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六八、新寒酒
六八、新寒酒
「哈？真的假的啊？」坐在雨乾堂客廳喝着茶吃着點心,春緒差點被一口茶給嗆到。
世事無常,作為非典型不知名的吃瓜群眾,春緒和春之介母子的八卦之魂被鋼鐵直男志波海燕的不開竅潑了一盆冷水,等着他們的卻是朽木白哉要結婚了這種勁爆消息。
即使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認知有誤，可是潛意識裏還認為朽木白哉依然是那個扎著馬尾辮追在自家夜一殿下身後的傲嬌少年,就算貴族普遍早婚也輪不到他的那種小孩子。
然後,她錯誤回憶里的少年,如今發出了婚訊,要成為一個女人的丈夫了。
想想總覺得哪裏不對。
可是事實上春緒本人並沒有比朽木家大少大上幾歲,而且當初老是被夜一逗得咋咋呼呼的少年，如今也接替了他父親蒼純，已經成為了六番隊的頂樑柱了。
聽說銀嶺大人也有了退隱之意準備養老，怕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了，就算完全不摻和護庭十三隊的事，但是作為貴族之女和隊長之妻的春緒對於這些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唔，婚期已經正式定下來了，今天朽木家向各大貴族和番隊隊長送來了請柬，想必藍染隊長到了五番隊也會收到吧。」啃著春緒帶來的現世西洋點心,指導完隊員訓練回來的海燕毫無形象地在榻榻米歪著坐，對端坐着的母子倆說道。
春緒小口喝着早已備好的涼茶，看了看被海燕隨手放在一邊的精緻請帖,若有所思：「暗搓搓地給各家發帖卻不聲張,就算朽木家一向低調,也不是他們的作風,怕是新娘在那些大人們那裏，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吧。」
而作為小孩子的春之介則老老實實捧著茶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乖巧的樣子，光明正大聽着大人們八卦。
浮竹家雖然是下級貴族，但是從十四郎之下，幾個兄弟姐妹跟家族以及貴族群體的聯繫並不算多，畢竟也不是什麼大家族，更何況嫡系基本上全在十三隊里，家族事務基本上全落在身為家主的長子十四郎和作為四楓院家臣的么子雪之身上。
而十四郎畢竟是眾所周知的體弱，一隊之長的工作繁重，家族無大事也無需他做主，雪之一個人就能代表浮竹本家作出決定。
所以朽木白哉要結婚這事對春緒來說還真是挺意外的，之前一點點風聲都沒聽到。
對於春緒的反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黑色炸毛短髮的青年八了下他所知道的消息：「是啊，聽說流魂街出身的一個平民，據說還是個整，朽木家的大佬們確實十分不滿，不過銀嶺大人倒是沒明確表態，大概也就隨他去了吧。」
春緒想了下，朽木家老家主可以說是個嚴肅甚至嚴厲的人，但是在這件事上不表態的行為和縱容沒什麼區別，卻並不讓人意外。
不管是任何一個角度來看，春緒眼裏的朽木家老家主都是個好祖父。
「整？」春緒訝然。
大概也猜到對方只是個平民，只是「整」這個身份更讓春緒在意，畢竟整是沒有什麼靈壓的普通人，如果嫁到朽木家，來到瀞靈庭居住，在高濃度靈壓環境中，怕是……活不長。
春緒現在自己雖然也沒什麼靈壓，但是她和天生的整畢竟還是不同，雖然曾經身體遭受過重創，鎖結睡魄都曾損毀，但是有和無還是兩個概念，她並不認為朽木白哉這位快入門的夫人能夠承受得起如此的靈壓。
只是雖然不算深交但是也是從小玩到大（？），春緒自覺對朽木家大少爺還是有點了解的，曾經的暴嬌（？）少年如今是個責任心很重的青年，或者說，她認識的朽木白哉從始到終都不是個輕浮之輩，再者貴族的家教和尊嚴也不容他做出不負責的決定，既然決定要結婚，也不是大家族相親介紹的對象，唯一的結論大概就是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子然後想娶她為妻吧。
