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入世界的背面 第五十七章 昌江城
這一喝,直接喝到了晚上,得虧經受了兩回靈佑王的恩賜,不然這兩個酒鬼,周瑋珉還真陪不下去。
席間,他看著道爺跟佛爺兩個人鬥嘴,也是別有一番樂趣。
尤其是每次道爺想問佛爺,到底為什麼一路跟著他的時候,佛爺總是一副有大秘密的神情,就是閉嘴不談,搞得道爺十分惱火。
佛爺倒是對周瑋珉很感興趣,直說這麼多年,污道人連同門都很少組隊同行,但竟然跟周官爺混到一起,裡頭肯定有什麼秘密。
周瑋珉也打著哈哈,就說湊巧認識的,然後也跟著旁敲側擊,這位佛爺的出行目的。
總之,桌上面看起來是一片祥和,底下又有些暗流涌動。
等佛爺酒足飯飽,摟著兩位俏姣娘回了天字一號房,道爺揮退了那些鶯鶯燕燕,這才正經起來。
「跟這個熊和尚,稍微保持一定距離,他人不壞,但鬼心眼很多,」道爺剔著牙,慢悠悠的說。
周瑋珉很好奇,都是一副假牙了,還有剔牙的必要嗎?
「道爺,如果把這次在天后宮的收穫也算上,我月考已經有兩份功績了,還差三件才能評甲等,只是時間上好像趕不上了,」周瑋珉很直接的把主要矛盾先拋了出來。
「問題不大,」道爺搖頭晃腦的,他心思還在另外一件事上,「你賣玉器的渠道,我想了想,可以繼續維持,雖然以後不見得會繼續交易。」
「這是為什麼?」周瑋珉也不怎麼缺錢了,以後自然不會想著再搞這種有風險的事情。
「怎麼說呢,」道爺摳了摳腳丫子,還頗為陶醉的聞了聞,「反正從我手上流出去的玉器之類的也不少,然後,我發現有些人好像在收集這些東西。」
「收集它們?有什麼用?」周瑋珉舔了舔嘴唇,他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黃冉那張臉龐,「難道是為了考古?問題是這根本沒辦法考啊?」
「這誰說的清,我們只是有力量,不是高智商,沒準那些普通人可以通過這些玉器解讀出什麼信息來,」道爺從懷裡掏出一個玉把件,指著上面的雲紋,「這種東西在我們看來,就是有點意思,但是那些語言學家偏偏能在上面看出信息。」
「而且,炁界的版圖也很大,我們搜集玉器之類的東西的時候,也是有地域性的,萬一被有心人順藤摸瓜的找到了,那也是個麻煩事。」
對於這個觀點,周瑋珉倒是很認同,當下也不再多問,只是在心裡把這件事記住了。
看周瑋珉一副就這麼辦的神情,黃道爺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朝周瑋珉扔了過來。
周瑋珉打開一看,不就是殺嗜血魔的之前,用來挑選目標的名單?
「挑三個,最好是距離近點的,趁著這個熊和尚在,我們趕緊去把事搞了,」道爺狡黠一笑。
愣了一下,周瑋珉瞬間就明白了,這是要誆和尚當打手。
第二天中午,黃道爺整了輛馬車跟周瑋珉悄咪咪的就往岳州城外走,剛到南門口,正如道爺猜測的,和尚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二位,這是要往哪裡去啊?」和尚笑眯眯的堵在城門口,兩邊站著的城衛估摸著是收了好處,對這個情況視若無睹。
「出去采蘑菇,」黃道爺一拽韁繩,架著馬車就要繞過去。
和尚咧嘴一笑,手中佛珠一甩,套在了身邊的馬頭上,那匹馬『希律律』的叫了兩聲,任憑它四蹄發力,也動彈不了分毫。
這匹馬原地動不了,整輛馬車也只能停在原地了。
「正好,正好,老衲最近有點懷念素味,同行,同行,」和尚順勢直接爬上了車轅,屁股一拱,把看熱鬧的周瑋珉直接擠到了車廂里。
手一松,任由佛珠松垮垮的就套在馬匹的脖子上,佛爺聳了聳肩膀,撞了撞道爺,「污道人,咱趕早走啊...」
隔著帘子,隱約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一左一右的坐在車轅上,周瑋珉也是偷笑著繼續看那本沒看完的《炁界志》。
車轔轔馬蕭蕭,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一條叫汨羅渡的小碼頭。汨羅是湘江的一條支流,往東直接橫貫半個岳州地界,順江到尾巴上,就可以直達一個叫昌江的小城,這一次的三份功績,都在那附近。
這處碼頭規模稍小一些,但也是人頭涌動,摩肩擦踵。
道爺在前頭領路,官爺走在中間,佛爺把玩著佛珠殿後,這奇特的組合,真是讓炁界本地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坐到四人間的船艙里,道爺開始睡覺,官爺側躺著看書,佛爺的心這會就靜不下來了。
喜歡跟著道爺沒錯,但這都上了船了,具體去哪兒,幹嘛都沒個底,佛爺心裡癢的不行。
他問周瑋珉,周瑋珉就是笑笑,不說話,他問黃道爺,道爺就是一句采蘑菇應付了。
眼看著樓船要起航了,佛爺心一橫,乾脆也盤腿坐在床上,搞自己的事情。
周瑋珉好奇的打量著,看看佛爺到底準備怎麼打發時間。
佛爺直接把身上的僧袍解開,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把戒刀,咬著牙就朝肚子上插了下去,一用力就劃開了一道小口子。
白花花的脂肪直接掙脫了肚皮的束縛,瞬間就擠了出來,就像一隻白色章魚從裡頭鑽了出來似的。
這是什麼情況?血都不帶流的?周瑋珉嘬了嘬牙花子,這會才感受到丟了左側幾顆牙齒,似乎有些不爽利,尋思回了那邊,得找個牙科去處理下。
等他分完神,就看到和尚把那串佛珠,一股腦的全塞進了肚腹里,然後心疼的把外翻的脂肪全部又塞了回去。
果然是個狠人...
