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天一玉凈瓶

一日之後，地下水域外圍所在的一處水底，一片數畝大小、銀光點點的鐵砂忽然像沸水一樣滾滾的翻騰起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恢復了平靜。

一道黑光驀地破砂而出，現出了一個人影，正是林成，手中赫然抓着一顆足有蘋果大小的黑色妖丹，好似一個鐵蛋一般，卻又佈滿了絲絲的銀紋，銀光繚繞，散發出一股妖元境凶獸的凶烈氣息。

人族妖尾士一旦進階妖元境，妖丹會衍化為一尊小人，至於妖獸，則仍然是妖丹的模樣，等到聖階之後，才會有所變化。

這顆妖丹的主人正是吞沒了鎮海珠的那頭鐵殼子老龜，因為此獠頭腦冥頑，修為又不算低，林成無法以念力操控，只好以霹靂手段結果了它的性命，取走了它的妖丹，脫身出來。

若是在外面的話，林成要殺死這頭防禦力絕強的老龜，定然不是什麼容易之事，而在它脆弱的肉身之中，則非是難事，單憑「逼水成線」的水屬性大神通，就輕鬆將之絞殺掉了。

他收起了妖丹，立即衍化出黑龍妖形，隱沒了身體，感受着深水微微流動的方向，朝着來時的冰河口而去了……

不多久后，他就找到了冰河，毫不猶豫的逆流而上。

……

數日之後，林成艱難的回到了極樂寶罐所在的地方，一路逆流，讓他精疲力竭，幾乎快要累倒，遁術之術着實得到了好一場鍛煉。

他還沒有施法喚塗山月衣，鳥鳴聲響，一道璀璨的白色光霞就從罐口噴涌而出，將他捲入了寶罐洞天。

「師弟，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塗山月衣見面便是問道。一臉責備的表情，她本以為林成至多也就離開兩三日，沒想到他一消失就是近半個月，她如何能不擔憂，畢竟此間乃是危險之地，誰能保證絕對不出危險……

林成也自覺有些過分，連連道歉陪話，而後則毫不隱瞞的把冰河盡頭的發現大致說了一遍。

塗山月衣雖然仍有些生氣，但林成能安全回來，對她來說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它則無關緊要。

而且，她也並非矯情之人，林成又是事出有因，且勇於承認錯誤，所以兩人很快就揭過了。

……

塗山月衣與林成一起待了許久。忽然說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在附近如何也尋不到你的蹤影。又怕你失了後援。所以一直都沒敢到遠處去，現在你既然回來了，我也能到外面去走一走了……」

林成面色微變，趕忙說道：「師姐，你該不會是想去摘那天寶鐵果吧？那東西好是好，現在可是萬萬摘不得的啊！你若需要的話。那五顆我可以直接給你，反正我現在也用不着……」

「誰說我要去摘那什麼勞什子鐵果了？你稀罕那東西，我可不稀罕……」

塗山月衣雖如此說，面上卻是一臉甜蜜。輕笑一聲道：「我是想去那條冰河中采些水精而已，我那天一凈瓶里的重水十之**都消耗掉了，趁著這些日子有時間，我正好可以加緊煉製一些出來。」

「噢……」

林成神情一松，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假思索的道：「水精何用你費力去采，我直接就可以給你許多，絕對是品質最高的黑水精華。」

「黑水精華？」

塗山月衣當然知道林成擁有無可睥睨的黑水神通，也一直想不通他怎能擁有那麼多的黑水，十分的好奇。

要知道黑水實為五行水精，非常的珍貴，哪怕是一滴，也有不可思議的妙用，而林成使用起黑水來，簡直像洪水一樣泛濫，令人側目。

她生來麵皮薄，在聖白園的時候就從沒有主動索要過什麼，與林成在一起后，仍然是這樣的性子，雖知他有海量的黑水，正是自己最需要的東西，也不懂得，更不好意思開口去要。

現在，林成主動說了出來，她才想到了這一點，心中暗暗道：「對啊！我怎麼不向他要呢？」

她眼見這位便宜師弟對自己如此大方，十分的歡喜，毫不客氣的道：「你究竟有多少黑水？」

林成不好回答這問題，總不能說自己有一條不見首尾的黑河，反過來問道：「你需要多少？」

「我……」

塗山月衣聽得出來，林成言下之意，自己想要多少，他就能給多少，一瞬間，不但擯棄了羞怯的不好意思，反而生出了一個俏皮的想法，想要作弄一下自己這位口出狂言的師弟。

她沒有多說廢話，妙手往身前一攤，一個玲瓏剔透的玉凈瓶從手心裏浮現而出，遞向了林成，說道：「我只需要一瓶。」

「一瓶？」

林成從塗山月衣嘴角一絲掩飾不住的俏皮笑意上看出了什麼，他也知道這天一玉凈瓶作為她的本命法寶，絕非凡物，能承裝的水量定然不在少數，略微一想，就知道她八成是有心捉弄自己，心中不禁暗笑一聲。

