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忐忑不安

3忐忑不安

孟氏聽了,對葉昔昭笑道:「瞧瞧,倒是有著一顆忠心。」隨即才看向翡翠,「新竹是個伶俐的,你不需擔心。」

葉昔昭順勢道:「你只管去。」

翡翠現出難色,「可是……」

葉昔昭冷了臉,「怎麼?支使不動你了?」

「不是不是……」翡翠慌忙跪倒在地,「是、是因為吳媽媽房裡放著夫人一些貴重的物件兒,她走之後,奴婢代為看護……」

葉昔昭語聲更冷:「不需你記掛,去吧!」

翡翠只是不解:往日里只要搬出吳媽媽,夫人凡事都能將就,今日卻是大相徑庭。卻也不敢再有絲毫猶豫,夫人從來就不是柔和的性子,對看重的人的確是不計小節,可脾氣一旦發作起來,也狠著呢,芷蘭便是最好的例子。

葉昔昭將孟氏送出垂花門外,返回途中吩咐新竹:「晚間得了閑,喚人去翡翠房裡查看一番。」

新竹稱是,眼中有著疑惑,還有著一絲喜悅。她猜想著,翡翠大抵是回不來了。如此,夫人也能落得個耳根清凈,省得總是聽到唐鴻笑的大事小情,從而鬱鬱寡歡。

**

虞紹衡進門的時候,葉昔昭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挑選柔軟的衣料,旁邊放著他一套寢衣。

看到他步入,連忙要下地。

「免了。」虞紹衡一擺手,徑自去更衣,轉回來時,葉昔昭親手奉上熱茶。

他一面喝茶,一面看她將衣物、布料收起來,漫聲問道:「這是做什麼?」

葉昔昭笑盈盈道:「春日了,侯爺該換幾件布料輕軟的寢衣。」

「你做?」

葉昔昭側眸看住虞紹衡,「是,侯爺不要嫌棄才好。」

而那眼神卻似在問他:不然怎樣?

虞紹衡氣定神閑地丟出一句:「倒是看不出。」

葉昔昭心道:是不是以往總是針鋒相對的緣故,才沒發現這廝說話原是這麼噎人。之後報以一笑,歉然道:「也難怪侯爺這麼說,以往是妾身過於懶散,不曾盡到本分。」

虞紹衡看到她明眸中的愧疚,險些以為是錯覺。昨日以為她耍小心思——先給顆糖,再給一巴掌,讓他窩火,也就報了上次的仇。而到此時,他是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用意了。她想讓他生氣是多簡單的事,全不需這般陣仗。

向人低頭悔過這種事,便是言辭再委婉,之於葉昔昭也是艱難之舉。畢竟,心高氣傲這些年,便是有心,也難以在短短時日內就全然放下身段。

不等虞紹衡再說話,葉昔昭先岔開了話題,「不早了,也該去太夫人房裡了。」

「嗯。」虞紹衡放下茶盞,起身步出門外。

路上,虞紹衡刻意放緩步調,和她相隔三兩步的距離。昨日情形,是因太久不曾一起晨昏定省,早忘了顧及她。

因為出門早了一些,兩人到了太夫人房裡,二房三房還未到。

太夫人看著夫妻二人,笑眯眯的,「今日廚房加了兩道時鮮菜肴,我已吩咐下去,稍後給你們送到房裡。」

虞紹衡道:「也好。」

葉昔昭附和道:「多謝太夫人。」

說著話,虞紹謙與二夫人進到門來。

虞紹謙與三爺虞紹桓一樣,是庶出,性情沉穩內斂,如今是光祿寺少卿。

二夫人出自書香門第,端莊婉約,素來言行有度,從哪方面來講,與虞紹謙都很般配。

幾個人坐了片刻,三爺與三夫人卻還未到。

太夫人笑道:「他們兩個怕是被事情纏住了,你們先回房便是。」

四個人聞言起身告辭。

兄弟兩個走在前面,妯娌兩個落在後面。

晚風襲來,使得一縷髮絲在臉頰上拂動,痒痒的。葉昔昭抬手將發別至耳後。

二夫人便因此看到了葉昔昭手腕上的珊瑚手釧,由衷贊道:「這手釧著實好看。」

「是嗎?」葉昔昭斂目看了看手腕上的物件兒。

二夫人道:「嗯,與大嫂今日的頭飾衣著都很配。」之後半是打趣地輕聲問道,「莫不是侯爺送的?」

葉昔昭輕聲反問:「若不是侯爺送的呢?」

二夫人笑道:「不是的話,便讓侯爺尋了更好的送來。」雖說只有短短兩日,可她是過來人,透過一言一行,都看得出葉昔昭是出自真心要挽回夫妻情分。否則,以她的性情,是說不出這般言辭的。

