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破陣

萬物都有規律，陣法又是根據所處環境所設立，只要勘破其中規律，任何陣法都如同無物。

蘇芙蓉被帶進暗牢時，便聞見一股腥臭味，叫她胸口變得沉悶起來，她忍不住捂住胸口，有些疼，暗牢裡面有毒，身邊的軒轅辰冷笑一聲，手悄然伸向旁邊的石門之上。

「轟。」

門倒塌的瞬間，軒轅辰急速退後，蘇芙蓉眼疾手快，將軒轅辰一把扯了進來。

「早知道你不老實。」蘇芙蓉敲了敲門，石門的材質居然用的是玄鐵，上面布置了陣法，需要解密才可以打開。

她詫異看了眼軒轅辰，這貨居然這麼有錢。

陣法靈器，應有盡有，靈石也是說給就給。

「密碼是什麼？」

軒轅辰瞪著蘇芙蓉，眼睛通紅，「出不去了，陣法是國師布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打開，不過七日之後，國師會來一趟，不過，那時就是你的死期。」

蘇芙蓉伸手，軒轅辰下意識一躲，意想之中的巴掌卻沒有落在他臉上，等意識到自己再做什麼時，他不禁惱怒起來，氣的臉頰通紅，卻又敢怒不敢言。

一個女人毫無靈氣，力氣卻這麼大，下起手來毫不手軟。

「現在可以帶路了吧？」蘇芙蓉勾唇，用麻繩將軒轅辰手腕捆在一起。

她宛如閑庭漫步一般，走進泛著鬼火幽深的地牢，軒轅辰跟在她身後，女子背影纖細，黑髮披散在腦後，瑩白的手指牽著麻繩。

軒轅辰覺得，此情此景，好像神女牽著一條狗。

越走到裡面，蘇芙蓉身上氣息便愈發冷凝。

她看見了，被關押著的人，每個牢房都關著人，皆是年輕女子，甚至是十歲幼童。

她慢慢向前走著，牢房裡的人皆是面容蒼白，身形枯槁，瘦的不成樣子，他們不敢抬頭，卻因為到來的腳步戰慄，甚至無法抑制發出哭聲。

有人衣衫不整如同爛泥一樣癱軟在地，身下流出血跡都無人清理。

有人面色麻木呆看前方，蘇芙蓉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指卻握的愈發緊了。

軒轅辰似乎是看出來蘇芙蓉心情不佳，她原本只是想查清楚究竟是誰想害她，沒想到卻意外發現這樣的事情。

終於，有人抬頭，她的視線里，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子，像牽狗一樣牽著那個壞蛋走了進來。

昏黃燭火打在她的臉上，小女孩呆了呆，這個姐姐是神仙嗎？

她聽阿娘說過這些事，說世界上是有神仙，只是不輕易出手，她是要救他們出去嗎？

「神仙姐姐，你是要救我們出去嗎？」

蘇芙蓉低頭，看向小女孩，小女孩約莫十三歲，穿著單薄的灰色麻布衣，小臉髒兮兮的。

小女孩似乎是被她冰涼目光嚇到，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蘇芙蓉胸腔怒氣翻湧，她低頭看了眼小女孩。

「是，我是來救你們的。」

這句話像是驚雷炸響，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蘇芙蓉，眼裡卻仍舊是灰敗。

「呵。」

身後軒轅辰冷笑一聲，「你以為進了這裡，還想逃出去，不自量力。」

「我逃不出，但是總歸還是可以殺死你的。」

蘇芙蓉笑起來，匕首亮著寒光。

軒轅辰哼一聲，蘇芙蓉繼續朝前走著，關押的人越來越多，她閉上眼，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這裡很大，像是沒有盡頭，她回過頭，看見軒轅辰詭譎的笑。

她走入了另外一個陣法，走不到盡頭的陣法。

她腦子飛快運轉著，曾經看過的書里，是否提及。

她不記得了，卻忽的想起曾經有人告訴她。

「陣法皆有陣眼，有些陣眼需要媒介才能找到，當然，若是實力強盛，可用靈氣破開。」

陣眼，陣眼在哪裡？

她看著這棟奇形怪狀的牢房，忽的想起外面變幻的路線，她閉上眼睛，腦子不斷想著接下來的每一步，忽的，她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血跡斑斑點點落在地上，她看著，忽的想起什麼。

