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人屍香

說實話，庚十一的每個想法和決定我都挺意外的。

就像現在，他為什麼要打斷孫小虎接下來的話，又為什麼要忽然離開。

來到外面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終於問了他。

庚十一回了我兩句話，第一句是這個村子很怪，第二句則是我心裡的所有疑問，其實都是一個問題。

別的他就什麼都沒有說了，而我心裡的謎團卻越來越多了。

來到張堂家的時候，我發現他家的門就只是合起來的，連上鎖都沒有，但卻沒有絲毫有人擅自闖入的痕迹。

直到庚十一把門推開，我想著我們兩個人應該是這個村子里唯一敢這樣堂而皇之進來的吧。

裡面除了荒涼，和我上次來的時候差不多，並沒有什麼改變。

雖然說吧這宅子的歷史的確是挺邪乎的，但是對於張堂一家忽然搬走，房子被廢棄了下來的事，我多多少少還是覺得有些疑惑，除非他家在這裡的確是遇見什麼事了。

庚十一則打量著這裡，環著院子走了一圈，我跟著他，直到他停了下來用很嚴肅的神情和我說：「這裡和那個老宅有同樣的氣息，我敢肯定這裡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木龍。」

還沒有進到裡面，庚十一就已經這麼確定了，我說：「當時聽張堂說這裡的前身本身就是一座破敗的老宅，說不準就是和你燒掉的那一座是一樣的。」

庚十一沒有說話，如果這下面也果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木龍，那麼這個雷家村就真的很詭異了，畢竟之前庚十一也說，困住我們的那個老宅只是仿建的，至於是不是仿建了雷家村，就很難說了。

進到房子里的時候，我卻發現了更加詭異的場景，就是我和師傅幫他家做的樓已經不見了，進屋之後抬頭就能看到房頂，而更加詭異的是，房頂上的龍梁也已經沒有了。

對，就是那一根畫滿了符文的龍梁。

看見眼前是這樣的場景，我自己也愣了一下，一種詭異的恐怖開始從整個宅子的四面八方滲透出來，帶著一股子陰冷的氣息，一點點從我的腳底竄到頭頂。

我說：「他家幹嘛把樓和龍梁都給拆了？」

然後我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看著庚十一，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冒了出來：「難道是當時我師傅在他家的樓上做了什麼手腳不成？」

庚十一卻說：「要想知道他家發生了什麼事，還要等今晚丑時孫咬水一家能不能找到孫咬水的屍體在哪裡。」

我聽見庚十一這樣說，就問他：「為什麼？」

庚十一說：「你去到孫咬水家裡的時候，有沒有聞到一股子死人味？」

我這還真沒有聞出來，庚十一見我有些不大理解，則換了一種說法和我說：「也就是陰歲的氣息。」

這回我聽明白了，我說：「難道孫咬水家裡……」

庚十一知道我想到了什麼，也知道我想說什麼，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說：「所以我才說這個村子很怪，而且有可能，我們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來接受它更古怪的一面。」

我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這時候我看見庚十一從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個小瓶，裡面好像是火油，我問他：「這火油是你從老宅裡帶出來的？」

庚十一卻說：「這不是火油，而是屍油，是我在老宅里找到的，應該是你師傅留下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我說：「你還記不記得在地下你師傅點的那盞燈？」

庚十一忽然提起這件事，那麼肯定和他拿出來的屍油有關，我說：「你是說，我師傅當時用的不是火油，而是這個？」

庚十一在房子里找了一個燈盞，吹掉灰塵之後將瓶子里的油倒了一點出來。

本來我以為這種油應該是會像腐爛的屍體一樣，但是卻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香味，香味中又好像混雜著腐爛的屍體氣息，但是卻讓人並不討厭，反而有些喜歡。

庚十一這時候冷冷地和我說：「這就是死人味。」

我愣了一下，這和我想的死人味不一樣，在我的印象里，死人味應該是冰冷的，腐爛的，惡臭的，甚至是陰森的。

完全不是現在這樣的。

庚十一說：「所以它又被稱為屍香，我看你剛剛的神情，你好像很迷戀這個味道。」

我的確是不討厭這個味道，但是庚十一說迷戀，我覺得還沒到這個地步，充其量也就是喜歡。

誰知道庚十一又冷冷地來了一句：「其實並不是你喜歡，而是它喜歡！」

庚十一這句話瞬間讓我毛骨悚然起來，我問：「你說什麼？」

只見庚十一將燈芯點燃，我只看見藍色的火苗竄了一下，很快就變成了正常的火光顏色，庚十一將燈照在我的跟前，和我說：「你往後退一步。」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就照著他說的往後退了一步，就在我往後退的時候，我看見在自己剛剛站著的地方有一個像是影子一樣的陰影停留在了那裡。

但也就是一剎那，這個影子一樣的東西就像粉塵一樣散開，就像是我身體的殘影一樣，瞬間又回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