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八十七章：全國（三）

賽場上到底是誰在比賽早已無人分清，明明是海市蜃樓般的幻影卻真實的嚇人。就像是明知那不過是沙漠中的綠洲卻不管不顧的伸手去追尋，得到的永遠是觸不可及的縹緲。

或許這已經不是全國大賽的單打二，對於不二來說這也許是三年來所期望的一戰，哪怕明知那個對手只是幻影的Fake。

手冢國光太過特別，就算在他們這英才輩出的一屆依舊耀眼到奪目。雖然更多平庸的球手不明所以，在他們看來對比立海三年來的戰績，青學只是星點燭光，太過的不起眼了。偶爾提到也不過唏噓下幾十年前那個差點站在世界頂峰的男人，這也不過如同傳說一般隨口提起，轉瞬即逝。

但也許是高手的惺惺相惜，亦或是對手的「水火不容」。以立海的真田和冰帝的跡部大爺為首的一眾強豪無一不『拜倒』在手冢的網球拍下。

手冢的網球如同他的人一般嚴謹卻又充滿魅力。不二眯著雙眼在接下這一球后不由的勾了下嘴角。或許他也被這種魅力所征服了也未可知。球不過一瞬又回到了不二場邊，讓剛被自己想法惹笑的人不可避免的皺了下眉。

但這一切似乎被稍微打破了，被某個強勢到霸道的傢伙。

「game立海大3-1！」

球未順着本來的軌跡飛向不二，如同被排斥了般拐向場外，這一球同時也結束了這一局。

「手冢魅影！」又是一陣喧嘩，青學那邊有些躁動，被球場上真實的幻影動搖的一塌糊塗。這簡直就是真正的手冢和不二在比賽啊！

相反立海那邊卻一片平靜，雖不乏同樣有因為仁王的illusion而驚訝的桑原和切原，但總歸因為幸村的臉色沒敢吵鬧出聲。此時坐在教練席上的人將雙臂支在兩膝上，雙手交叉支著下顎，抬眼間一片鳶紫的淡然中透著眾人不懂的暗色。明明場上的形式對於他們一片大好，幸村這是在擔憂，或者說是惱火着什麼？

「幸村，你早就知道了？」這時候打破一片詭異平靜的是抱臂在後方一直關注比賽的真田。柳下意識的掃了眼幸村，卻看見對方連反應都沒有，手指摩擦了下，繼續冷著一雙眼看着比賽。沒有得到幸村回復的真田還沒來得及接着發問就被柳塞了本筆記，上面詳細的記着仁王最近的活動。

身後的柳生，丸井，桑原包括切原都暗自鬆了口氣。真田（副部長），差點被你害死了！

幸村摩擦手指的力道不由的加重，可以清楚的看見交叉的十指間骨節突起的分明，想來用的力氣也絕不會小到哪裏去。

剛才真田的話他聽的清楚，但此時就不要指望他能心情舒暢的回答什麼了。要不是沒有功夫他絕對會叫真田明白什麼叫該說話的時候。賽場上形式對於他們的確是一片大好，但這不過是對那些僅能看到表面的人而言的好罷了。那兩人，一個是他的部員，另一個是他除了自己這世上最熟悉的戀人。曾經使用過的身體又怎會不了解，而對於不二細緻的變化又怎能不熟悉。

不二臉上偶爾的微笑，那個喜歡一心兩用的人，想到了什麼不言而喻。手冢，你果然是個麻煩的傢伙。

追逐了三年，不二的隨遇而安讓他甘於屈居第二，這平和的心態卻是是阻止他超越的障礙。幸村用自己的方式打破這一灘死水，讓天才的自尊心不得不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但幫他跨越的人不是自己卻讓幸村不得不暗自咬牙。

在這之前，幸村在是否讓這場比賽變得未知上有着猶豫，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認仁王對於不二來說是最好的對手。所以最後才有了這樣的出賽表，有了這樣的比賽。對於勝負，如果他一開始還有5,6分的勝算的話，那現在也只剩下4分。

面對那樣的仁王，卻依舊邊是懷念邊上走神的打着，臉上的表情雖說面容肅然卻少了份焦急。這樣的不二看似身處下風，實則早已滿打滿算。只能說不愧是天才嗎。

場上的形式在幸村的思緒下一步步變為現實，從仁王才華橫溢出現時不二臉上的眯笑就人為的加深了幾度。他所會之招必是他能解之招。

「明明早就過了預言的6球，但不二前輩……！」有些不抱希望的青學眾人驚呼著場上的轉變，再次仔細看向不二就會發現那雙一直下灣的雙眼此時平合著。那不是微眯而是徹底合上了視線，將所有的光線和思緒都封閉住，留下的只剩本能！

「game青學6-5！」

「心之眼」連破兩局，此時的不二終於反超了仁王。有些氣喘的狐狸轉瞬間恢復了原樣，從不曬太陽的皮膚上有着難得的汗水，連鉛碧的眼睛都有些微暗。手冢並不是一個那麼好illusion的人，可見仁王下了多大功夫。