周瑋珉猜想著應該是萬佛路的修行方式,但這種搞法,跟道爺動不動拔毛、拔牙齒那是有得一拼,難得兩個人認識這麼久,都沒死一個。
滿頭大汗的和尚勉強朝周瑋珉笑了笑,這才把戒刀收好,然後左手捏住肚皮,右手豎起單掌立在胸前,就這麼閉眼開始念起了佛經。
「你這舍利子,什麼時候到頭?」
不知道是為了給周瑋珉解惑,還是純粹好奇,道爺從假寐里睜開了眼,朝和尚問。
神他媽舍利子...
周瑋珉愣了一下,頭回聽到舍利子是自己塞進肚子里的,萬一哪天就這麼死了,屍體火化,那不得十好幾顆舍利子,那得是多高的高僧。
和尚倒是沒吱聲,一邊念著佛經,一邊鬆開左手,指了指光潔的頭頂。
這一鬆手,肚皮上的裂口又炸開了,那隻白色章魚又鑽了出來...
道爺哈哈一笑,轉過身去,也偷偷摸了摸自己頭頂,再回想到自己渾身上下,一根多餘的毛都沒了,也是一陣憂傷。
這一路,順風順水,行船格外的快,不過就是一天的時間,在第二天的正午,就到了昌江城。
昌江城非常的小,縱橫十四條街就是它全部的主幹道了,隨便找了一家客棧投宿,道爺拉著周瑋珉去找和尚聊天。
進了和尚的房間,就看到和尚已經把佛珠從肚子里拿出來了,正用縫衣針縫合著傷口。
「和尚,我們倆等會有事要辦,你如果要跟著,就別壞事...」
這種情景,道爺估計見過不少回,顯得習以為常。
但周瑋珉很想出去找個會針線活的姑娘來幫和尚一把,主要是那縫得歪歪曲曲的線路,讓他的強迫症都快犯了。
縫好最後一針,用戒刀把線割斷,佛爺才抬起頭,「你去哪,我就去哪,不壞事,不壞事。」
說完,和尚很爽利的把袈裟穿好,把戒刀插回腰間,一副隨時可以出發的姿態。
也不多話,道爺轉身就出了房門,周瑋珉趕緊跟上。
根據信封里的內容,第一個目標在汨羅江的支流,九嶺河盡頭的塔洞。
只是這個目標顯得尤為奇特,不能算是人,應該算是凶物。
坐在竹筏上,周瑋珉聽著道爺在講解。
「洞靈這玩意,平素里也沒人去管它,畢竟它離不開誕生的地方,也就是對這些誤入領域的本地人有些危險。」
「只不過,你們城隍倒是喜歡做這種為民除害的事。」
「它很脆弱,找到本體,就算是一個幾歲的孩子都能輕易的結果了它,但如果找不到本體,那就麻煩了。」
道爺說得詳細,周瑋珉聽得認真,唯獨和尚對道爺這副保姆、私教一樣的表現,倒是非常的疑惑。
「尤其是,它很擅長幻境,藉助本體所在的洞窟,讓人不知不覺就迷路了,然後被困死在洞窟里。」
「當然,碰到像我這種不為外物所擾,一心求道的高人,它的幻境就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像這個酒肉和尚,那就要當心點,一不小心就會陰溝裡翻船。」
和尚眼睛一瞪,手裡佛珠轉的嘩嘩作響,「你這個滿心腌臢的污道人,憑什麼誣陷老衲,老衲心思澄澈,一心向佛...」
好吧,兩個人又開始吵起來,周瑋珉索性左右打量著九嶺河兩岸的風景。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倒是想起一篇叫《桃花源記》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