從王府路口到柴房的路線再到廚房，這不正是北斗星相連的圖形，難怪她會覺得這個地牢沒有邊界，原來是因為，這是以星空為媒介設置的陣法，星空無邊際，陣法就無邊界。

讓人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

蘇芙蓉冷笑，倒是心思巧妙。

她轉頭，看向軒轅辰，「他們是怎麼來的？」

軒轅辰笑起來，「這些凡人，有些是捉來的，有些是買來的，至於裡面那些女修士，是捉來的。」

軒轅辰冷笑，目光有些陰狠，「能為我所用，也算是他們的榮幸。」

蘇芙蓉沒有說話，她慢慢朝前走著，裡面牢房關押著一群女修士，皆穿著暴露，面容灰敗。

看見蘇芙蓉，她們像看見救命稻草一般，趴在門框前，目光哀求。

「救我們，求求你。」其中一名女子嗓音嘶啞的開口，落在軒轅辰身上的目光怨恨又懼怕。

「我是一名散修，是被捉過來的。」

被抓來的女子皆是一些貌美散修，沒有門派為他們撐腰，便是消失了也無人問津。

「他們每七天就來抽一次我們的血，給我們吃交歡的葯，很多人，每次都來很多人，求求你救救我們。」

蘇芙蓉眼眶有些紅，她想到這裡女子處境會不好，卻沒有想到比她想象之中還要糟糕。

為首女子叫紅袖，面容上還帶著傷，跪下哀求著蘇芙蓉。

蘇芙蓉看向軒轅辰，「鑰匙呢？」

軒轅辰不理她，仰著頭依舊沒有搞清楚狀況，還當自己還是尊貴的六皇子。

修真界與人間有過條約，立誓不可隨意殺害普通人，否則會被下追殺令。

他篤定蘇芙蓉不敢殺自己，甚至彎下身錘錘自己站累的腿。

蘇芙蓉看他油鹽不進，抬腳，踹在他的臉上。

軒轅辰被踹的一個趔趄，他臉有些疼，抬頭便對上蘇芙蓉冰涼的眼睛。

不包含一絲人的情緒，面前女子依舊白衣勝雪，像是污濁世界里的一片白雪，他有些愣神。

「鑰匙呢？」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丟給蘇芙蓉，他倒要看看，面前之人要如何救她們。

不久之後，陣法全部啟動，所有人都會死。

只有他不會，軒轅辰想起蘇芙蓉的身段，嘖一聲，「真可惜。」

蘇芙蓉沒有忽略他的話。

轉身將鑰匙遞給紅袖，「你去將他們救出來。」

這裡面關了大概五十名幼童，二十幾名女修士。

他們下意識縮在一起，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他們又驚喜又詫異，又夾雜著一些

「這位道友是？」

有人問出了聲，蘇芙蓉牽著麻繩，看一眼那人，是個穿著暴露的女子，裙子甚至可以看見大腿。

注意到蘇芙蓉的目光，她下意識用手遮住，這動作看的蘇芙蓉心裡一酸。

修道本就是逆天改命，弱肉強食，本就生存不易，卻因無人撐腰，修為低下遭受非人折磨。

可是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上一世她便是這樣，修為盡散后受盡屈辱。

蘇芙蓉在空間戒指里找出幾套衣服，全是宗門一些弟子褪下的舊衣裳。

蘇芙蓉摸了摸鼻子，遞給他們。

紅袖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女，她好像一直都沒什麼情緒，冷冷的，可是卻又叫人格外安心。

她感受不出她的靈氣，可是她說，「我叫蘇芙蓉，是來救你們的。」

紅袖同其他人的眼睛一紅，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總不會比死更差了。

身後軒轅辰聞言看一眼前面的人，他沒有忽視其他看著他懼怕又怨恨的目光。

只是冷笑，救人？真當自己是神仙了？

蘇夫人帶領眾人去了第一個陣眼，待他們到陣眼處時，昏暗空間驟然變成一片無邊的黑，蘇芙蓉拿出火摺子，才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堵牆。

