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陣法

第四十六章 陣法

正當陳寧思索之際,腳下院落中傳來馬長思的驚呼聲。

「我哩娘來!春桃你快出來看啊!趙大人和寧哥飛上天了!成仙了!」

陳寧低頭看下去,剛好看到馬長思和春桃站在門口,仰著頭盯著他們兩人看。

陳寧心頭一顫,不由抱著趙明月的胳膊緊了些。

「你抱這麼緊幹什麼?」

趙明月被打斷沉思,轉臉看向陳寧,當看到他眼神中的窘迫,忽然哈哈大笑:「你害怕了?」

「害怕不至於,就是有些不適應。」

陳寧尷尬回答。

兩人只踩著一塊大鐵片子,懸在十多米高的空中,陳寧多少還是有些難受。

掉下去,雖然不至於把他摔死,甚至用些卸力的技巧,可能只是輕傷而已。

可心裡這一關,一時半會兒卻過不去。

「不用狡辯了,任誰來都能看出來你害怕了!一個大男人,還怕高?」

趙明月笑眯眯看著陳寧,仿若知道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陳寧笑了笑,但也不跟她解釋太多,只是稍稍放緩她的腰肢,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並不害怕。

趙明月自感無趣,也不再調笑他,只是說道:「既然已經問出藏屍地所在,就儘快過去看看,以免夜長夢多。」

陳寧點點頭,隨後提醒道:「趙大人,別忘了你答應過春桃夫人要留下守護的陣法。」

「本姑娘自然是說到做到。」

趙明月單手成劍指,指尖處冒出瑩瑩赤光,凌空勾畫,那赤色光芒在半空中浮現凝結成一個個字元,形成一副四方形的圖案。

她用的應該是某種陣法。

陳寧眼睛隨著她的勾畫,牢牢記下。

雖然那些赤色字元只是浮現一瞬,就會立刻消失掉,但陳寧無論是眼力和記憶力都十分驚人,自然能輕易記下來。

等趙明月勾畫完,陳寧眼底浮現一抹詫異,眼角甚至不受控制地抽動。

不是因為別的,只因那陣法之上的組成文字,太過……詭異。

趙明月用的是漢字,不過用的不是簡體漢字,而是在這片天地中,陳寧也沒見過幾次的繁體漢字。

那組成陣法的繁體字文章,太過匪夷所思。

四方陣法中是一篇小記,其中寫著:「昨夜醉酒,偶得佳作,可溝通天地之力,成守護小陣法,吾甚懶,亦同往日,不想取名,記為陣法九十四。」

這篇像是日記的小文章,把陳寧徹底看懵了。

這陣容不同於陳寧了解最多,身為上清宗弟子項大人給的符籙,其上總是鄭重其事,寫著清風赦令,神將赦令等等,威嚴且有氣勢的話語。

也不同於,那日陳寧在血案罪證中看到的陣法,詭異且充斥著西方邪惡氣息。

「地獄之子阿米爾達命令卑微的蠕蟲,啃噬這罪惡的世界,從光明最源頭的……」

這類聽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背脊生寒的咒語。

趙明月刻畫的陣法,竟然他媽的是一篇懶人日記?

陳寧徹底懵了。

本來他對於陣法亦或是符籙,有大致的推算,是用某些咒語,調動這方天地神奇的能量,從而達到某種追求的效果。

可今日看到的陣法,徹底推翻了陳寧的推算。

等到趙明月勾畫完陣法,一抹赤紅色光芒落到院中,將庭院四周都籠罩。

「在我們回來之前,不要出這座院子。」

趙明月向馬長思兩人高聲喊道:「我們兩個出去查案,馬長思,你看好春桃!」

「得令!」

馬長思滿臉恭敬,滑稽行禮,「趙大人放心,老馬我誓死守衛春桃!」

陳寧也回過神來,從懷中掏出槐葉,「記得,有事情用槐葉通知我。」

「明白,寧哥,你儘管跟趙大人飛吧!」

馬長思的話怎麼聽起來,還有幾分羨慕在其中。

隨後,陳寧和趙明月在他羨慕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城中而去。

烈烈狂風在吹打著陳寧的面孔,讓他腹中生起一種反胃感。

如果硬要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坐了最快的過山車。

陳寧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努力跟嘔吐感做著鬥爭,感覺到速度慢下來時,四周景色已經變化成街道。

趙明月並沒有直奔光頂山,而是率先來到了勵耘齋外。

勵耘齋中,依舊是朗朗讀書聲。

趙明月駕馭赤陽刀,落在門口,抬頭瞧了瞧那牌匾,眼神中浮現一抹驚異。

「蘇子由在這小地方呆了這麼久,修為竟然絲毫不落下,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怪不得他是司正大人最器重的弟子。」

趙明月低喃著,收起赤陽大刀,轉頭對陳寧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找這裡的先生聊兩句。」