葉昔昭漾出了笑容,「這個就很好了。」

虞紹衡將兩人的話悉數聽到了心裡,眸光一黯。

回到正房,葉昔昭吩咐丫鬟傳膳后,轉去更衣,換了石榴紅上衫,豆綠色百褶裙。

虞紹衡轉過屏風,遣了服侍的丫鬟,到了她身邊,握住她手腕,捲起軟緞袖管,看住珊瑚手釧。

他每給她一件首飾,便會與她爭吵一次。去年將這物件兒送她時,她說道:「有什麼稀罕的?珊瑚在海底不過是低廉之物。」

她還冷笑道:「我哪日將它戴起,必是窘迫到再無傍身之物了。」

此時虞紹衡想起這些,一句話未經思量便出了口:「近來手頭拮据?」

他手掌的溫暖傳遞到腕上,他話語的冷意直達心底。

葉昔昭當然也記得與他每一次的爭執、自己每一句傷人的話,但是這不能成為將之忽略的理由。

只是,雖說是料到他會因了記憶不悅,這樣的話還是讓她無從應對。

她低下頭去。

虞紹衡放開她,轉身走開去。到了屏風前,轉過頭去,要告訴她自己還是回蓮花畔,卻在說話之前,見她正望向自己,咬著唇,眼神忐忑,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就這樣心軟了,改了心意,語聲也不自覺地有所緩和:「去用飯。」

「侯爺,」葉昔昭走到他身邊,抬臉看著他,「妾身……」她想道歉,急於道歉,卻是越心急越說不出。

虞紹衡真擔心她下一刻就會急得哭出來,而他偏偏最看不得她落淚,便出言幫她解圍,「這東西合心意?」

葉昔昭點頭。

「以往說的是違心話?」

「是。」

虞紹衡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那就好。沒事了。」

在廳堂落座之際,虞紹衡的貼身小廝過來了,他到了門邊,聽小廝低語兩句,神色變得沉凝,之後轉身道:「我要即刻出門,晚些時候回府。」

葉昔昭壓下心頭些微失落,趨步過去,柔聲應道:「妾身會命人告知太夫人。」

「安心用飯。」虞紹衡說著話,人已到了門外。

葉昔昭悵然嘆息,望了望天空,驚見天色陰沉,烏雲密布。

便是這頃刻間,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慌忙步下台階,追上前去,「侯爺!」

虞紹衡聽出她語聲中的急切,訝然回眸,「怎麼?」

葉昔昭在他面前站定,「侯爺能否早些回來?」

「有事與我說?」

「是。」

虞紹衡沉吟片刻,「是不是要回相府小住,為遠房親戚準備成婚賀禮?」心裡加一句:休想我同意!

葉昔昭暗自苦笑,面上卻故作不解:「哪個要成婚?妾身竟沒聽說。」

虞紹衡懷疑她在裝糊塗,卻也沒計較,又問道:「那是何事?」

葉昔昭想了想,敷衍回道:「家務事,等侯爺回來再細說。」

「盡量。」

···

前世這一日,下了整夜的雨。第二日,葉昔昭聽丫鬟私下議論,說虞紹衡夜深時才回府,渾身濕透,一早就開始發熱昏迷不醒。

彼時的葉昔昭覺得他一個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人,一點病痛也無大礙,也實在是不在乎他安危,便不曾過去探望。

豈料,這病痛引得虞紹衡舊疾發作,整整卧病在床一個月,才能如常上朝。

在那期間,葉昔昭依然不曾踏入蓮花畔,只是命吳媽媽去送了些養身滋補之物。

前世的太夫人,是從那件事之後,對葉昔昭真正心寒厭棄。她的兒子病重,兒媳卻不露面,換了誰又能容忍?

如今的葉昔昭想到這些,羞愧得無以復加。

這一次,她只希望虞紹衡能及早回府,躲過夜半的風雨交加,避過那場病。

也只是希望,因為他只說盡量。

虞紹衡其人,從來是說到做到,而這種模稜兩可的話,幾乎就等於他不能做到,只是礙於情面沒有一口回絕。

夜深了,風中有了寒意,雨點飄然降落。

葉昔昭坐在案前,心不在焉地翻閱一本書籍。

新竹走進門來,「夫人,奴婢吩咐了兩名可靠的小丫鬟,在查翡翠傍身物件兒。方才去外院問了問,侯爺還未回來。」

葉昔昭沉吟片刻,站起身來,「隨我去蓮花畔。」

這麼晚了,虞紹衡便是此刻回來,也不會來正房了。而她若不能確定他無恙,是無法安心的。

新竹去找了件厚實的斗篷,給葉昔昭披上,又拿了油紙傘,吩咐小丫鬟提燈引路。

蓮花畔建在後花園後方,葉昔昭從未去過,只是聽說那兒的居室建在湖上,是一棟二層小樓,風景極佳。此刻夜色深濃,越來越密集的雨點阻擋了視線,她心裡又忐忑不安,再好的風景,也無從欣賞。

穿過亭台水榭,到了居室之中。

虞紹衡自是還未回來。

葉昔昭吩咐其間下人,備好衣物、熱水,落座后,視線游轉室內。傢具皆是古樸雅緻,透著內斂的優雅貴氣。

越來越大的雨勢讓葉昔昭無心再打量,焦慮之下,走向門口。

便是在此時,聽到了外面幾名僕人齊聲喚「侯爺」。

虞紹衡闊步走進門來,一身衣服已經濕透,臉色很差。看到葉昔昭,神色微滯,隨即便不耐煩地丟下一句:「來這裡做什麼?快回去歇息!」之後將她丟下,轉身上樓去了。

她會走,前提是確定他沒事。

她沒吭聲,遲疑片刻,跟上樓去。

虞紹衡的寢室設在二層西稍間,轉過紫檀嵌石屏風,看到裡面的情形,她心頭一凜,低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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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媚授魂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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