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定局

第十三章 定局

忽遭如此大變故,又在電光火石之間,大帳中剩下的三個什長和兩個隊將無不目瞪口呆!各人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卻再也不敢直視劉霄橫掃過來的目光,又見劉霄將長劍插在地上,再偷偷瞄了瞄大帳門口影影綽綽的校尉親兵,於是求生的願望戰勝拚死反抗的勇氣,紛紛單膝跪地抱拳道:「我等唯校尉大人馬首是瞻,本就無犯上作亂之意」。

劉霄就讓這些人低眉順眼的跪著,也不答話,大帳之內又恢復成落針可聞的一片安靜。他在等待,只不過此刻他內心深處的擔憂與緊張別人看不出來罷了。

外面終於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報——,稟校尉,馬都統聚眾抗命,不肯受縛,謝司馬命我速速返回稟報」,來者為謝玄先前帶走的一名親衛。

「知道了」,劉霄答道,「你速速前去傳令主薄朱江,讓他遣得力之人領兵五十圍於中軍大帳周圍,但不許進入大帳之內。另,讓大帳門外值守的親衛死死看住門口,不得放任何人出入!」。

傳令親兵應喏而去,劉霄略作權衡后也疾步跟了出去,走到大帳門口時,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想跟我建立一番功業的人老老實實給我呆著,嫌棄自己命長的,儘管上竄下跳好了」。

行不到兩百步,一小隊兵卒迎面疾奔而來,領軍之人於道中見到劉霄,正要示意隊伍停下拜見,卻被劉霄擺手制止。領軍之人於是讓隊伍先行,自己停下腳步站定,連忙向劉霄躬身見禮:「屬下張馳,拜見校尉大人!」。

「可是朱主薄讓你來的?」。

「正是」。

「張馳……」劉霄將這人上下打量幾眼,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裡,然後稱讚道,「好名字!去吧,干好差事」。

「喏!」,張弛領命而去。

劉霄也不再作片刻停留,直接會了主薄朱江,兩百多人的隊伍立即開拔,直奔后營而去。

當劉霄和朱江率軍趕到后營時,才發現情況並沒有想像中嚴重,那馬姓都統領著二三十個兵卒,看似劍拔弩張的和謝玄對峙著,嘴上不乾不淨的叫罵就沒消停過。

當馬姓都統看見劉霄率幾百人趕到,反而雙目盡赤,罵得更凶了。謝玄幾番按捺不住,想要揮刀動手,卻被劉霄止住。

「罵夠了吧?」,劉霄極為輕蔑地看了幾近癲狂的馬都統一眼道,「你若二話不說舉刀便砍,我倒佩服你是條好漢」。

馬都統聞言如夢方醒,愣了一愣,便把手上腰刀拋在地上,雙膝跪地拜倒道:「校尉大人,屬下該死、屬下該死,您大人大量,饒我一條狗命吧!求大人了!」。

「你們呢?」,劉霄又看向馬都統身後一眾人等問道。

那二三十軍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陸續丟掉手中兵器,齊齊跪倒後山呼饒命。

「將馬都統綁了,聽候發落」,劉霄命道。

一場危機終於以劉霄的徹底勝利而告終,當整個屯騎營再次集結在校場時,所有的一切已經與過去全然不同,屯騎營的歷史,從此進入劉霄時代。

三百八十餘人的隊伍衣甲整肅,整個校場鴉雀無聲,此時的劉霄高高站在土壘之上,一眼掃向台下校場,依稀有了點為將者的感覺。

熱血澎湃的演說不是劉霄的強項,但此刻他不得不說點什麼:「屯騎營的將士們,我知道,這些年你們所受的冷落,你們有怨、有恨、有不甘心,這一切,我感同身受。我與你們當中的大多數人一樣,祖籍在北方,思故鄉兮不能返,但這不是我們的宿命!我們眼見著家鄉父老為胡夷殘害,故鄉毀於刀兵,三尺男兒,難道只能苟安殘喘嗎?」。

「不能!」,謝玄和朱江揮臂高呼。

「不能,不能!」,眾將士醒悟過來,也跟著齊聲高呼。

「我今日在此立下誓言,有生之年定與你們橫掃胡夷,廓清我漢人萬里江山,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居樂業之所,你們,可願與我攜手勇往無前?」。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這回台下三百八十餘將士同聲高呼道。

