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何況是人

我思考著現在能幹什麼。弱小不是逃避的理由，何況我沒得跑。

面前的女人還保留著她的微笑，惡魔殺人不需要理由，玩弄獵物顯然也不需要。

我累計的經驗只有在揮刀的時候順著砍比較省力，可是這種物理傷害，對她這種變態的恢復能力來說，和沒有傷害，有什麼區別。

要是能夠插到眼睛里的話…得了吧，抓住她的腳都是出其不意，更別提其他的要害了。

唯一能稱得上要害的地方只有那雙眼睛，作為核心的眼睛，或者是作為眼睛的核心。

無論那是什麼，我都必須把它切開。

「不然放低標準？你碰到我的眼睛就算你成功咯。」

林木充滿耐心地笑著，她看著我，等我準備好。和她先前說的一樣，在她解決完他們倆之後就到我了。她不著急，該著急的只有我。

我抓起匕首，重溫著進入森眼眶的經歷，記憶中毫無抵抗力的少女與面前囂張跋扈的身影重合。

我動了，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衝鋒，她的臉近在咫尺，但我知道，她早早反應過來了。

少女的後撤讓我又一次撲空。

我掙扎著起身，周圍金色的火焰燃燒得越來越旺了。我只能用狼狽的姿勢，毫不優雅，一次又一次，企圖用身上的東西傷到她，在我勉強用火焰夠到她兩回后，她就徹底不和我接觸了。

不知道她在忌憚什麼，明明不到十秒就能完全恢復……等等，她真的恢復了嗎？這豈不是說明我的攻擊有效！

她的後退讓我有了極大的滿足。

意料外的欣喜。雖然我的腳步一次比一次沉重，但我相信我找到了勝利的方法。

她不想真的傷到我，不知道具體原因，好在我還有餘力，在這樣的危險中，對她的體力……應該耗得起。

我對自己的身體還挺自信的。

……

又一次撲空。她退到距我最遠的場地邊緣，火苗跳動，把她的臉渡上一層金光。

我在一次次的撲擊中也不是毫無所獲，這種有意義的重複還是讓我累計出如何發力的經驗，體力的消耗越來越小了，持久戰對我們不利，這是我不太發達的腦子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在我又一次嘗試時，她的身體明顯地僵住了，察覺到這是個機會，我用最快的速度動手，可惜我的手依舊沒能碰到她……刀就不一樣了，她漂亮的臉上第一次留下一道手指長度的刀傷。

米拉和阿里還在努力！

知道這點讓我倍受鼓舞。幾次進攻后，我發覺了他們讓林木僵硬的間隔，這讓她越來越難躲開我的所有。

她身上迅速恢復的效果也在逐漸減退，從沒有疤痕到持續出血……這麼下去我肯定能把她……

「你知道的，打蚊子也會煩的。雖然蚊子沒有你這麼可愛。」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面前的少女對著空氣就開始大喊大叫起來：「要是不應我，我可就地取材直接開吃了，趁熱效果也差不多誒。」

察覺到我的詫異的目光和停滯的進攻，她又轉回來對我露出詭異的笑容。

「放心，不違規，我還是人樣，就是吧……」她直面我，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你～會～死～的～哦。」

她落在地面上的短劍被她丟給我，一眼就看出來要騙我雙手持刀而忽視灰色的火焰……那把劍在我想著的時候就已經直衝面門。

我都轉身有些慢，劍刃毫不意外地切開我的皮膚，有些吃痛，下意識就抬起右手，想摸摸傷口。

這本能的行為救了我一命，林木的爪子恰好拍在我的手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我按到地面。後腦著地帶來的眩暈讓我的視線扭曲。

周圍全都是明媚的金色光芒。

手頭一松，匕首掉落在地。

危機感讓我轉了轉身子，金屬鏗鏘。和地面的撞擊聲提醒我，自己又躲開了一次致命的傷害。

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躲開一次了。

匕首掉落的位置離我的頭很近，柔軟的握把近在眼前，我咬住它，以此降低肉體的痛感。

鋒利的刀口切開肉體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損失的血液會讓我陷入黑暗的昏厥，然後毫無反抗能力地死掉。

這個視角怎麼這麼奇怪？

我突然回憶起自己那雞肋的能力。謝謝你砍我的脖子，林木。

害怕被她發現並未死絕，我努力地放鬆頭部，眼睛保持著睜開的狀態，卻沒有感到乾澀。

她已經跪坐在我的面前，溫柔地捧起我的頭。仔細端詳著我的腦袋，因為被她的視線死死盯住，我一動不動，后槽牙想必在匕首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還挺勇敢的。」

她試圖把匕首從我的口中抽出，此時離她的眼睛已經近到一扭頭就可以扎進去。

機會！

我激烈地扭動起來，毫無防備的她眼睛還是被我扎到了。她發出一陣大笑，「這裡只有一個人類啊！教堂就這麼對待自己的？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很張狂，持續了好一會才停下。

她沒有在意眼睛的傷口，把我的頭接到我的身體上，代表治癒的能力亮起，我的身體又一次接上了腦袋。

「驚訝什麼？我可不像某些人言而無信。說了放你們走就放你們走，還有……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個核心是假的，你不手下留情也傷不到我。總之謝謝。」

她又恢復了那個溫柔少女的樣子。我緩緩開口，「保密。」

作為人類我還是想保有一些體面。

她對我重重點頭，「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