否則,不僅僅是太後會引眾怒,就連陛下……恐怕也會遭受質疑了。

當然,如果東豫使臣膽敢如此,行此破釜沉舟的極端手段,必會擔當誣篾太后的罪名,他們就誰都別想從上京脫身了。

陛下此時的確不想與東豫開戰,可若是不得不開戰,依陛下的脾性,也不會將強留神元殿君的計劃半途而廢。

如今北趙、北晉、北齊乃至於北燕,盡在想方設法打造水軍戰艦,誰能率先攻奪東豫的半壁江山,就理所當然能夠成為天下的霸主!可草原部族不擅水戰,要想打造精銳水師,必須依靠東豫外流的人才,也多虧東豫現在的權力,極大部份為門閥控制,這些世家大族打奪排擠寒族,不少的寒族人士為圖富貴,心懷另投明主的想法,趙、晉等部,都在爭相網羅此類將才。

可這樣的人,因為心性迂腐,也有不少搖擺不定。

漢人,都擔心叛國求榮的罪名扣在頭上,永生永世再難摘除。

大漢國若有神元殿君這麼個神宗後裔,就等如給了這些人一個投效的正當理由,大漢國是神宗帝族庇佑的皇朝,乃天下的共主,東豫失德,君帝不仁,東豫的將才投效大漢國就是追隨神宗後裔,撥亂反正,有神元殿君在,甚至大大利於大漢國策反已經投效北趙等部的漢臣。

有誰會拒絕名利雙收?

客曹令此時覺得極

其慶幸的是,東豫的幾個使臣年紀雖輕,且還有兩個是金尊玉貴的天潢貴胄,處事倒是頗為沉穩,不顯浮躁,難怪東豫的皇帝會委以重任,這似乎也顯明,東豫的皇帝的確十分重視議和建交。

東豫皇帝守著大江天塹,看來依然畏懼著六部的鐵騎,更何況,大漢國只要攻入劍門關,奪占益州、江州,甚至就能繞開襄陽,順江州東進,東豫皇帝勢必畏懼與大漢開戰,失去一個神元殿君,東豫也無可奈何。

客曹令摸著鬍子,面對著渭台前的民眾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白媖和玄瑛眼看著女公子和五皇子轉身離開了,兩人連步伐都保持一致,手臂幾乎沒挨著手臂,白媖先是興奮了,往玄瑛腰上掐,拉著她同樣步伐一致的走開了,她們保持著機警,一路上都沒說話,直到回去鄔還的住宅,玄瑛才瞪了白媖一眼:「你剛才為何掐我?」

「我是提醒你快看,女公子和五殿下,兩個人看起來越來越像天作之合了,我在想啊,多得當時四娘和裴九郎有私情的事鬧開了,不然女公子必不會違逆父母之命,現在看裴九郎,哪裡配得上女公子?五殿下是金玉,裴九郎就是瓦礫。」

「裴九郎不是從來就比不上五殿下么?」玄瑛覺得自己白白挨了白媖的怪力一掐,但她卻從不還手,她是個有身手的人,從不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不,偶爾還是

會欺負,但絕不會欺負「同夥」。

玄瑛想起了丹媖曾經說過的話,一本正經道:「當初郎君和女君相中的可不是裴九郎,而是蓬萊君,又有,陽羨裴的長輩,必不會逼著裴九郎納妾的,五殿下就這一點比不上,皇子府里勢必會有姬媵的,女公子成為皇子妃,是難得女君一樣的清閑了。」

「這世間的女子,又有幾個能比得上女君一樣的福氣的,只要五殿下待女公子好,縱然鬼宿府里會有姬媵,還敢挑釁女公子了?」

「可我怎麼看著,女公子跟五殿下處著,依然是過去一樣的光景呢?」

「過去就是青梅竹馬,心有靈犀,跟去一樣的光景就對了。」

「不一樣吧,你看看青媖,她待擲兒是什麼樣的光景?同樣是一處長大的,就這兩年間,青媖明明跟過去一樣關心著擲兒的衣用,擲兒從外頭捎進來零嘴,她眼睛都發光,卻不會跟咱們一樣同擲兒說說笑笑了,又想見擲兒,見著了又躲開眼,我們瞧得明明白白的,只有青媖自以為掩示得好。」

「青媖的性情可是和女公子差得太多了,女公子哪像她一樣怕羞,從來都是落落大方的。」

「我總之瞧著,女公子待五殿下親近歸親近,還是親友的親近,不跟別的人比,你總歸留意過女君待郎主的情境吧?女君也不是扭捏的性情,可當咱們面前,女君的眼睛也不會和郎主的眼睛對上。」

「我懶

得跟你說嘴,你一個情竇未開的丫頭,懂什麼?」

「難不成是個開了情竇的丫頭了?」

白媖被氣得說不出話,眼睛一晃,瞧著鄔管事一腳跨進院門,趕緊跑過去,正要請他當裁判,卻看鄔管事身後跟著一個陌生人,白媖就規規矩矩稱了聲「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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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皇子們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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