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炭祛濕法

第三章 竹炭祛濕法

「陳仁才,又是你!」琴若緊攥拳頭,眼神充滿了敵意。

「哎,不錯,昨天是我,今天又是我,說不定明天還會是我,所謂鳥擇良木而棲,你家沒錢賺,我家賺不完,她們不來我這兒又能去哪兒?」陳仁才斜眼瞥向兩個少婦,冷聲招呼道:

「還不趕快上車?」

兩個少婦不好意思在要銀兩,埋着頭就爬進了馬車。

沈文君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怎能去將就?

「沈大小姐,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助你擺脫窘迫,」陳仁才捫著胸口,歪嘴笑道:「我這般英俊瀟灑,你如此娉婷秀雅,咱兩傢具以布匹錦繡為商,放眼整個蘇州城,還有誰能比我倆更般配,不如這樣,我吃點兒虧,納你做我的小妾,咱兩家一起聯手,做大做強,共創輝煌?」

琴若忍不住罵道:「無恥之徒,你也配得上我家小姐!」

「呵……」陳仁才指著水雲坊招牌嘲諷道:「家業在,再丑也是金枝玉葉,家倒了,再漂亮也是殘花敗柳!」

雖然昨夜那一悶棍,宋澈頭現在還有些疼,可眼下再不站出,就真的枉為丈夫了。

「喂,馬臉盤子,你給我等一下。」宋澈上前叫住了將幾欲鑽進馬車的陳仁才。

陳仁才回頭一瞪,「你是何人?」

「我這就告訴你我是誰……」宋澈笑嘻嘻地湊近馬車,「啪!」點燃藏在袖子裏的打火機,往馬屁股上輕輕一觸,這可是防風款的,火力相當迅猛。

馬兒吃痛,一聲長嘶,前蹄朝天一揚,屁股往後一撅,陳仁才一個重心不穩,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馬臉盤子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摔了個正兒八經的狗啃泥,大門牙也崩掉了一顆!

「哈哈哈……」

看熱鬧的路人捧腹大笑。

連沈文君也沒忍住笑出了皓齒。

「啊啊啊……王八蛋,我弄死你!」陳仁才竄地而起,揮拳砸向宋澈。

「小……心!」沈文君驚呼。

宋澈冷冷一笑,沒打過永春拳,還沒看過葉問么?他一個後撤步,叫陳仁才撲空,隨後一記大擺拳狠狠地砸在他臉上!

「哎喲!」陳仁才一聲慘叫,再崩一顆牙!

「豁由根!」

宋澈蹬腿起跳,轉身旋轉三百六十度,一記升龍拳打在陳仁才下巴耳根間。

陳仁才凌空翻轉兩周半,「哐當!」一聲,恰好撞在了馬車上。

「還不快滾!」宋澈呵道。

馬夫見勢不妙,趕忙將自家主子扶上了馬車,一鞭子策馬,向街外逃去。

待跑出了一段距離,陳仁才才捂著臉含糊放狠:「小子,今日之恥……來日我必將加倍奉還!」

宋澈高高沖之豎了個中指。

「小姐,這位俠士是您新請的護院么?不僅一表人才,還好有身手呢。」琴若瞟著宋澈,低聲問道。

「他?他是……是我……」沈文君好半天也說出後面「夫君」二字,但看宋澈的眼神已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是她昨夜剛過門的夫婿。」宋澈拍了拍手,大咧笑道。

「啊?」琴若大吃一驚,「小姐您什麼時候——」

「是便是了……沒什麼可議論的,叫大家都散了吧,莫要將差役惹來了。」沈文君輕甩水袖,頷首帶笑,與宋澈也在發笑,輕輕一哼,昂首步入水雲坊。

坊中一樓是零售,二樓是刺繡,三樓是紡織,後院是染坊,織女與綉娘各個心靈手巧,落落大方。

坊間中掛滿了綾羅綢緞,零剪,掛屏,成裳,所繡的圖案,山水,鳥獸,仕女,幅幅惟妙惟肖。

「我沈家在蘇州有三間作坊,絲坊在城西,用於收購蠶蛹,抽絲剝繭,製成絲線,為錦布紡織提供材料;染坊與綉坊在城北,便是我們腳下所在,

我沈家手上有兩大生意,第一是布匹,第二是錦繡。布匹生意,向來是收購織布,自己繪染再通過走商銷往大江南北;

