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青萍 第101章 謎團重重
古廟中。
灰袍老人依舊站在祭壇前，與昨晚的姿態一般無二。
他竟然就這樣站了一宿。
門外響起敲門聲，灰袍老人袖子一拂，大門緩緩敞開。
一個中年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神色雖然焦急，但腳步卻絲毫不敢放快，小心翼翼地朝著灰袍老人靠近。
最終在距離灰袍老人大概四五步的位置停下腳步，躬身，而後恭敬道：「谷主大人現在已經在外面等候了。」
灰袍老人聲音沙啞，沉聲道：「你是怎麼辦事的，為什麼會耽誤了這麼久。」
中年男子正是昨天派去給青蓮穀穀主傳達消息的那位，在聽到灰袍老人嚴肅的語氣后，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彎得更低了。
聲音顫顫巍巍地回答道：「小的到達谷主大人的府邸時，谷主大人已經不在府內，於是便問了府內的下人，但是也不知道谷主大人的行蹤，小的只好在府外等候谷主大人回來，這一等，就等了一整宿。大概天快亮的時辰，谷主大人才回到府內，小的剛一見到谷主大人，片刻也不敢耽誤，直接就把谷主大人催了過來。」
灰袍老人聽到解釋后，也沒有繼續發難。
擺了擺手，開口道：「出去讓谷主進來吧。」
中年男子答應一聲，立刻起身，同樣是小心翼翼地退到門外。
隨後就有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入，雖然不像先前那位中年男子一樣小心翼翼，但是依舊不敢放快腳步。
這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就是當今青蓮谷的谷主，也是青明皓和青若萍共同的父親，青景南。
青景南在青蓮城的地位幾乎無人可及，但是在進入這座古廟的時候卻同常人一樣，不敢冒犯半分。
古廟內供奉的神像石雕赫然是當年舉世聞名的青蓮天尊，天尊是青蓮城的締造者，也是青蓮城自創立以來唯一一位武道一品大宗師。
青蓮城因天尊而起，也因天尊而盛，如果沒有青蓮天尊，就不會有這座規模宏大的青蓮城，也不會有這支血脈昌盛的青氏一脈，更不可能有他青景南這尊貴無比的青蓮穀穀主。
青氏一脈歷代將青蓮天尊奉若神明，又或者說，青蓮天尊本來就是神明。
青景南慢悠悠地走到灰袍老人身側，先是恭敬地對著青蓮天尊的神像石雕行了個禮數，而後扭過腦袋看向灰袍老人。
神色平靜，淡然道：「大長老有何要事需要商議，怎麼如此著急，我可是好些年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了。這不，我剛回到府內，還沒來得及落腳，聽到消息后就連忙趕了過來。」
灰袍老人悄無聲息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谷主昨晚又去辦什麼大事了？怎麼一整夜都不著府。」
青景南擺擺手，呵呵笑道：「我那點事算什麼大事，大長老言重了。」
灰袍老人冷哼一聲，隨口說道：「昨晚找的又是哪位？」
青景南見謊言被拆穿，笑容尷尬，轉移話題道：「大長老不是有要事需要商議嗎？要事要緊，就不必浪費時間盤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吧？」
灰袍老人無奈地晃了晃腦袋，也不再追究他的過失。
他朝著青蓮天尊的神像石雕揚了揚腦袋，神色肅然道：「它出現了。」
「它？」
青景南語氣飄忽不定，不知到底是在疑惑還是在確認答案。
灰袍老人心中瞭然，點了點頭，肯定道：「是它出現了。」
青景南瞬間沉默不語。
灰袍老人亦是沉默不語。
整個廟宇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悄無聲息。
那座青蓮天尊的神像石雕彷彿沒有那麼平靜，它的那雙美石材質的眼睛似乎微不可察地閃動了一瞬的光芒。
…………
青氏府邸內。
傳出一陣怒不可遏的謾罵聲。
青明皓正站在一張玉桌旁，奮力地拍打著桌面，他的對面跪著一個魁梧大漢，倒是愧對了他那魁梧的身軀，此時竟不敢升起半分脾氣。
手掌不停拍打在桌面上的青明皓怒火中燒，再次罵道：「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魁梧大漢依舊跪地，低著頭，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砰——
青明皓的手掌又一次重重砸在桌面上，面目崢嶸，「你說話啊！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魁梧大漢這時不得不開口，提心弔膽地說道：「屬下不知。」
「不知？」
青明皓冷笑一聲，一腳踢翻身側那把同樣是玉石雕刻而成的椅子，憤然道：「難道一句不知就夠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們有什麼用？你抬起頭來告訴我，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魁梧大漢依舊不敢抬頭，反而匍匐在地，惶恐道：「屬下無能。」