牆上有一盤殘局，白棋包圍著黑棋，像是一盤無解的死局。

蘇芙蓉看著這盤棋，棋盤並不是傳統的棋局，甚至有些詭異，甚至還有些眼熟，像是曾經見過。

「這盤棋可是棋聖聽風留下的無解棋局，我畫了三千金珠買下，除了聽風無人能解。」

蘇夫人詫異看向他，「你說這是聽風留下的？還花了三千金珠？」

原來是聽風前輩的，難怪如此眼熟。

上一世她走投無路，去修真界一戶人家，替別人養靈雞，即便她貌丑無顏，可是那人還是收留了他。

她在那裡見過這盤棋，當時還問起過，「為什麼找不到突破。」

「本就無解之局，又何必去解，隨意擺著玩的。」

軒轅辰有些得意，「你別白費力氣，若是你走錯一步，機關打開，不死也會受傷，等國師到了，自然會放我們出去，但是你若殺了我，你逃不出去。」

「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如何？」

軒轅辰得意極了，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可下一秒，她笑容僵在臉上。

「既然是無解棋局，又何必解。」

蘇芙蓉抬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打落，一秒，兩秒，三秒。

面前石門被緩緩打開，蘇芙蓉歪頭，看一眼身後的軒轅辰，帶著人趕往下一個地方。

他們身後，又逐漸恢復成原樣，等待著下一個破陣人。

與此同時，六皇子府的廂房內，白鬍子老頭正襟危坐，忽的感受到什麼。

有人在破陣，暗牢闖進了別人。

蘇芙蓉去到下一個地方，她精準找到每一個陣眼位置，然後逐一破解。

大門被打開，外面的風吹進山洞，他們已經到了王府的後山上。

「你們可以走了，大概兩公里，便可以走出這裡，恢復靈力。」

她轉頭看向那些女子，卻見他們面上並無喜色。

「怎麼了？」她聲音下意識放輕了些。

「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些小女孩也看著蘇芙蓉，目光里滿是哀求和可憐。

「我們想報仇。」有人開口道，目光怨毒看著軒轅辰。

他也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可以破解陣法。

蘇芙蓉感受到，陣法壓制對她愈發淺淡，只剩下最後一個陣眼，她眯眼，思索著下一步改怎麼做，破陣出來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毀了這個陣法。

她看著那些女子，紅袖跪在地上，「我們已然不潔，身若浮萍，就算回到家族，家族也不會相認，只會認為我們是恥辱。」

「姑娘讓我們跟著你吧，為奴為婢也好，只求可以給我們一個容身之處。」

蘇芙蓉看向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若是身若浮萍，便將力量凝聚在一起，沒有人可以一直救你幫你，人要學會自救。」

她從戒指里掏出幾本自己謄抄的心法，「這是心法秘籍，我自己謄抄的，很適合你們修鍊，日後各自安好。」

軒轅辰看著這幾本心法，忍不住輕嗤，「你空間戒指里，怎麼什麼垃圾都有。」

蘇芙蓉沒有理會他，只是意味不明笑了笑。

不知為何，軒轅辰心裡有些發毛。

「多謝姑娘，日後天高路遠，我們自會相見。」

她們沒有強求，接過心法，便攙扶著離開，走時，幾個姑娘狠狠踹了軒轅辰一腳，踹的他身形踉蹌。

「芙蓉。」紅袖回頭，漂亮又蒼白的臉上露出一些笑意。

「日後若是有難，儘管來找我，或許我的力量很微弱，但是我還是會盡我所能。」

蘇芙蓉點頭，「多謝。」想了想，她又道：「做惡事的人終究有一天會收到懲罰的。」

軒轅辰輕哼一聲，他可不認為，蘇芙蓉會殺了她，遭報應這種虛無縹緲的話，也就騙騙自己了。

他體內有禁制，他若死了，身體會重現死去前的畫面。

她不敢殺他。

她回頭看著有些得意的軒轅辰，「你是不是覺得我殺不了你？但是即便我不殺你，你的死期也快到了。」她看向軒轅辰，「看見這座山了嗎？來，六皇子清楚看著，自己的死期倒計時。」

蘇芙蓉手指向一個方向，軒轅辰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那是最後一個陣眼的位置，

等陣法一破，所有黑暗都會顯現在人前。

蘇芙蓉看著張牙舞爪就要撲上來的軒轅辰，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將他的腦袋砸向牆上的那塊透明屏障，一下，兩下，鮮血淋漓，整個空間都因為這個舉動晃動起來。

蘇芙蓉冷著臉，她早就想這樣幹了。

拐走女修，踐踏別人的自尊，傷害別人的身體，把別人當成貨物，

「不要—」

不遠處，傳來蒼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