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過一把無常癮
茶茶鄭重其事地手掐著道指，認認真真的小模樣把孫鑫跟小柒都感染了。
打火機的火苗碰到了元寶，迅速點燃，元寶山一下竄起了火焰！
元寶燒得極快，不知哪裏來的風，將紙灰捲起來，蝴蝶般向上飛舞，飛得極高，高得甚至超過了屋頂。
茶茶的瞳孔不由得收縮了一下。
好邪門啊！
元寶焚燒得也太快了，一瞬間就盡數燃了起來，而且方向也不對勁，紙灰橫向飛，才是亡者收到的標誌，據說，若是風吹向上，就說明是鬼魂故意不收。
而現在，火焰燃燒的方向的確就是向上。
呼……
呼……
一股股涼颼颼的風吹在了幾人的脖子根上，弄得骨頭裏又有了股酸酸脹脹的感覺，就像陰風一直刮進了骨縫裏一般。
深夜的清式古宅院子裏，只有清涼的月光灑下來，幾乎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顏色，除了翻飛的紙蝴蝶，唯有輕輕的涼風呼吸，好像近在咫尺一般。
孫鑫緩緩呼出一口氣，硬著頭皮問：「茶茶，老程還沒蘇醒過來啊，依然傻乎乎的。」
茶茶緊繃着臉，狠狠皺眉回答說：「那個老鬼不要我送的東西，他只想滯留在人間。我們這就走，去把那個老鬼抓回來。」
孫鑫點了點頭，帶着她倆到了宋老頭家。
茶茶遠遠的就瞧見了，宋老頭和老程站在在門口，他想拉老程進去，老程則扒拉着門框不肯。
「果然程叔叔是被宋老頭帶走了……」
「我怎麼看不見？」
「我也看不見啊！」
小柒和孫鑫同時都莫名其妙的說道。
「這兩個靈體法力低微，沒有主動現行的能耐，不像惡鬼厲鬼怨鬼，普通人是看不見的。」
茶茶說着掏出兩片柚子葉遞給他倆說：「把柚子葉塗抹在眼睛上，你們就能看見魂體了。」
倆人照做了，果然發現了一老一少，兩個飄飄忽忽的靈體站在門口。
如果不是之前就見過鬼這種東西，孫鑫跟小柒非得嚇得叫出聲來不可。
但是，還真有被嚇出聲的。
就是那個死鬼老宋頭，他瞥見紅紅的寫着「酆都陰司」字樣的燈籠，被嚇了一跳，鬼已躲到了門內。
老程那邊目光幽幽地看着戴着哭喪帽的兩個小朋友，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這倆打扮得像勾魂使者的孩子咋這麼眼熟呢？
孫鑫忽然對他說：「老程，是我。」
老程這才回過神來，聲音激動道：「孫鑫，孫老弟，真的是你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孫鑫蹙著眉問道。
老程表情稀里糊塗的，說：「我就記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被宋老頭帶到了這裏，他說要請我喝茶，結果我到了門口，才猛然發覺自己來這兒了。」
他心中十分害怕，貼著牆坐下來，眼淚汪汪的說道：「我不想死啊……」
茶茶掐指一算，一本正經的說：「嗯，陽壽未盡，我可以送你返回陽間。」
老程聽了狂喜道：「謝謝，謝謝鬼差大人……」
「不過，你要答應我，今天的事情決不能說出去。」
茶茶又加了一句。
老程乖乖點頭，在他眼裏，茶茶的臉上模模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他根本就沒往茶茶身上想。
茶茶取出一柄「回魂扇」，看似輕輕的，卻扇起一陣陰風，吹得老程魂魄忽忽悠悠就離體了，飄向了身軀所在的方位，那是回魂去了。
然後，她看向了躲在門內，只露出半邊身子的宋老頭。
人死之後應是先在陰司報到，老宋頭卻滯留陽世，至於他為什麼能滯留……
