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119章 你也得叫我一聲姐

119.第119章 你也得叫我一聲姐

「路滑,你別跑那麼快!」容蠡跟在後面提醒庄婉。

「你去了也沒用,他們已經走了。」

地上的積雪沒過了腳脖子,浸入鞋襪,冷得徹骨。

庄婉登上城樓,龐敖帶領的一列人馬早已經出了城,此刻在茫茫的雪地上小的如同螞蟻一般。

容蠡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這裡風大,還是先回去吧!」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庄婉回頭盯著他,寒風肆虐著她的青絲,臉頰凍的通紅。

容蠡不語,片刻后道:「我不想讓你擔心。」

庄婉點點頭:「是,你覺得就算知道了我也無能為力,就算我去了涪州也是多餘。因為他的生死你根本不會關心。」

「……」

容蠡緩緩道:「對,從始至終,我在意的只是你,別人是生是死與我無關。」

「那多謝你的關心。」庄婉將身上的氅衣還給容蠡,「不過我不冷!我從來都沒說我冷。」

她轉身跑下城樓。

她知道燕承還活著,只是所有人都已經放棄了他。他是士兵也好,將軍也罷,到頭來也不過是他們手中殺敵的劍罷了,劍鈍了隨時都可以換,龐敖不行,還有韓渭,還有那麼多期待建功立業的人。

容蠡站在城樓之上,看著這個冰天雪地的世界。他依然相信冰雪再冷,也有融化的那天。

庄婉其實並沒有怪容蠡知情不報,因為她知道燕承不會有事,即便是有人告訴她他已經死了,她也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所以她不會像別人那樣六神無主,日夜擔心,痛哭流涕。她開始學著做飯,開始打掃屋子,滿院的雪都被她鏟的乾乾淨淨。

她才發現院子的牆角有株紅梅,在金桂飄香時它顯得很不起眼,如今院中荒涼的不見一點綠意,才顯出它的驚艷來。

或許她也是這樣,燕承在的時候,她沒看到他的好,他走了才發現原來自己身處的是一個荒涼孤獨的世界。

她縫了個歪歪扭扭的福包掛在枝頭,祈禱燕承能早些回來。

容蠡已在門外站了許久,自那日後,他便沒有來過。

他想給庄婉冷靜的時間,也想給自己冷靜的時間:思考到底要不要堅持。

他習慣了衡量一件事的價值,若是付出與收穫不對等,及時止損才是明智之舉。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可是庄婉卻是他人生中的例外。

他不知道結果,也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精力才能收穫那麼一點點回報。但他仍不願放棄,庄婉就好像是他的執念,在他理智的一生中難得衝動一回。

他正想敲門,門突然開了,兩人都有些意外。

「是你啊!」庄婉正要出門。

容蠡溫聲:「近日天愈發冷了,我給你帶了些炭來。」

庄婉見他提著個木匣,臉上帶著笑,就好像幾天前那些事不曾發生,他只是個來雪中送炭的摯友。

「我正要去買呢!」庄婉讓到一邊,「進來烤烤火吧。」

容蠡走進院子,見院中乾淨整潔,角落裡還堆了個大雪人,圓圓的腦袋和身體,用蘿蔔塊做了眼睛鼻子,十分滑稽。

想來庄婉並沒有因為那件事影響心情,他算是放了心。

進到屋內,庄婉將暖簾放下,打開容蠡帶來的木匣,只見裡面的炭如鐵一般泛著青色的光澤,一看便不是普通木炭。

她拿起來,沉甸甸地壓手,「這是什麼炭?」

「瑞炭。」容蠡說:「這是西涼國進貢,燒於爐中,無焰而有光,一條能燒十日。這些夠你用一個冬日了。」

庄婉將炭放下,「這定是岐王給你的,你還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她說完去了廚房,很快端上來兩個小菜。

「你吃飯了嗎?」

容蠡點點頭。他看了看桌上的飯菜,「你自己做的?」

「對啊!」庄婉說:「總得學會照顧自己吧!對了,還有湯。」

她又跑去廚房,等她回來時,容蠡已經走了,那炭並未帶走。

庄婉嘆口氣,將炭收好后回桌上吃飯。

容蠡撐著傘走在街上,周圍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縮著脖子步履匆匆,檐下的一對老夫妻互相呵手取暖,希望面前的柴能早些賣完。