如此，他應該能護她周全吧，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這麼說起來，春緒對於朽木白哉的未婚妻還真的有了不少好奇心，畢竟能讓那種本質上眼高於頂的大貴族之子喜歡上並且要認真對待的女孩子，肯定很不一樣。
海燕撓撓頭，聲音中也多了些無奈：「是啊，是個整。然後據說朽木家接受這位少主夫人的條件就是，她必須住在朽木家大宅。」
「……」春緒一時無言以對，果然是她太高看那些大人們了，也許普通人的生命在他們眼裏確實連螻蟻都不如吧，這樣的要求，和刻意謀殺沒什麼區別然而卻在意料之中。
然而朽木白哉居然就這麼妥協了？這倒是令春緒更為訝異的。
不過終究是別人的家事，再怎麼八卦，到最後也不過化作一聲嘆息，婚禮當日，還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參加儀式。
今年雖然沒有苦夏，可是春緒出發前派兒子來探望十四郎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這次來送現世行伴手禮卻發現他身體又不好了，大概是受了風邪，卯之花隊長派了三席來診斷了下，說是沒什麼大問題但是病懨懨的，兄妹舅甥沒聚一會兒他就乏了。
春緒感覺自己好長時間沒和海燕好好聊天了，反正閑來無事春之介也不用上學更不用抄作業（？），在十四郎躺下休息后，就和海燕開茶話會去了。
茶話會得到了這麼個驚人八卦也沒心思再去試探海燕的感情問題，春緒想着反正來日方長，倒也不急，倒是之前就說好回來后回自家祖宅看看小哥哥雪之，如果不回去，怕是自家自帶家人控屬性的小哥哥又要怨念臉對着自己了。
只是被兒子帶着路回了娘家，春緒卻發現自家堪稱宅男的小哥哥居然沒在家，想了想他作為一個真家裏蹲無雙其實也沒啥地方可去，這個時間點，不是去買菜就是去四楓院家，畢竟那邊也算是他的正職工作，浮竹家是四楓院家的屬臣，雖然時代變了，君臣之間的關係沒那麼明顯也沒那麼嚴苛了，但是該做的工作還是沒辦法放下的。
其實在她出嫁后，這個家除了雪之就沒什麼人住了，上面未婚的五個哥哥和唯一的姐姐都在番隊，不管位置高低都是席官，都分配有宿舍，沒什麼事都不會在家裏住，而春緒自己作為出嫁女更是不常在家。
出事後春緒身體幾乎垮掉，記憶力也大不如前，但是多少還記得自己幼小時候的一些事，畢竟她是個穿越者，心智不同於正常的嬰孩，脫困於未發育完全的身體限制后，對於身邊的事都有反應。
那時候他們的父母還在，一家人就住在這裏，長兄十四郎已經成了家裏的頂樑柱，其他的哥哥姐姐有在真央上學的，也有還在家裏的，宅子總是很熱鬧，什麼時候都有人在家。
後來父母相繼去世，兄姐們陸續進入番隊和學校，院落里漸漸安靜了下來，到了後來，就只有雪之一個人在家了。
平時回家總有自家這個小哥哥在，如今叫門都沒人回應，春緒感到有點不適應，大夏天竟有點謎之悲秋傷春。
「小舅舅不在家，大概是去四楓院家了吧，要回家嗎媽媽？」春之介倒是沒春緒這樣的想法，他站在自己外家的院子裏，拖着木屐啪嗒啪嗒跑到葡萄架下的蔭涼，認真端詳了下發現葡萄還青著沒法吃，有些悻悻然，問自家親媽作何打算。
春緒也走了過去，順手拽了一顆青葡萄，摩挲幾下權當洗了，就填到嘴裏，然後被酸到倒牙，齜牙咧嘴擺擺手：「你小舅舅見不到我是會鬧的，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等等他唄。」
聽了春緒的話，深褐色發的小少年也沒反駁，直接走上階梯推開了屋門——這裏可以說是他除了家和五番隊最熟悉的地方了，想必舅舅也是完全不會在意這些的。
雖然不至於炙熱但是也是夏天，春緒也不會苦了自己，跟着兒子進了屋子，在客廳摸了兩個抱枕，歪歪斜斜半倚半躺了下來。