「好!真男兒也,我當以禮待之!」,說完,劉霄雙手抱拳,深深向台下將士鞠了一躬。

下面一眾將士大感驚詫,他們從軍多年,還從沒見過像這樣的主將!主薄朱江當即單膝跪地,抱拳動容道:「校尉之禮,屬下安敢相受!」。

有了帶頭的人,緊接著嘩啦啦一片甲胄碰撞之聲,台下瞬時單膝跪倒一片,將士們高呼著校尉之禮,不敢相受。

「好!眾家兄弟都起來,我等大可不必作此小女兒姿態」,劉霄頗為豪氣地說道,「只要眾將士上下一心,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業,他日封侯拜將,等閑之事!」。

「喏!我等甘願為校尉驅馳」,主薄朱江大聲應道。

而台下的謝玄,卻瞅准機會向劉霄依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此刻,謝玄大約和叔父謝安有同樣的感覺,每與二哥多處一日,便感覺一份不同,有驚喜、有訝異,有敬仰。「二哥,應該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吧」,謝玄心道。

大局已定,然些許後事未了,有石城的遭遇在前,劉霄決定這次斬草務必除根。被看押在中軍大帳內的幾人以及馬都統的底細,這幾天來劉霄摸了個一清二楚,什長以上軍官一共不過十來人,這次正好來個連根拔起,重新洗牌,不擊則已,一擊,必定要取敵人性命。

於是,劉霄命謝玄領一小隊親兵,把馬都統在內的五個人帶至軍前,看都不看一眼,心堅如石鐵一般把手一揮,瞬間五顆人頭滾落在地,全軍肅然。

只聽校尉劉霄沉聲說道:「非我好殺,馬都統幾人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我料眾將士人人心中自有評判,坦誠待我者,我以兄弟視之!」。

一眾將士到此刻終於確信,屯騎營的天要變了。果不出所料,校尉劉霄緊跟著當眾宣布整軍方略,將全營三百八十六人編為一都兩隊,主薄朱江兼任都統之職,暫領兩隊二百人;行軍司馬謝玄兼任隊將之職,暫單領一隊一百人;親衛隊由劉霄親領,編八十六人;再拔什長張弛為隊將,於都統朱江麾下聽令。

聽完主將軍令,屯騎營上下頓時歡聲雷動,終於,他們又可以真正像一名王師之兵了;終於,他們找回了可以挺起胸膛的自尊,而不是渾渾噩噩的混吃等死;人活著,需要一種存在感,而劉霄非常明白這種需要。

是夜,中軍大帳內的劉霄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他設下小宴,聊備薄酒幾杯,和謝玄、朱江、張弛等邊飲邊聊,朱江和張弛兩人時時舉杯向劉霄敬酒,迭聲稱讚劉霄以出人預料的雷霆之勢一掃屯騎營數年的頹敗,還全營上下一個清明之風。謝玄卻笑朱、張二人大驚小怪,把那大大的牛皮吹下,說他二哥的志向可不止於此,要不了多久,屯騎營的聲勢遠非今日可比,忽悠的朱、張兩人好生嚮往,於謝氏一門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儘管部下誠心拍出這些馬屁,劉霄聽來也很是受用,但他一笑而過。屯騎營是一支騎軍,劉霄清楚騎軍戰力的形成可不是一兩天就能一蹴而就的。對屯騎營的壯大,劉霄看到的難處有二,一者缺將,再者少馬。但大晉偏安江南,何處去尋良馬?少不得從長計議,好再如今屯騎營中基本能做到一人一馬。雖然屯騎營前些年隨大軍出征北伐也是一敗再敗,然大晉朝廷好歹留下了屯騎一營騎兵的架子,沒有掛上羊頭賣的卻是狗肉。

再就是將才,將來的屯騎營肯定不是兵不滿四百的狀況,一將不成,可是要累死三軍的,馬虎不得。眼下卻只有朱江尚可堪用,謝玄和張弛恐怕還難以獨當一面,屯騎營的將才可不是一般的缺呀!劉霄暗自感嘆。

忽地,劉霄想起兩個人來,一者挖過來為將;一者挖過來代替朱江擔當主薄,主營中內政,應該能夠勝任。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來,劉霄心裡就開始盤算如何達成目的,左思右想,又想到一個人身上,不由得失神笑出聲來:「哈哈,怎麼也得遂了我的心愿!」。

謝玄等三人不明就裡,紛紛看向劉霄,見他面有得色,於是問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劉霄先是舉杯邀眾人同飲一口,把一點小小的尷尬掩飾過去,然後放下酒杯笑道:「無它,被我尋到兩匹千里馬,哈哈……」。

朱、張兩人仍是一頭霧水,謝玄早已心領神會,也舉起酒杯遙敬劉霄道:「那麼,為弟恭喜二哥為我屯騎營再添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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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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