「為什麼去光頂山,先要找蘇先生?」

陳寧壓了壓胸膛,抬眼看向勵耘齋。

自從他知道,項大人是求蘇先生救了自己,他就清楚,蘇先生絕不像傳聞中那般,就是個被貶至此的教書先生而已。

「不該問的,不要多問,在這等著。」

趙明月並未多說,徑直走進了勵耘齋中。

陳寧站在書齋前,細細打量著那明亮的牌匾,良久又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

書齋之中,蘇子由早就讓學生們自發誦讀。

他站在階前,好似早就知道趙明月要來,靜靜等待著。

「騰蛇鎮玄將趙明月,見過蘇大人。」

趙明月走上前去,向蘇子由行了個禮,說道:「末將來到這裡,公事繁忙,如今才來,還請蘇大人見諒。」

蘇子由單獨拿小刀:「如今我就是一介白衣,就別喊大人了,趙大人來此的目的,我已從信中得知,此次登門拜訪,是有何事?」

趙明月颯爽,直接開門見山,「卻有一事,案情如今牽扯到黃羊山,我怕會影響到大人的重任,特來此告知一聲。此次前往黃羊山,可能會觸碰到大陣。」

「無妨,趙大人要查的事情,跟黃羊山關係不大,大陣也不會受到影響,趙大人自管去就是了。」

蘇子由淡淡回應,又向趙明月招招手,「此次案件,我瑣事纏身,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只能幫趙大人減少點奔波,趙大人請隨我來,於你看一處景色。」

趙明月也只是例行公事,前來稟告一聲,沒想到聽蘇子由的意思,還有線索相告?

兩人來到院中那口古井旁,蘇子由揮動袍袖,井中水波蕩漾,景色變化,映出光頂山之景象。

先是光頂山的全貌,隨後景象逐漸推進,落在山腳某處雜草叢生之處。

這裡的野草格外茂盛,比四周都要高了大半截,似乎有人刻意施肥照顧。

「趙大人如果是要去尋十六具屍首,應該就是此處,如若不是尋屍首,那我就幫不上忙了,但可以去此處看看,總是好的。」

蘇子由淡淡說道。

「周如玉一行人的死,你早就知道?」

趙明月秀眉微皺,面色變了,沒之前那樣和善,質問道:「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出面幫衙門破案,還要鬧到這麼大,等我來才說?」

她對從故事中聽來的,那點對蘇子由的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蘇子由眼瞼低垂,淡淡道:「君子藏器於身,適時而動。我身擔大任,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出手,有時知而不言,反而是對清溪縣的百姓好。」

「少說那些聽不懂的話,你們儒家都是這一套,我看你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趙明月冷哼一聲,「真是辜負了司正大人對你的器重,告辭!」

她似乎很氣憤,隨意行禮,轉身就往外走去。

「趙大人慢行,若有疑惑,可再來尋我。」

蘇子由也不生氣,隨手將井中景色抹去,笑吟吟盯著趙明月離去的背影。

「這小姑娘,年紀不大,氣性不小!」

貓阿四伸了個懶腰,從台階上站起來,緩緩走到蘇子由身旁,「你看看法家這些後生,多沒大沒小,對先生你都敢這樣說話?若讓老祖我,抓她個滿臉花,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厲害!」

「貓兒你莫說大話了,你可是動不到她一根汗毛。」

蘇子由笑道:「這姑娘的性子也算是隨和了,若是讓她法家前輩來,方才怕不是說幾句氣話的事情了,這書齋都要給我掀了。」

貓阿四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那先生你也不怕他們啊!」

「意氣之爭,無用。不過年少曾輕狂,倒是極好的念想……」

蘇子由仰頭看天,嘴角笑意漸濃,「倒是也挺懷念當年在京都讀書的日子,那時我們師兄弟幾人經常跑到上師院與法家論道,大多時候是辯論不成,最終變成拳腳之爭。」

貓阿四頓時來了精神,八卦道:「先生年輕時與法家那群傢伙打架,輸贏如何?我猜你們儒家不擅長拳腳,定然是輸多贏少。」

「貓兒你猜錯了。」

蘇子由傲然笑道:「我蘇子由與法家論道之爭雖然不相上下,但論拳腳之爭,無一敗績。」

「無一敗績?」

貓阿四咧咧嘴,總感覺蘇子由在吹大牛,還想再追問。

可此時,陳寧緩步走了進來,微微行禮,「先生,靜修路過於此,有事想請教。」

蘇子由收回目光,臉上笑容不改,拂袖指向旁邊石桌上的棋盤。

「靜修你只要勝了,知無不言。」

果然,又是這樣。

按照兩人棋力,陳寧想要勝蘇子由,恐怕要再練個三五年。

「今日還有要事在身,那靜修改日再來。」

陳寧微微嘆息,只得轉身往外走。

蘇子由嘴上的笑容收斂,忽然說道:「靜修,日後要好好修行,不要辜負你義父對你的一片苦心。

你往後的日子,可都是你義父用命給你換回來的!」

陳寧身軀微微一顫,又轉身行禮,「謝過先生提醒,靜修定當全力以赴,爭取活成個長生不死。」

說罷,他轉身離去,沒有再停留的意思。

「長生不死?哪有那麼簡單?」

蘇子由眼光閃爍,輕笑道:「世人都道長生好,不知塵緣才是真。」

他也轉過身去,走進學堂中,再度坐在那案桌前,翻看書卷,全神貫注誦讀。

……

陳寧剛走出勵耘齋,趙明月就抬頭挑眉問道:「這麼快?你要問的事情還真是夠簡單的!」

「沒問到。」

陳寧淡淡回應,「咱們走吧,去光頂山尋屍。」

趙明月本來聽他說問出答案,還想安慰兩句,但看他不想再說,就拉著他的手放在腰間。

「抱緊了,我們走了!」

陳寧臉色微變,「趙大人,你等會兒能不能慢些?」

「遲則生變,一刻也慢不得!」

趙明月嘴角勾起古怪笑容,潔白皓齒在夕陽下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赤陽!起!」

陳寧不由身軀繃緊,抱著趙明月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只見勵耘齋前,一道赤光衝天而起,直奔東城外而去。

不少路人看到這一幕,紛紛驚嘆,又猜測清溪縣是有什麼福氣,竟然能迎來一位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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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鎮玄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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