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章 逼宮(抓蟲)

5第三章 逼宮(抓蟲)

過了兩日,薛蟠親自求上賈赦之門。

說是向榮國府討了一個小廝,甚得薛蟠歡心,便想要了他全家過去,就是馬房的張成一家。偏他們家大閨女乃賈赦通房,橫豎不怎麼得寵,特舔著臉皮來求放他們闔家在一處。

賈赦表示哪裡記得張成家的大閨女是誰,便打發人去問。過了會子,外頭進來一個二十齣頭、通房丫頭打扮的小女子,穿著水綠色襖子,低眉順眼的,顏色尋常,倒有幾分\身姿。

賈赦瞧了瞧:「你是叫翠芳吧。」

「奴婢翠荷。」那通房丫頭低頭道。

賈赦老臉有些紅,端起茶碗來掩飾,卻撇見薛蟠的嘴已經咧上了。遂咳嗽一聲:「你到我屋裡也有五六年了,甚是安分。」

翠荷沒吭聲。薛蟠腹中偷笑,薛姨媽早使人打聽過,這個翠荷才跟了賈赦三年多。

「如今你弟弟得了薛家大爺的青眼,已是討了你們全家過去,你可以願意同去?」

翠荷因生得平平,在賈赦房裡如同透明人一般,如何不願意?況全家都隨弟弟去了薛家。只是薛家為商戶,不若榮國府有體面。然如今也顧不得了,當即叩頭謝過。賈赦賞了她一百兩銀子,便要使人去告訴王熙鳳尋她的身契,薛蟠笑道:「不敢勞動大老爺,已是得了你的人了,我自讓人去尋鳳姐姐。明日我請大老爺外頭鬆快鬆快如何?」

賈赦笑罵:「我還養著呢,你個黑心的皮小子少來招我吃酒。」

薛蟠見事情已了,便說開些戲子粉頭之流,直至黃昏,因惦記著薛姨媽,拒了賈赦留飯自回梨香院去了。

轉眼年關既近,府里四下忙得雞飛狗跳。賈赦的病也養得差不多了,卻不是怎麼的,忽然起了重回祖業的興緻,每日領著一群小廝奴僕排兵布陣,手裡還捏著一本兵書。練了四五日,覺得人手太少不好看,又去莊子搜羅了些壯小夥子上來。有個小廝機靈,操練時喊他「賈大將軍」,竟得了十兩的賞銀!立時被爭相效仿。賈母聞之,只道比和混賬老婆吃酒鬼混強些,橫豎不糟蹋身子,偏不知他能玩多久,寧可久些才好。

這回賈赦到玩起了興頭,連過年那些日子都不曾懈怠,得意洋洋的逢人就炫耀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用兵一時養兵千日,練兵之事豈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眾人自然個個奉承,越發興得他無可無不可。他那些兵也快活得很,每日吃得飽飽不用幹活,只陪著大老爺耍樂子便好,打賞更是多。

直過了正月二十日,雖還有許多沒齊整的,里裡外外過年的事兒大頭都忙完了,府里的下人們都說,從年前直折騰到如今,可以歇口氣兒了。

忽然如乍起龍掛一般,賈大將軍和他才養了一月來的兵,終用兵一時了。

正月二十三一大早,賈大將軍領著人出去晨跑去,便一直沒有回府。

原來他們竟去了榮國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有頭有臉的奴才在外頭的家中,一家家抄過去。

不論大管家賴大家,還是王夫人的配房周瑞家,一個不放過。那些摟著小老婆睡覺的、宿醉未醒的,個個驚的呆若木雞,或是哭天喊地叫冤枉,也有要找老太君太太的。但凡查到家裡有不該有的東西,如本該好生放在庫房裡的那尊半人高的羊脂白玉送子觀音,又如不知何處孝敬的少說有三百顆的拇指大的南珠串子,又如漢朝的古鼎、名家的字畫、成箱的金銀、成摞房地契,一律先送到大老爺舊年拿私房新買的一處大宅子封存,人也先送到那邊看管起來。

像賴家這樣有賴尚榮等被放出去的,賈赦也早下了帖子請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候著,只說是家賊的外應,一齊拿去了大牢,家產上官府的封條先封著。

榮國府大門小門角門後門皆有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守著,許出不許進,有鬧的直接捆起來拿破布塞住嘴往牆根底下一丟便是。

權貴么,總得有點權貴的樣子不是?

賈赦自己用不著動手,也不搭理那些被欺負的自家家奴,意氣風發朝嫡系鼓勵道:「大家加把勁兒,今兒辛苦些把活都幹了,老爺明日自然犒勞大伙兒,絕對給你們驚喜!」

「謝老爺!」小夥子們聲音洪亮整齊,果然這些日子沒白操練。

雖兵分幾路,還有請來的那麼多衙役幫忙,又有前些日子在街面上臨時雇來的幫傭,竟也直抄了一日,臨近傍晚才抄完。

來不及休息,賈大將軍的鐵漢們只隨便吃些乾糧喝些滾水又進府了。冬日天黑得早,他們需點起火把連夜開工,只因還有不少富得流油的奴才們住在府內。

才進了榮國府大門,早有賈母身邊的大丫鬟琥珀上來,說老太太讓大老爺趕緊去見她。

賈赦笑道:「不急,老太太先歇會兒,我有些公務,辦完了就去。」說罷一揮手,眾漢子如虎狼般湧入。

琥珀急了,上前要拉賈赦,不料賈赦沒打算等她,轉身領著人呼啦啦一聲繼續公幹去了。琥珀只得在後頭追。可憐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哪裡比得上這些糙漢子的腳力?直追到西街門那塊兒,趕上的時候大老爺的人早已上工,如蝗蟲過境般一箱箱往外搬東西。琥珀終是明白過來了。

