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夜半鬼壓床

這個決定倒也不是太出人意料，只是這樣一來，演員們就更清閑了。

茶茶跟小柒來到飯店的時候，張導正在跟大家談論劇本的問題。

聊了沒一會兒，張導對攝像老程說：「老程，你剛剛買的那個鹵鴨爪挺好吃，在哪兒買的？」

「就在對面，導演您還想吃呀，我再去買點回來。」

老程笑呵呵的說。

張導也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老程轉身走離開飯店，心裏美滋滋的。

他以為，能被大導演指使，說明自己在張導心裏的地位不低了。

但剛走到街上，老程就有點後悔了。

這條街太黑了吧？

而且，還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感。

不知道怎麼的，老程有種一陣一陣的陰風往自己身上吹的感覺，冷颼颼的。

整條街道黑蒙蒙，色調看着就邪性。而且，朦朦朧朧當中，彷彿有個人影站立在街邊，那人影恍恍惚惚的，彷彿蒙了一層黑霧，看不清楚。

老程就感覺脊背發涼，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快步來到對面的滷肉店。

店裏打着昏慘慘的燈光，有個婦女正在準備明天的滷菜。

他輕敲兩下門，禮貌地問道：「姐姐，我想買兩個滷雞爪可以嗎？」

婦女雖然不認識他，但發現他樣貌還算俊秀，尤其雙目澄澈，笑起來還有甜甜的梨渦，讓人不自覺就心軟了。

「這還買什麼，我自家做了一大碗，鹵得比現做得透多了，等著大姐給你挾幾個……」

她抹了抹手，去給他拿秘制雞爪了。

「謝謝啦！」

老程道了聲謝。

裝雞爪的瓷碗看起來有點年頭了，雞爪都被剪成兩半，鹵得透透的，紅潤誘人，點綴著一併鹵成深色的蔥薑末、干辣椒、香葉，咸鮮的濃郁香味撲面而來。

婦女一邊打包一邊說道：「你們是來拍戲的吧？晚上就住在這裏嗎？」

「對，就住在這些老宅子裏。」

婦女又神秘兮兮道：「小夥子，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點。旁邊的那個院子，就是昨天死的老宋以前住的。」

老程心中「卧槽」一聲，不滿的說：「你們村怎麼這樣，這房子還租給我們？他住的哪間？」

「老宋他兒子租的啊，就是東邊那間。」

老程往外瞅了眼，好傢夥，那不就是自己跟孫鑫住的那間嗎？

這時候，另一個賣滷菜的大姐走過來說：「別嚇唬他啦，人家年輕人現在也不信這些，而且屋子前兩天就騰出來了，他是在小兒子屋裏倒頭的。」

「倒頭就是去世的意思，我們本來不好說啥的……這村裏都定下來了……」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話的意思也很明確，雖然是死者住過的，但並非在那裏咽氣。

只是，畢竟也是死人生前的住所，老程依舊感到有點害怕。

房間里的生活用品，不會還有老爺子用過的遺物吧……

老程感到不明覺厲，拿着滷雞爪渾渾噩噩的就離開了。

街上的黑影此時已經都不見了，適才的蒙濛霧氣也消散掉了，老程甚至都感覺不到冷意，只有夏天的悶熱。

但這卻讓他更感覺害怕了。

活久見啊！

九月的天氣，忽冷忽熱的，這還是人待的地方嗎？

老程快步回到飯店，把雞爪子放在桌子上，然後就找到孫鑫，對他說道：「你找劇務看還有沒有別的屋啊，咱倆住的那個屋子剛死過人。」

孫鑫一愣，看了眼劇務。

劇務不以為然說：「死過人又怎樣？這裏那幢不是老宅，幾百年了都，哪個房子裏沒死過人？大驚小怪的。」

老程被他一句話噎得不知道怎麼反駁，孫鑫又問：「誰死在那裏了？」

「就是剛剛出殯的那個老宋頭。」

孫鑫想了想，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倆調換一個房間如何？你睡西屋，我睡東屋。」

老程心想：雖然離得近，好在老宋頭不是死在西屋的。

他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程換到了孫鑫那間屋，發現這原本就不是卧室，也不知原來是幹什麼的，還放了不少茶葉，都是自家種的，澤塘村裏不少人在種茶。

