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晉江文學城(蟲)

29晉江文學城(蟲)

話說賈赦往御林軍救出被姜武誤抓的兒子,時已入冬,天上掛著一輪彎弓,爺倆腹內空空馬踏寒月,雖頗為狼狽,倒也感慨萬千。賈赦想起這事兒起源的那日,有些好笑,乃說:「爹帶你去吃小餛飩可好?」

賈璉一愣:「小餛飩?」

賈赦點頭道:「上回信中告訴你,某夜我在街頭險遭齊國府管事呂良暗算。當日我就在燈籠巷一家小攤子吃小餛飩,真真美味得緊。」

賈璉愣了會子神,笑道:「聽老爺吩咐!」捆都讓人捆過了,吃個小餛飩又如何。心中暗有幾分雀躍,他幼年亦曾羨慕街頭有父親牽著兒子吃小攤子糖葫蘆的。

賈赦嘆道:「你這臭小子,三個孩子唯你不肯喊爹,好容易聽了一聲,竟只有那一聲!」真不可愛,老子決定不告訴你迎春的事兒了,讓你迷糊著背黑鍋,一背就是倆。

賈璉那會子乃是又冷又餓又懼,忽然見了他老子,平日又聽慣了迎春賈琮那般喊,竟脫口而出一個「爹」。這會子讓他喊他反倒有幾分臊的慌。

遂使了人先回去報信,父子二人上燈籠巷吃小餛飩去了。

時辰已晚,然老謝頭攤子上依然滿滿當當,倒還認得賈赦,麻利的招呼他們坐下,又問那日的小少爺怎麼沒來。賈赦笑道在上學呢,這是我大兒子。賈璉以為是單說的賈琮,稍有酸意。

因這是頭一回吃街頭小攤,甚是新奇,老謝頭的小餛飩委實不錯,賈璉又實在餓的緊,故吃得十分香甜。看他一會子便下去一大碗,賈赦自己也沒半點飽的感覺,遂加點了兩個大碗。爺倆頭碰頭吃個熱火朝天,甚是滿足,連湯都沒剩下。

看著兩個光碗,賈赦笑道:「好吃吧。」

賈璉點頭道:「果然好吃,難為父親竟知道。」

賈赦道:「人活一輩子,該擔當時必得擔當,然該舒坦時定要舒坦。」

賈璉稱「是」。

又說了些話,父子二人一時都不願走,終是何喜在一旁喊:「爺,該回府了。」

賈赦只得先站起來,賈璉頗有幾分捨不得。

賈赦因笑道:「我們以後還來吃。」

賈璉此時沒好意思,搶著先走了,留了他老子在後頭哈哈哈的只管笑。

回到榮國府,門房如見了活龍一般,連呼我的好老爺、我的好二爺,可算回來了。家裡又來客了!

賈赦挺好的心情登時煩了:有完沒完!甩鐙子下馬便往接待廳而去。

只見一對蒼蒼白髮的老夫妻滿面憔悴,一見賈赦進來,那老婦人忙搶過來:「可是賈大人?」

賈赦點頭道:「我是賈恩侯。」

「我的女兒啊——」老婦人滄然喊道。

賈赦恍然,這才是真正丟了女兒的人家,欽天監監判童希和他太太。乃攙住老婦人先送到椅子上坐下。那老者亦站起來,先給賈赦行個大禮,賈赦忙扶起來連聲「不敢」。這老者少說六十了,折壽呢。

及賈璉進來,他二人眼都亮了!偏再看後頭,終不見女兒,童太太又摸起眼淚來。

賈赦指了椅子讓賈璉坐下,遂取出那封信問道:「想必這二位是童大人和童太太。請問這信?」

童太太拭淚道:「乃是在小女房中尋到的。」

賈赦皺眉道:「煩勞二位從頭說起,我好知道清楚些。」

原來那童姑娘乃是童氏夫婦年近半百所得,嬌慣異常,亦疏於管教,倒教她看了些評話傳奇,心中羨慕的緊。那日她在轎中見了迎春,甚為愛慕,悄命丫鬟設法打探。那丫鬟也不是個省事的,只軟語求了同去的一位小幺兒探聽消息。偏那小幺兒只打探得甚是模糊,童姑娘尋不著音信,愈發痴迷了。

直至前些日子方從她哥哥口裡聽說了戶部有位郎中喚作賈璉的,弄出一攤子事兒來,整個朝廷都在換賬本。童姑娘心中一動,再問他家中排行,道是行二,早已娶妻;又問可有兄弟,她哥哥笑了,說,人家那三弟賈琮聽說只七八歲,妹妹莫惦記小孩子。童姑娘只笑笑回房去,誰知轉天人就不見了,只留下一封書信。