他走過去,遞給他們一兩銀子,讓他們將柴送到庄婉的住處。

老兩口千恩萬謝。

不遠處,韓雲曦從馬車上下來,蕭景瑜趕緊扶著,兩人談笑著走進了一家綢緞鋪。

每個人似乎都過的很好,這世界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容先生……」身後響起女子溫婉的聲音。

他回頭,「原來是芷楹姑娘。這樣冷的天,芷楹姑娘怎會在這長街上。」

芷楹道:「方才我與婢女外出買琴弦,偶見先生經過,便一路追了來。」

「先生看著心情不好,可要芷楹為先生彈奏一曲,以舒心愁。」

容蠡沉默片刻,笑道:「好的,便有勞花楹姑娘了。」

是啊!他依舊是那個處處留情的風流之人而已……

韓雲曦從綢緞鋪出來與蕭景瑜上了馬車。

「聽爹說陛下交給你的差事你都做的很好,現在好多人都對你刮目相看呢!」

蕭景瑜道:「都是岳父大人提攜,若非他在父皇跟前舉薦,我哪能有這樣的機會。」

「你也別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看……」韓雲曦頓了頓,「你也不比那蕭景辰差,這儲君之位,也該爭一爭。」

「你若讓我爭我便爭!」蕭景瑜說:「只要你開心。」

韓雲曦笑笑:「我知道你待我好,可你也該為自己考慮,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

蕭景瑜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了。」

兩人剛下馬車,在王府門外的香兒便跑上前來。

「小姐!」

「香兒,你來做什麼?」

香兒哭著說:「小姐,夫人……夫人她突患急病已經……已經走了!」

韓雲曦:「……」

蕭景瑜忙攙著她,「外面風大,進去說吧。」

進府後,韓雲曦支走了蕭景瑜問香兒:「怎麼回事?我……她怎麼會得急病?」

香兒道:「婢子也不知。自從小姐出嫁后,夫人便被老爺一直關在屋子裡,只讓咱們每日送飯菜進去。而昨日送進去的飯菜便沒怎麼動過,今日就發現夫人已經去了。老爺下令府中人不得張揚此事,喪事也一切從簡,只等夜深人靜將夫人拉出去掩埋了便是。婢子這才偷跑出來向小姐報信,夫人生前一直惦念著小姐,小姐若要回去見夫人最後一面,想來老爺也不會阻止。」

「我不想見她!」韓雲曦恨恨說了句,眼淚卻止不住掉了下來。

她知道韓元崇遲早會出手,只是沒想到這麼急不可耐。

香兒愣了愣,「小姐,可夫人……夫人她是你的娘啊!」

韓雲曦擦了擦眼淚,「你回去吧!我不會去的。」

韓雲崇那麼恨她母親,她若回去,只怕會惹惱他。如今蕭景瑜的前程還得依靠他,她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好吧!」

香兒只得離開。

蕭景瑜進來,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韓雲曦說:「你我新婚還不滿一年,不宜去弔喪。我娘……想來也不會怪罪的。」

蕭景瑜豈會不知其中緣由,只道:「那便不去,你若傷心,我明日陪你出去走走散心。」

韓雲曦點點頭,而後說了句:「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

蕭景瑜問道:「你要找誰?」

韓雲曦神色狠厲,「一個叫張文遠的人!」

她那個所謂的生父。

……

蕭景辰終於打聽到了沐秋瀾的下落,在一個叫槐花村的地方,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

他自是急不可耐地前往,如今韓雲曦已不再是阻礙,京中也一切平靜,正好走這一趟。

容蠡想邀庄婉同往,用他的話說,沐秋瀾不一定會跟著蕭景辰回來,她可以幫忙勸說。

庄婉本來是不想管這兩人閑事的,可她也希望沐秋瀾趕緊回來,那鋪子老這麼晾著也不是辦法。

「我去也可以,不過這一路上的花費……」

「當然不會讓你花一分錢。」容蠡說。

「好吧!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答應幫這個忙。不過你得提醒下你家王爺,脾氣不能太暴躁,就算人家不回來也不能逼她。」