春之介老老實實為自己親愛的麻麻端茶倒水，然後繞到春緒背後給她捶背。
雖然早慧但是心底里還是住着彼得潘（？）的男孩子，更何況是在母親面前，有些話還是沒忍住：「媽媽，你很在意白哉叔叔的事嗎？」
聽到他的問話春緒也有點驚訝，但是還是思考了下：「怎麼說呢，用『在意』這個詞可能有點不準確吧。反正朽木白哉不是一個不深思熟慮就選擇結婚的男人，只不過以我的角度，作為一個女性，覺得他的新娘有點可憐吧。」
春之介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聽到了喑啞的女聲補充：「不過能讓朽木白哉愛上的女孩子應該也不是一般人吧，既然這件事都這麼定了，她本人肯定也是同意的，那個大少爺雖然矜持傲慢但是肯定不會強迫自己喜歡的人的。這樁婚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當事人都決定好了，咱們再怎麼操心也沒用，隨便八卦一下得了。」
「我和你爸爸對你其實也沒什麼太高要求，不求你能娶一個門第多高貴的妻子，還是那句話，你開心就好了。將來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就認真對待人家，是個整也沒關係，但是就別逼着人家住到瀞靈庭。嘛，不過出於母親的私心，還是希望能找個死神，最起碼她能夠陪伴你更久，而整的生命太脆弱，說消失就消失了。父母能陪伴你的只是前半生的一小部分，如果沒什麼意外，妻子才是陪伴你到老的人。」
「如果我喜歡的人你和爸爸不喜歡呢？」認真對着媽媽的話做了閱讀理解，春之介發現她果然還是十分介意「朽木家逼着一個整住進瀞靈庭」這個事實，在不自覺地強調而不自知，想了下還是問出了自己好奇的事，雖然這件事離他似乎還十分遙遠。
春緒倒是意外兒子開始思考這些事，還在懷疑兒子是不是開始開竅了居然開始關心感情問題，不過對自己和丈夫的教育有自信，對於兒子的品性更自信的她覺得這些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一板一眼回答：「我們喜不喜歡無所謂吧，你只要喜歡我們就喜歡，只要人品沒什麼問題就行了。」
春之介感知到靈壓的靠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捏了個牡丹餅就往嘴裏送，吃完還吮了下手指，春緒看到他這動作也是滿頭黑線，正想教育兒子這樣不衛生，屋門就被推開了。
「啊啦，是我好久不見的可愛小妹啊~果然還是只喜歡雪之不待見哥哥我……」
春緒腦門的黑線變成了十字路，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打斷了一副唱念做打恨不得要嚶嚶嚶的浮竹十七：「適可而止吧三哥，不要發出那三個無意義的音節，你要知道可愛的軟妹說嚶嚶嚶是萌從你這種大叔嘴裏說出來就是蚊子精了。」
「哎，好久沒聽到你的吐槽真是有點懷念呢~」十七一點都不在意妹妹的話，笑眯眯地對自己唯一的外甥揮揮手。
春緒翻了個白眼，自家這個三哥是五番隊席官，真要說起來，兄妹幾人怕是就他們倆碰面的機會最多，他這麼一副抖M的樣子，讓自己根本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吐槽。
穿着深青色浴衣的雪之對於三哥和小妹之間的鬥法日常已經習慣了，說實話和三哥當了這麼多年兄弟，浮竹家么子還是不太明白為啥他就這麼喜歡逗小妹炸毛。
「是春緒和春之介啊，在現世玩得好嗎？來得正好，夕四郎大人賞了兩壺四楓院珍藏的梅酒，也來嘗嘗吧。」將麻繩吊著的陶制酒壺放在桌子上，雪之看向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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