童家看了信又是罵又是悔,偏又擔心得很,只是聽說榮國府勢大,常以貴勢壓人,竟逡巡於府門外不敢進來。耗了半日,有個小廝模樣的過來問他們可有難處,他們家主子心善,或可相助一二。二人粗略說了,那小廝讓他們等著。約摸過了一個時辰,他回來道,他們主子請了南安郡王世子相助。二老登時如冬日得了一盆火一般,如何不感激?遂事情也說了,信也給了,單回去等信兒。誰料等了大半日,眼見天黑了,老兩口挂念女兒,臉面也顧不得了,才往榮國府里來。

賈赦聽罷心內稍安,迎春男裝之事他們想必不知道。只是這童姑娘又委實失蹤了。抬頭見賈璉才說了三個字「童大人」,忙止道:「童老大人,實不相瞞,我這兒子一大早出去當差,整日都在公幹,委實沒見過令愛。我有一法,老大人或可一試。如若無果,還是報予衙門才是。終究他們常辦這些案子,知道從哪裡入手。」

童希忙問何法。

賈赦道:「犬類擅循氣味。可尋一機靈小犬,使其嗅令愛曾使過之物、不論衣帽梳鏡,由其帶領,或能找到令愛之所。」

童希雙目一亮,大禮而謝。又向賈璉道:「都是我管教不嚴,還望二爺擔待才是。如我那不孝女尋到二爺,求二爺送歸於我,小老兒千恩萬謝。」

賈璉忙說不敢,偏這會子賈赦口乾了,正吃茶,就聽賈璉道:「令愛只怕弄錯人了,我何曾去過什麼祥福居。」

賈赦連咳幾聲,道:「想必是我帶你們兄弟出去逛的那回。」

賈璉愈發奇了,剛要說話,就見他老子瞪了他一眼,只得咽下去。

童氏夫婦告辭后,賈璉忙問:「父親,怎麼那御林軍的人都說我撞球天下第一?另有你何曾帶我們兄弟出去逛了?」

賈赦仰面望天:「看,今晚的太陽暖和吧,走,去晒晒太陽。」甩袖子走了。

賈璉看了他半日,眼見人影兒沒了,只得回自己院子去。

回去自有鳳姐平兒服侍他洗澡更衣好一陣子,忙完了幾個人坐著說話兒,賈璉方說了今日之事。

鳳姐兒也不得其解,唯平兒抿嘴兒直笑:「爺,聽聞二姑娘撞球打得甚好。」賈璉忙瞧著她,平兒偏不說了。

鳳姐兒笑道:「這小蹄子近日可了不得,都是你慣的。快說!好多著呢。」

平兒方把那日何喜家的來要二爺舊年衣物一事說了,又有後來齊周太太親來說的那些話,把鳳姐兒笑了個仰倒。

賈璉罵道:「竟是那個小蹄子做的好事!膽子也忒大了些,讓人衝撞了可如何是好。」

平兒忙說:「二姑娘並不肯,乃是老爺水磨功夫磨的。」

鳳姐兒乃笑從案上直起身來說:「二姑娘那性子,不需水磨功夫,撐不過三五滴水她便答應了!」言罷又笑。

賈璉一時抱怨那姜將軍沒眼色,能將姑娘看成男子,一時又好笑,想著今日吃的這虧,他老子在餛飩攤子上說了,必給他找回來,一時又窩心得很。

次日一大早,童家便上門來謝了。

原來他們家下人少,故養了三四條大狗護院。回去童大人的兒子讓一條機靈的嗅了嗅童姑娘的家常衣服,那狗「嗚嗚」兩聲便朝門外跑去。童大公子領著人跟那大狗跑了一陣子,還遇到五城兵馬司的人巡邏。因說了是賈大人給出的主意,五城兵馬司熱心得很,同他們一道追去。

跑了大半夜,終於那狗停在一戶人家門口只管吠,四爪同撓門。童公子喊開了門,原來是一戶趕車的人家。偏他們死不承認藏了童姑娘,壓著門不讓人進去,還道要告童公子擾民。恰五城兵馬司的人在,不管不顧撞開門,放了那大狗進去。不一會子便在一間雜屋裡尋到了童姑娘與她那丫鬟,二人蜷在一處,大冷天的只一條被褥子,身下全是茅草,瑟瑟可憐。童公子心下惻然,早已不忍心責罵,好生帶了回去。