那是因為，澤塘鎮的宅院營造得很是精巧，鎮物頗多，陰間的鬼煞進去就容易迷失方向。
且這裏又遵循造命之法，不會對宅主造成影響，老宋頭才藉此躲避。
老宋頭看見鬼差立即就慌了，他本來以為這兩個和之前的陰差一樣拿他沒辦法，現在立刻往屋內跑。
茶茶忽然想起村幹部那天吹了很久澤塘民居的風水設計，看來那位百年前的風水師是不是鬼谷子後人不知道，但還真是位高人！
「小柒哥哥，穿上無常鬼差服感覺怎麼樣啊？」
小柒挺了挺胸膛：「挺帥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玩兒？」
話說，這身行頭有趣是有趣，不過真有點煩瑣啊！
提着燈籠不說，還拖着一條鐵鎖鏈，雖說輕飄飄的，也挺難受。
茶茶笑笑，解釋道：「那個鎖鏈就是勾魂鎖鏈，小柒哥哥心中默念想抓的鬼，然後拋出去就行了。」
「不信你試試，很好玩的。」
小柒看了眼鎖鏈，又看向宋老頭，心說：就你了。
他手隨心至，一拋勾魂鎖鏈，本來他和老宋頭之間還隔了有幾米，但勾魂索已準確地套在了老宋頭身上。
老宋頭本就不是啥厲鬼，只是心裏有執念，藉助祖宅的力量留在人間罷了。
如今被勾魂索一捆，宋老頭當即一僵，動彈不了了。
小柒將鎖鏈往回拉，老宋頭就順着飄了過來，基本沒用什麼力量，被他牽着往外走。
他走得趾高氣昂，宋老頭則哀求說：「放開我吧，求求你們放開我吧，我不想走。」
茶茶瞥了他一眼，冷聲嗤道：「知道你不想走，有哪個鬼死後想離開人間啊！不過你已經死了，就得去地府生活，這是天道。」
「還有，你別以為躲就能躲過去了。你說你躲什麼呀？留在人間做孤魂野鬼，過得幾年，徹底無祭無享，只能忍飢挨餓，一年吃上一餐飯，可不是什麼好日子！」
茶茶怪氣著說道：「你看那多少徘徊陽世的野鬼，哭着都想去陰司呢。」
老宋頭是新死的，哪裏知道那麼多？
他倔強地說：「哼，去陰司有什麼好的？還不是去遭罪受？可憐我忙碌了一輩子，積攢了不少錢財。本來我已經分配好了，給自己風光大葬，好在下面過幾天好日子。」
「誰承想，我兒子不孝，居然糊弄我一個死鬼，那錢只花銷了一半不到，我不甘心嘛！」
接着，他開始喋喋不休數落起他兒子來，看樣子是真的很不服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兒子也真是夠不尊重老子的，連入殮的錢也昧下來。」
小柒感嘆了聲問茶茶：「我們能幫幫他嗎？」
茶茶漫不經心地說：「人鬼殊道！況且，這是別人家的家事。別看這老頭說的可憐，如果他果真怨氣重的話，早就化成惡鬼了，我看他就是小心眼。」
老宋頭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嚷嚷說：「我哪裏小氣了？含辛茹苦的把那個兔崽子養大，他居然騙他老子？哎呀，我心氣兒不順啊！活的好難受！」
小柒詫異：「可是你已經死啦！」
這不就是矯情嗎？
茶茶冷乜了眼宋老頭，說：「我倒是可以幫你把錢偷出來，然後再燒掉，可是你兒子向陰司呈報的燒埋祭祀里並沒有這筆錢，所以地府會加收三層的手續費，你樂意嗎？」
老宋頭當即果斷搖頭。
茶茶看着小柒，冷哂道：「你看，我就說他小心眼吧！連這點手續費都捨不得！」
小柒倒是個好心的少年，勸解老宋頭說：「你都已經死了，錢就是留在人間也指定被你那兒子霍霍，還不如偷走它呢，至少你還能撈點。」
老宋頭合計著也是這麼個理兒，於是一咬牙，一跺腳說：「好，手續費我願意出。」
茶茶問：「你攢的錢都放在哪兒了？」
老宋頭回答：「床頭櫃里的一沓現金，那就是我一輩子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