大老爺這回不肯聽老太太的話了,而他不肯聽,老太太也拿他沒法子。故只得先回去復命。

聽了琥珀的回話,賈母氣得顫巍巍的,直砸了手上的茶盅子,手指著門外:「這個畜生……」一語未了,身子便朝下栽倒。所幸鴛鴦一直扶著她,不曾磕著。

府里眾人主子奴才齊齊擠了一屋子都在這裡等信兒,立時又忙亂起來。賈政急得團團轉,慌忙打發人去請太醫,又吩咐王夫人鳳姐兒好生照看,一面自己親去尋賈赦。

賈政趕到的時候,賈赦面前正跪著王柱兒一家子,王柱兒的娘便是迎春的乳母,嚎得天打雷劈一般。

「大哥!」賈政匆匆走過來。

「老二,你來得正好。」賈赦嘴角陰惻惻的冷笑,「且看看我女兒多孝順。但凡她屋裡有的,沒有不拿來孝敬她乳母的。」

賈政只一眼便掃到地上那些衣服首飾綾羅物事,滿滿當當件件華貴,果然都不是下人用的,不禁也有些惱怒。旋即想起賈母,忙道:「大哥何苦弄出這般大的陣仗,連賴媽媽的老臉都不顧,老太太方才暈過去了。」

賈赦大驚:「老太太如何了?可請了太醫不曾?」

「已是打發人去請了,大哥快隨我過去。」

賈赦跌足道:「不知那老不死的賴婆子又跟老太太挑唆了什麼,二弟且先行一步,我幹完這些就去!」

賈政急道:「大哥!老太太不省人事了!」

「故此兩個兒子總得有一個守著,我這裡尚未完工,很快就趕過去。」說著回頭向眾蝗蟲喊道:「莫跟他們廢話,老太太都被氣暈過去了,速解決了了事!」

眾人齊聲應「是」。愈發賣力搬運起來,再不理會呼天搶地的王老婆子。

賈政還欲說什麼,見賈赦又上另一處喊「老太太被這些刁奴才氣暈了」云云,急的直跺腳,又無奈賈赦不搭理他,只得嘆了口氣往回去了。

這頭賈赦又匆匆趕到另一路人馬處,大大的鼓勵一番,再次散播老太太氣暈論。直到有人趕著來報太醫已到某處,才又急忙奔去賈母院子。

賈赦才搶進門,一下子擠掉守在床頭的鴛鴦,又拿了丫鬟們放在邊上的帕子替賈母輕揉太陽穴。賈政王夫人邢夫人等尚未看明白他在做什麼,門帘一挑,外頭說:「王太醫到了。」

王太醫既來,眾人也不好先論主子抄奴才的家這等事,自是守著他一番診脈問詢。末了他說:「不礙事,老太太怒急攻心,大約再半個時辰便醒了。」

賈赦嘆道:「家門不幸,惡奴橫行,家母上了年紀,本不該讓她老人家知道才是。這都是我們的不是。」

王夫人睜圓了眼睛,手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王熙鳳暗自發笑,大老爺這回無賴耍的真真有趣!

王太醫悄悄環顧,屋裡各色人等面容或委屈或憤怒或隱忍,如何不知這裡頭有大戶人家的貓膩?不敢多看,自留下方子一溜煙兒跑了不提。

賈赦旋即對鴛鴦等人正色道:「好生服侍老太太,如有不是,我必不饒了你們!」

王夫人怒道:「竟不知是誰將老太太氣成這般!」

「正是那些手腳不幹凈、將我榮國府庫房搬空的奴才秧子!」賈赦怒道,「大老爺豈能放過他們!」說罷,不等旁人再出言,「蹭」大甩步子出去了。

他今晚的活兒還沒完成呢。

手下們都在加班,自己這個頂頭上司,豈能偷懶?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賈母「騰」的坐起來:「這個孽子……」

後來數日,賈赦並沒再去見賈母,只因著他實在太忙了些。

第二天賈赦便領人殺到王夫人那裡,如餓虎般逼著她交出賬目和鑰匙,他這個榮國府的主人要對賬,查清楚不知死活的刁奴們到底貪墨了自己多少錢財。還有全府下人的身契。

彼時賈政尚在外書房生悶氣。王夫人面黑如鍋底,偏賈赦還笑滋滋同左右說,在絕對武力面前,一切道理都是紙老虎。

故此,那一日雖然辛苦,但收穫頗豐。賈赦和他的蝗蟲們在私院忙著點數、分門別類、歸入私庫、給有功者重賞、答謝五城兵馬司的兄弟們。另需審問那些奴才,有用的留著,沒用的直接發賣了。並有請來的數十位帳房先生,噼噼啪啪行雲流水般撥弄著算盤珠子。

還有各處鋪子莊子的掌柜管事,歷年的賬冊,尚需一一清算。開弓豈有回頭箭?

這番整治下來,榮國府的下人十去其四,外頭鋪面莊子的主事人全部換上賈赦的人馬。不會的只管學,或去外頭請會的人來。府里大小管事因都被發賣或收押著,也全換上了新人。

賈政長吁短嘆毫無主意,賈母和王夫人都氣病了,王熙鳳一人苦苦撐著。其餘三春李紈屏氣凝神不敢多說一句話,唯有寶玉還懵懵懂懂不知發生了何事。

賈赦將那些不值錢的零散銀兩綢緞等歸入公帳,其餘悉數獨吞。

原著的力量真大,終於還是發了三五百萬的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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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土豪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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