青明皓大步走到魁梧大漢身前，彎下腰，冷聲道：「原來你還知道自己無能啊？你給我好好算算，咱們一共派出了多少人。」
魁梧大漢欲言又止。
青明皓猛地踹了他一腳，沉聲道：「說！」
魁梧大漢支支吾吾道：「加上最開始的那個，一共是十三人。」
聽到答案的青明皓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忽然平靜下來，淡然道：「十三個，你倒是數的一清二楚，既然這麼清楚，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十三個人哪裡去了？」
魁梧大漢察覺到青明皓的語氣緩和下來，偷偷瞄了他一眼，隨後回答道：「屬下見最開始安排的那位久久沒有回來，於是就派人前去打探情況，但是等了許久，也沒有帶回消息，然後就一個接著一個的派出，結果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回來。」
青明皓拉過一把椅子，順勢坐了下去，問道：「那個披著黑袍的是什麼境界。」
見場面歸於平靜，魁梧大漢這才敢抬起腦袋，小聲回答道：「八品。」
青明皓微微皺眉，再次問道：「我們派出的人都是什麼境界。」
「最開始安排的那位是從六品，後面那十二個則是七品到六品不等。」
魁梧大漢絲毫不敢隱瞞，如實彙報。
青明皓拎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個八品有可能對付的了這麼多人嗎？」
魁梧大漢趕忙晃動腦袋，語氣篤定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八品對付七品都是件難事，要想對付十三個境界遠超他的對手，更是毫無勝算。」
雖然江湖裡所流傳越境殺敵的事迹並不少，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這樣的越法，他們兩人這是差了多少個境界，而且敵人還遠遠不止一個，是整整十三個。
這種事情不管他信不信，傳出去肯定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青明皓若有所思，輕輕抿了口茶，隨後把玩著茶杯，輕聲道：「那就是說他有所依仗了？」
魁梧大漢點頭道：「必然有所依仗。」
茶杯重新放回桌面，青明皓雙手合十，閉上雙眼，嘖嘖道：「怪不得他敢如此肆無忌憚，不過這裡畢竟是青蓮城，他就算再能蹦躂，又能蹦躂多久呢？」
有所依仗？
那就走著瞧。
…………
秦念安喊起仍在睡夢中的顧清月和憶秋，趁著櫃檯沒人的時候，偷偷地溜出這間客棧，完成溜之大吉的任務。
顧清月對於大清早起來很是不滿意，磨磨蹭蹭了許久。
原本準備對秦念安發起不依不饒的質問，但是在開門后看到他那隻被包裹住的手臂，就把原先準備好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不過秦念安所面臨的依舊是不依不饒的質問，只不過從原先準備好的變成了臨場發揮的而已。
質問的目標自然是秦念安那隻受傷的手臂，但是秦念安並沒有打算告訴她的準備。
這並不是秦念安沒有功夫搭理她，而是覺得顧清月的性子不適合了解這樣複雜的事情，容易破壞她原本的純粹。
而且就算告訴她，她也不能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只不過是徒增她的煩惱罷了。
不如像現在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倒也快活。
可是她畢竟是顧清月，不依不撓的程度超乎秦念安的想象，他只能一句句想辦法敷衍，既要敷衍的合理，又要敷衍到顧清月滿意。
這真是一門技術活。
好在秦念安巧舌如簧，愣是把顧清月所提出的問題全部給圓上了。
簡直堪稱天衣無縫。
秦念安帶著青若萍三人順利來到青蓮城的街道上。
不過今天的街道好像跟昨天的不大一樣，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味道，無論怎麼看都感覺到怪怪的。
秦念安瞥了一眼顧清月腦袋上的虎頭帽，他原本是沒想著帶出來的，畢竟這玩意走到哪裡都過於顯眼，可是顧清月卻記得清清楚楚，硬是要進房間帶出來，秦念安根本犟不過她，只好由著她來。
而此時的青蓮城街道，則是清一色的虎頭帽，幾乎是人手一個，他們幾個沒戴的倒顯得不倫不類。
秦念安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使勁揉了揉眼睛，而後再次睜眼，卻發現眼前的景象還是跟之前一樣。
昨天明明不是這樣的，怎麼只過了一晚就完全變了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