五城兵馬司稍問幾聲,那趕車的便招了。原來他一早見這小姑娘上了車要去榮國府,因多問了幾句。童姑娘竟然一五一十全說了!那趕車的立時明白這是一對傻的!便起了黑心腸,預備將她們買與人牙子去。不想才一日便被拿了。

后童家又往榮府和五城兵馬司再三謝過。因著此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下令圈養些狗兒,以備日後有人口走失時方便尋找,此為後話。

童家姑娘找回次日,南安王爺親上門來賠禮。兩家本是老親,因賈赦換了魂,人又極懶,榮國府在京中頗有幾分低調,故少與四王八公走動,此還是頭一回見。南安王倒不虛套,直言其子與齊國府陳瑞文交好,乃受其所託特特尋賈璉的短處好替他們家出口氣。賈赦見那世子混不佞的早猜著了,然要說南安王沒有樂見其成,他是不信的。不過既然可以少點明面上的麻煩,賈赦也樂得跟他虛對付了小半個時辰,心裡沒半點拉倒的念頭。然愈發奇怪南安世子的性子怎會那般,又奇怪他們這回找麻煩找的太敷衍。

一時賈母又使人來請賈赦過去。原來南安太妃與賈母相交頗深,雖不曾親來,倒來了一位在她跟前的極得臉的老嬤嬤。賈母原聽說孫子險遭人誣陷,亦怒得很。后聽那老嬤嬤說了半日,並思忖了半日,終勸賈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璉兒平安無事,不如趁機與南安王府重修舊好。賈赦口裡答應了,轉頭吩咐巡護隊加緊巡邏,遇見不虞者多加盤問。

這一日,賈赦想著齊周那頭約摸已同姜武說完了,姜武的大約也消氣了,遂厚著臉皮使人往大江衚衕姜武家約姜文過去。

見面時姜武竟然毫無怒氣,只道二姑娘日後不準隨便許人,賈赦暗自佩服,換了他自己可沒這麼容易平息。

姜文一見他便說:「可是有了主意對付南安郡王?」

賈赦怒道:「你可是日日盼著他們招惹我?」

姜氏兄弟撫掌大笑。

賈赦因問:「聽聞西南今年得了大勝,三兩年當無戰事了?」

姜文乃知道他想算計什麼了,不由得站起來,身子前傾。

「聽聞南安郡王之舅父乃西南大將軍?」

姜文嘆道:「不錯,乃是章石鹿將軍。因其勇武善謀,西南諸將無不誠服。偏他一意以為那位子當是先義忠親王的,縱義忠親王不在了也必是他兒子的。聖人去年讓他入京為上皇賀壽,本欲使人趁機替了他,奈何其深得軍心。」章石鹿將軍何等人才,誰願意將軍老於田野?可惜了。

賈赦點頭,尾大不掉的定然保不住,以後有機會見這老頭再說吧。乃笑道:「如今可有合適人選?」

姜文說:「能謀者有之,能武者有之,謀武皆得者無人能及。」

「可有將及的?泱泱大國不會連一個二號人物都尋不出來吧。」

姜文思忖了一會子,說:「要論攻城略地……」

「停!」賈赦做了一個後世常用的停止動作,「不用說那麼些人選,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只說有沒有。」

姜武點頭道:「有!」又向他哥哥打了個手勢讓他莫說話。

賈赦乾脆轉頭朝姜武道:「可有謀略紙上談兵、上陣花拳繡腿、偏自視甚高的武將世家子弟?」

姜文才要張嘴,姜武先說:「有!」

「先送那紙上談兵的頂了章石鹿,一年後換上二號人物。」賈赦提了杆子走到球桌邊,一桿開球。

姜氏兄弟均是一愣,姜武先大笑起來,姜文不由得大驚嘆服:「恩侯,聖人深悔賜你那方金印。」

賈赦揮手喚姜武上桌,又笑道:「我若上了朝,定然日日瞌睡不醒。」

姜武肅然點頭:「我信。」

二人打了兩局,因一直占著桌子不下來,姜文直抱怨。姜武道:「你一個人也不好頑,待小齊回來讓你們上。」

姜文聽了一溜煙跑了,原來他知道齊周在東南角小院里練字呢。不多時,果然把齊周給拐了來。

賈赦無奈,只得與姜武一道讓位。才坐下喝了口茶,姜武問道:「你那練兵之法,那個引體向上到底怎麼弄的?小齊不會。」

賈赦「啊」了一聲,指著齊周憤然道:「小齊你這個姦細!怎麼把我練巡防隊的招數泄密給他了!」

齊周莫名望著他:「你不是讓人家算賬尋賬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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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土豪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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