房間因為租賃給了劇組，只放了張簡易的鋼絲床，但老程這種跟慣了劇組的人，根本不挑。

要說有什麼不便的地方，就是這老宅子上廁所得出房門。

村裏夜晚根本沒什麼光亮，院子裏只有孤零零的暗黃色燈泡，同院其他屋的人也不知是不是睡死了，周遭似乎十分安靜。但隱隱約約間，老程居然聽到了遠處飄來的鼓樂奏鳴的聲音。

老程猜測那應該是靈堂的哀樂，除此之外，就沒別的聲音是這樣的了。

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安慰自己人不能被腦補嚇死。

一轉頭，看到孫鑫的屋子燈還亮着，又安心了些，抓緊上完了廁所回去，爬上床。

睡吧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昏昏糊糊的，就在老程半夢半醒之間，忽然只覺得身上涼涼的。

這種感覺異常熟悉，就跟在街巷裏遇到黑霧時的冷感一模一樣。

忽然，老程聽到有個老者頗用力地咳嗽聲：「咳！咳咳！」

好像氣管不太好。

嚇得老程一下就醒過來了，眼睛還沒睜開，但覺得整張臉都是麻的。

哪來的聲音？

是他做夢，還是隔音不好？

這個時間段，不會有村民路過吧？

他猜測著，想找空調開大點，轉而又想到，這屋子根本就沒空調。

雖說老宅陰涼，但也不至於這麼冷吧！

老程身下簡直寒氣刺骨，越來越冷了，而且莫名覺得胸口壓抑，就像頭上有什麼罩子把自己蓋住一樣悶得慌。

叮。

茶具響動了。

嘩啦，有人在倒茶。

嘎吱，竹躺椅也被壓得發出了響動。

聲音彷彿近在咫尺，明明是無比生活化的動靜，卻叫人發毛。

有人，這房間里肯定有人！

老程想爬起來呼救，卻感覺沉重得起不了身。

這種感覺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啊？

「孫鑫，孫鑫！」

老程驚恐地大聲地叫着，但自己的耳朵根本聽不見叫聲。

怎麼回事？

他一下子怔住了。

是我剛剛沒喊出聲，還是我聾了？

「孫鑫，救命啊！」

老程還在大叫，然而還是根本聽不見叫的是什麼。

但他可以確定，並不是自己聾了，而是無論怎麼喊都喊不出來聲音。

老程心慌，恐懼，鬱悶，腦海裏面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冷不丁的，老程感覺自己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這才整片腦海豁然開朗，老程彷彿就像從水裏猛然上岸一樣，五官陡然清明起來，睜開了眼，真正醒了過來。

他只覺得背心已經濕透了，耳邊只聽到心臟狂跳的聲音，充斥着強烈的后怕。

老程心中疑竇重重。

剛剛……

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程。」

門外響起了孫鑫的聲音，老程連忙調動起來，連滾帶爬地下床去開門，在看到孫鑫的一瞬間，他簡直很想哭：「孫鑫，這屋子可真……」

真邪性啊！

老程沒敢把這倆字說出來。畢竟，白天不說人，夜晚不說鬼，都說夜裏不能亂說那些字眼，經過剛才的事情，他怕真招惹上什麼。

以往道聽途說過不少詭異的故事，親身經歷還是第一次。

剛才那種怎麼都醒不過來的狀態，不像是普通的夢魘，完全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可自己睡的並不是宋老頭的房間啊！

難道，自己睡錯屋了？

真是尷尬，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自己到底為什麼換這屋子？

「你做噩夢了？」

孫鑫問：「你要上我這屋來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