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信劉晨,不丟人
回到家。
將板車放下,劉晨洗了手臉,走進堂屋。
地八仙上擺著做好的飯菜,韓冬華和萌萌已經坐在那裡。
很顯然是在等他回來一起吃飯。
萌萌看了劉晨一眼,怯生生地說道:「爸爸,吃飯。」
就這一聲,劉晨的心瞬間激動地顫抖起來,鼻子發酸,眼眶濕潤,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哎,好,吃飯,吃飯。」
劉晨答應著走過去坐下,端起碗拿筷子朝嘴裡扒拉了幾口飯。
劉晨放下碗,從兜里掏出28塊錢放在韓冬華面前,憨憨地笑著,道:「冬華,給,你收好。」
韓冬華低頭,目光落在那一張張紙幣上,卻也看清了劉晨那雙破了好幾道血口子的手。
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滾落下來。
這是幸福的淚水。
是劫後餘生的淚水。
守得雲開見月明,這個男人,真的變了。
「呵……哭啥啊,有錢了還哭。」劉晨開玩笑,可是心中也是酸酸的。
韓冬華把錢收起來,把那盤雞蛋朝劉晨那邊推了推。
劉晨夾起一塊雞蛋放在萌萌碗里,柔聲道:「萌萌,吃雞蛋。」
萌萌抬頭看著韓冬華。
韓冬華道:「吃吧。」
「趙懷禮他們嫌一車給的錢少,讓司機漲價,司機不肯,他們就不幹了,今天就我一個人拉的。」
……
「他們現在是一口咬定不漲價就不拉,司機們說不拉他們就走,這樣滿地的土豆就得爛地里了。」
……
「我是這樣想的,吃完飯我去找書記把村裡的拖拉機借出來,後面再把咱家的和書記家的板車綁在車斗後面,這樣一車就能掙7塊錢。」
……
「我準備讓各家幫著裝車,到時候一車再給他們一塊錢,就凈掙六塊,一晚上能把咱村的土豆全拉完。」
「晚上我不在家,你和萌萌叉好大門和屋門。」
劉晨很自然的把計劃講給她聽。
之前幾年,他做任何事都不會告訴韓冬華,韓冬華最開始還會問幾句,可換來不是謾罵就是暴打,後來她也就不問了。
韓冬華沒吭聲。
劉晨笑著接過來裝好,把剩下的飯吃完,伸手就要去收碗,卻被韓冬華搶先收了過去。
雖然沒有笑容。
雖然沒有任何話語。
可劉晨從她的眼神和動作里,卻看出了韓冬華對自己的支持。
劉晨沖韓冬華伸出手,道:「給5塊錢。」
韓冬華一愣,抬頭看著他,眼神里充滿疑問和震驚。
「哦,去找書記借拖拉機,我不能空手去啊,給他買兩盒煙。」劉晨笑著解釋道。
韓冬華掏出5塊錢遞給他,眼神里滿是不舍。
在過去的幾年,這5塊錢對於這個家都是一筆巨款。
當年為了借到5塊錢,韓冬華看盡了白眼,受盡了嘲諷。
雖然劉晨說拿這錢是去辦正事,可她還是擔心劉晨會以此為借口拿這錢去賭。
「冬華,晚上我不在家,可要關好門。」
再次叮囑著,劉晨裝好錢,拉上板車出了大門。
劉晨在小賣鋪買了兩包好煙,拉著板車來到書記家。
雙河村之前的書記因為那次征地事件鬧出了人命,被判入獄,現在的書記劉正梁是村民投票選出的。
劉晨放下煙,說明了來意。
劉正梁對劉晨的浪子回頭很滿意,二話不說就把拖拉機和他家的板車給了他。
劉晨將兩輛並排固定在車斗後面,開著拖拉機趕到收土豆的大車那邊。
司機們看劉晨真的來了,彼此也不廢話,指揮著劉晨來到地里。
只不過土豆種植戶只來了三家,他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來等一會,若是劉晨不來他們就回去。
突突突……
拖拉機呼嘯著開過來。
「來了,來了,真來了。」
「沒想到這小子總算是靠譜了一次。」
「看來他是真的浪子回頭了。」
「小晨,喂,小晨,先來這邊,先拉我家的。」
劉晨把拖拉機停好,簡單的打了聲招呼,也不廢話,直接開始裝土豆。
也不用劉晨再多說什麼,土豆種植戶也都開始幫忙裝車。
現在另外的一家人跑去了村裡,他要叫其它種植戶過來,爭取今晚把土豆都拉出去。
漸漸地人越來越多,所有來到的人,也不分到底是不是自己家的地,全部上來互相幫忙。
一開始裝一車要10分鐘,後來是8分鐘,最後差不多三五分鐘就裝滿一車斗,包括後面兩輛板車。
裝滿車斗,種植戶們也都跳上去跟著去卸車。
整個過程沒有人多說話,只想著趕緊裝滿趕緊拉過去。
大貨車那邊,司機師傅們也都做好了準備,卸下來的土豆直接裝車。
很多家的土豆都拉完了,可裝完之後他們也都沒回去,主動留下給後面的人家幫忙。
近一百畝地的土豆,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全部拉完。
劉晨坐在拖拉機上,迎著東方那一縷晨曦,疲憊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劉晨!」
慶林叔走過來,握住他的手,激動地說道:「孩子,叔昨天誤會你了,別的都不說了,謝謝你!」
「劉晨是真的改了,好啊,真好啊。」
「只要你好好乾,劉晨,以後需要幫忙的話,儘管給嬸說,嬸幫你。」
「小夥子,好樣的,是個人才!」絡腮鬍子司機笑著說道。
司機們挨個跟劉晨打著招呼,陸續開車離開。
待大車都離開后,劉晨招呼種植戶們過來,給他們結算裝車費。
除了少數幾個接了,其餘的大夥都沒要。
不僅如此,反倒他們很感激劉晨,若不是劉晨,恐怕他們的土豆真的要爛在地里了。
劉晨開著拖拉機回了村,交給書記之後,從兜里掏出50塊錢塞給他,說是拖拉機的租金,不管書記怎麼謙讓,他轉身就跑開了。
雖說50塊錢不是小數,可為了接下來即將要面對的事能夠順利解決,他捨得。
拉著板車朝家裡走去。
遠遠的他就看到家裡的廚房煙囪里冒出裊裊炊煙。
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感到幸福溫暖的呢?
回到家,放下板車,劉晨顧不上洗手直接走進廚房。
「冬華,你猜,昨晚咱掙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