錦繡生意,正如你眼前所見,由絲坊提供材蠶絲,再由織女製成錦布,通過染坊漂染繪色,最後綉娘根據客人需求紋綉……」

進入坊間后,沈文君就像變了個人,一邊與宋澈介紹,一邊督促綉娘做工,若是遇到手法錯誤的,便折起袖口,親自下手糾正。

任何人在認真時,都別樣的美麗。

宋澈忍不住問:「夫人她的綉藝也很高么?」

「起碼三四層樓那麼高呢,」琴若毫不吝嗇稱讚:「小姐她呀,織,染,綉,售,樣樣精通,會的針法比我都多,一樓正廳牆上的那幅『錦繡山河圖』便是出自她手。」

「琴掌柜莫要捧殺我了,」沈文君回眸一笑,恰有萬種風情,「整個蘇州城有誰不知,最好的綉娘就在我眼中。」

看琴若的模樣,年紀要比沈文君長上幾歲,從頭到腳也是個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大美人兒。

女紅雖美,活兒也精細,但一查帳,掌柜的與老闆娘都蹙了娥眉。

「唉……」終究是一聲嘆,沈文君放下賬本,問琴若:「現如今庫房裏擱置了多少存貨?」

琴若也是一臉愁容,「算上昨日退回的,已經快囤過一半了……三月江南,本就淫雨霏霏,倘若再銷不出去,這批錦布即便不霉也得褪去成色。」

沈文君沉默了許久,才不得已做決定:「讓大家把手裏的貨做完,歇上一段時間吧。」

琴若驚了容顏,「可是小姐,若無活兒可干,只怕工人都會離開,半月不到便已流失過半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她已不敢再說下去。

沈文君還是嘆氣,只能嘆氣。

「我很好奇,為何你們的貨運不出去,那陳家的卻仍然風生水起?」宋澈突然問道。

琴若說道:「許是給沿途的賊匪交了月供吧,陳氏的手段便是黑白通吃,他們的生意很多都不光彩。」

沈文君冷哼:「也正是有他們這樣的黑商,賊子匪盜才會愈發貪婪猖獗。」

宋澈笑道:「順應時代的發展,必要時人情世故,該打點打點,該應酬應酬,其實也是為商之道。」

沈文君冷聲道:「古往今來,與虎謀皮者,幾個有好下場?」

宋澈揉着鼻子:「這怎麼能是與虎謀皮呢,充其量只能算作『隨波逐流』,做生意太過正直的話,不僅賺不到大錢,還會被人欺負,譬如……挖你的牆角。」

「你一個連自己哪兒來的都不知的人,有何資格與我談商論道!」沈文君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瞪着宋澈。

瞧,這便是女人,說不過便耍混擺臉色。

宋澈也懶得與之爭吵,沖琴若道:「勞煩琴掌柜幫我取一套紙筆來。」

「姑爺……要紙筆作甚?」琴若疑惑。

宋澈神秘一笑:「取來便是,稍後便知。」

琴若帶着好奇從櫃枱取來紙筆。

宋澈執筆,沾了沾墨,用慣了簽字筆,這軟毛筆實在難以把握,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且還是簡體字,不過大致還是能看懂的。

琴若歪著腦袋,一邊看寫,一邊念叨:「竹炭加水煮沸一刻鐘,濾去水分通風陰乾,放兩日後置於籃中,放於屋內對角處,方可吸水祛濕,防腐防潮。」

宋澈滿意收筆,指著「鬼畫符」自信笑道:「此乃宋某人獨家秘制的祛濕配方,按照上邊面的步驟來,保準兒能讓那倉庫里的錦布安穩渡過春季潤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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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豪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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