容蠡點點頭:「明白了。」

可他知道,沐秋瀾要是不跟著回來,蕭景辰情急之下真能將她打包扛走。

次日,三人乘馬車出發去槐花村。

馬車上,蕭景辰一直板著個臉,好像別人欠了他錢似的。

庄婉悄聲向容蠡說:「他這模樣不像去接人,倒像去搶人。」

容蠡笑道:「你現在瞧著他這樣,但他對沐姑娘的情意可是真的,只是咱們沒看到而已。」

庄婉說:「我最討厭兩個人相愛還遮遮掩掩的,什麼話都不說清楚,猜來猜去的也不嫌累。」

男女主的感情就是這樣,畢竟是本古早狗血文,那時候流行誤會總是不解釋,牆角總有人偷聽的套路。

她剛說完這話,蕭景辰看她一眼,心想她倒是看的透徹。他和沐秋瀾之間可不就是猜來猜去嗎?他以為他已經猜對了,可最終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容蠡苦笑道:「也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能坦言告知,若是兩情相悅自然好,若只是一廂情願,豈不痛苦萬分。不如就藏在心裡,至少這樣還能默默為對方付出。」

「哼!」蕭景辰不屑道:「自欺欺人罷了。既然知道自己一廂情願就該放手,勉強而為到頭來傷的只會更重。」

容蠡白他一眼:「也不是是人人都能做到真的洒脫,殿下當初不也是……」

「閉嘴!本王和瀾兒可是兩情相悅,不像你!」蕭景辰瞥了庄婉一眼,「也不知道這女人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

庄婉無語,怎麼吃瓜還吃到自己身上了,這跟她有什麼關係?早知道就不跟著來了。

她趕緊背過身去,裝作聽不到。

容蠡忙給蕭景辰使眼色。

「你別擠眉弄眼的,本王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

庄婉沒想到這男主不是個悶葫蘆,嘴還挺毒的。

她說道:「王爺,您可能不知道,我和秋瀾已經義結金蘭,我是她姐姐。也就是說除了她的姑姑,我就是她唯一的親人。您要和她成了婚,也得叫我聲姐!」

容蠡噗嗤笑出聲,見蕭景辰瞪著他一本正經道:「他倆確實以姐妹相稱。」

蕭景辰:「……」

「你閉嘴!」

這次換庄婉忍不住笑,男主也會急眼,這可是書里看不到的。

……

韓雲曦剛到前院,僕人忙跑過來,「王妃,燕王府送來了一封信,說是給王爺的。」

「給我吧!我拿給王爺。」

「是!」

韓雲曦看了眼那信,並未封緘,她拿出裡面的信展開,只有幾個字:蕭景辰已離京。

蕭景瑜正在書房作畫,畫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眉目傳情。

韓雲曦進來時,他趕緊將畫藏在桌下。

「這是燕王府給你的信。」韓雲曦將信遞給他。

「哦!」蕭景瑜接過,放到了一邊。

「你不看嗎?」

「一會再看!」

「說不定是有什麼急事呢?」韓雲曦看著他的眼睛,「或者……是什麼不好說出口的事,需要送信告知。」

蕭景瑜頓了頓,拿出信看了一眼后默默地放了進去。

「什麼事?」韓雲曦問。

蕭景瑜笑道:「沒什麼要緊。」

韓雲曦淡淡說了句:「如何不要緊?若是晚了,怕就追不上了。」

蕭景瑜:「……」

「我本不想瞞你,可是……」

「你怕我對蕭景辰舊情難忘,會壞了你的事?」

蕭景瑜搖搖頭:「不是,我是怕你不開心。」

韓雲曦嘆口氣:「我不反對你你對付蕭景辰,但是……」

她垂下眼帘,在她心裡,對蕭景辰終究還有眷戀。

「我只想讓你留他性命。」

蕭景瑜聽罷緩緩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

「這是方圓十里唯一的一家客店。」容蠡掀開車簾看著前方坐落在山下的幾間茅草屋。

「我無所謂啊!」庄婉說:「我睡哪都行。」

容蠡看向蕭景辰。

蕭景辰:「天要黑了,就住這吧!」

馬車在客店前停下,小二冷的哆哆嗦嗦地出來招呼:「呦!幾位客官,住店嗎?」

「是啊!」容蠡上前問道:「小二哥,可有上房?」

「呦!客官,瞧你話說的,咱這可比不得城裡,沒有什麼上房下房,除了大通鋪就只有一間空房,勉強算是咱這的上房。只是那是咱掌柜夫人生前住過的,只要你們不怕晦氣。」

「這倒無妨。」容蠡說:「只是我們這有女眷不方便,還有沒有多的房?」

「再沒有了!」小二提議道:「不如你們兩位客官去大通鋪擠擠,讓這位女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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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勸反派要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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