他當下就把自己的一隻手覆上了凈瓶的瓶口，心念一轉，一股黑水便洶湧而出，像一道小型瀑布一樣，落入瓶中。

塗山月衣對林成手段讚歎有加，但卻面不改色，挑釁也似的看着他，一副毫不示弱的模樣。

林成暗覺好笑，他有一整條河，水量豐沛無比，別說是這個小小的凈瓶了，就算是極樂寶罐，都能夠輕易的灌滿。

所以，他絲毫也不以為意，就只不斷的注水……

然而，半個多時辰很快過去，那凈瓶好似一個無底洞一般，根本沒有半點要滿的跡象，林成心中自是暗暗納罕起來。

要知道，他看起來是用手掌噴出了一道僅有胳膊粗細的水柱，實則水息濃郁，是把豐沛的水流壓縮成了這麼一股，若單論水量的話，直如一條小溪。半個多時辰不斷的噴水，水量實在不是一個小數字。

「師弟，忘了告訴你了，我這凈瓶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本命法器，儲水無量，你可不要逞強啊，若是弄壞了你的法寶，師姐我可是不會賠的……」

塗山月衣見林成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剪水雙瞳泛著粼粼的波光，淺淺一笑。不無得意的說道。

「儲水無量？想不到師姐也學會說笑了，居然這般信口開河！」

林成哪裏會相信什麼無量的說法，按他所想，就算是廣大無比的鎮海珠天地，終歸也是有邊有際的。更別說這個小小的凈瓶了。

塗山月衣抿嘴一笑，不置可否道：「你如果非不相信。大可以繼續。但若以這樣的速度，恐怕過上十年，也未必能裝滿我這凈瓶，你或許不知道，你忙活了這麼長時間，可是連一個底都沒有漫住啊！」

「哦？是嗎？」

林成心中大奇。愈發來了興緻，「那我若全力以赴，降下一條黑水河來，你可要接住啊？」

「來者不拒！」

塗山月衣針鋒相對的說道。

「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凈瓶到底能裝得多少水？究竟是不是無量。」

林成說着，身後虎翼驀地張開，升起五丈多高，懸浮空中，兩手成掌，結中的無上法印，推天印。

「嘩！」

黑光大放，他兩手徐徐推出，身前驀地現出了一道濃濃的黑色水幕，一個巨大的龍首虛影在水幕上浮現出來。

龍吟聲響，龍口大張，一股足有磨盤粗細的黑水洶湧而出，像一條從天而降的河流一樣，落向塗山月衣的頭頂。

塗山月衣吃了一驚，雙眸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哪裏能料到林成居然會搞出這麼大的陣仗，竟真的降下了一條河來。

她雖驚不亂，一手托著凈瓶，一手掐着法訣，不急不緩，鎮定若素，瓶口中霍地冒起一道清光，顯天一之相，好似一個巨大的漏斗一樣，把磅礴的黑水盡數引入了凈瓶之中，一滴都沒有灑落。

「嘩嘩嘩……」

水流奔騰，聲勢驚人，兩人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推出黑色落瀑，一個則無限制的收納海量的水息，相持了起來。

就這樣，又半個時辰過去，林成和塗山月衣誰也不讓誰，同為對方不可思議的神通而心驚。

林成暗忖那尊詭異的凈瓶極有可能是一件非同小可的空間法器，空間的廣度幾乎接近極樂寶罐。

而塗山月衣則認定，林成肯定身懷更高階的洞天法寶，洞天之中儲水豐沛，難以估量。

時間過得很慢，再一個時辰過去，林成仍自推落黑水，而塗山月衣手中安然而立的凈瓶則遲遲不滿。

林成確實是擁有一整條黑水河，但也由不得他胡亂揮霍，暗自嘀咕，如果就這樣繼續下去，懸空河的龍靈恐怕都要有意見了。

如此，他終於率先失去了耐心，開啟了法相靈瞳，以高超的目力悄悄的向著那詭異的凈瓶中看去。

「乖乖，這到底是什麼法器？」

然而，他的目光還未進入瓶口，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化於無形，根本看不到裏面。

偷窺之事已然敗露，林成麵皮微紅，略顯尷尬，索性直接看向了塗山月衣，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塗山月衣其實早已發現了林成的目光，只是沒有點破罷了，她見林成的目光，自能明白其意，先是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笑意，而後才開口說道：「當年，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該煉製一件什麼樣的本命法寶，在進階妖元之時，因為莫名頓悟，獲得了一卷煉器之法，正是天一玉凈瓶。」

「這凈瓶其實並不是用什麼了不得的珍貴材料煉造的，而是我以從小修持的水神法道提煉出了水之法則，然後把虛無的法則之力凝結成了水玉實體，從而漸漸堆砌成了這樣一件法寶。」

「此物看似是有形的，實則是無形的，等同於用水之法則塑造出了一個類似異度空間的容器，有無量的容積，其中蘊含的不單單是我辛苦凝鍊的天一重水，還有我的水神法道。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寶物可算是我的一件證道寶物了……」

「什麼？證道寶物？」

林成聽到此處，心上一震，面色都是大變，不敢置信的說道：「證道寶物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道器嗎？這種東西據說絕大多數的聖者都煉造不了，只有聖祖級的存在才能夠擁有，你才妖元境修為，怎麼可能煉得出來？」

「我可沒有說凈瓶是道器，不過，若說是一件道器雛形，倒也勉強算得上了……」

塗山月衣笑着說道：「證道寶物與妖尾士的修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關鍵在於其對法道的體悟是否足夠深刻，如果道法精深，縱然不到聖階，也能煉製證道寶物。我在水神法道一途頗有些造詣，所以才有此機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