「喂喂，手冢這麼沒用嗎？」

「仁王君難道忘了，從始至終自己都只是個Fake罷了。」不二笑着回答，卻少了平日的溫和，真是讓自己想起了許多美好卻也糾結的回憶。「你還打不出零式發球吧。」

最後用才氣將眾人糊弄了過去，卻偏偏遇上了自己。從他開啟無我的這扇門后就在找尋破解的方法。對於那隻白毛狐狸來說就像是撞到了獵人手裏，又怎麼能逃的掉呢。

「切。」仁王不爽的撇了下嘴角，眼神也向著坐在青學教練席後面的某人不著痕迹的掃了眼。真是浪費手的招式，既麻煩又刁鑽。不愧是真田副部長惦記了三年，勝了一次就不想再交手的對手。

「你不是還有勝不了的對手嗎。」狡猾的狐狸一轉眼就又變了樣子，熟悉的關西腔讓人不由得將目光再次投到賽場上。站在那的少年黃綠襯衫，左手白帶，正是是四天的聖書——白石藏之介。

幸村放下支在下巴上的雙手，不發一言的合了下眼，再次睜開后帶着絲無奈，卻知結局已定。

『那個人可不會兩次跌倒在同一個地方。』

「抱歉，我可是不會兩次都輸給同一個對手。」

五重反擊如同繁花般看花人眼，燕回在還未落地之前被打回，白鯨未曾躍起就被扣死，棕熊落網緊隨其後，卻依舊被加倍的還了回來。蜉蝣消除迴旋后擊出，再次被打回來的球在網的兩面被加上滾動，白臂巨人的守護做好了最後的收尾準備。

不二舉起的球拍讓所有人的視線匯聚，睜開的藍色雙眼直視着對面。半分凌厲半分溫和，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只見唇齒開合間吐露的聲音伴隨着右手的動作，一片星光閃耀。

「星花火。」

「game青學7-5!」

……

此時在全國大賽會場外，卻是另一番景象。站在練習球場上的少年一臉的迷茫，面對從對面飛來的網球害怕的躲閃著。紅色的球拍被抱在懷裏沒有了以往的神采飛揚，緊縮的身子揪成一團半跪在地下。一雙金色的貓眼緊閉着，身體不時的顫抖。

「越前！」對面的桃城一球一球的砸向對面，落點都恰好在越前身旁，雖不會砸到身上，卻不能減少他的半分恐懼。腦子一片空白的被帶到這裏，又被拉着玩這些看上去就很危險的運動，少年的不知所措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喂，你這樣做可是不行的。」桃城無計可施，正準備接着砸下一球。卻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帶着轉音的笑聲，仔細聽卻覺得越往後面聲音越加深沉。如同命令般，讓他不得不停下動作。

桃城轉頭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球場中的不明人員，來人黑色的內衫連帶着帽子將整個人臉都遮擋在陰影中，外套沒拉拉鏈隨意的敞開着，黑色的底布上是白色的條文。帶着帽子的內衫深深的V字領口露出鎖骨上的金色飾品，從帽子中挑出的幾縷髮絲在陰影下，如同綠墨般的發黑。顯得有些暗色調的不羈和頹唐。

「那個，你是哪位？」桃城帶着些許情緒的問道。他看着現在的越前都着急的快流出男子漢的眼淚了，這個人出來搗什麼亂啊。從什麼地冒出來的，根本就看不清楚長相嘛。

「小不點。站起來。」來人卻沒有理會桃城，徑直走向在場中央縮成一團的越前，伸出的手帶着不容拒絕的力度，卻又恰到好處的不會帶來疼痛。越前被雙手環住肩膀半拉半抱了起來，不得不抬頭看向來人。只見黑色衣帽下暗金的眸色對上還帶着怯懦的金□□眼。

「請問你是？」不知從哪帶來的半分熟悉感，讓越前沒有急於從這個人手下掙開，但依舊一片空白的記憶讓他皺眉問道。

「小不點，來打球吧。」來人只是笑了下，然後看着他現在的樣子皺了皺眉。沒有在說什麼的走向桃城的場地。

「借給我一下。」在桃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走到他身邊的不明人士已經非常靈巧的取走了他手上的球拍。

「喂，你幹什麼！」桃城顯然楞了半秒，回過神后氣急敗壞的衝來人喊道。

「你想他好起來嗎？」雖然言語只是簡單的問句，卻帶着凌人的氣勢和不容拒絕的強硬。當桃城對上那雙從黑影中露著彷彿野獸般凶光的瞳孔時，不自覺的後退了。還沒等他再次鼓起勇氣上前阻止，那人拿着球拍已經將球發了出去。

「喂——！」桃城看着直接往龍馬身上去的網球驚呼道。

「砰——！」明明看上去往身上砸的網球卻拐了個彎，擊中了越前用來擋臉的球拍中央，然後飛向對面。

「小不點，可怕嗎？」那人的聲音中帶了絲笑意。順手將飛過來的球揮手擊出。

「誒？」越前因為剛剛擊中小球而將球拍拿下來，隨着胳膊放在身側。卻沒想迎面又飛來的一球，那球帶着力度將本隨便放在身側的球拍連帶着胳膊一起撐起，越前不自覺的甩動將球還擊了回去。

「呵，果然是小不點。」那人依舊隨手甩球，看上去無比隨意的動作卻瀟灑不羈，不加一絲多餘。讓旁邊的桃城停下了阻止的腳步。這個人的控球好強。

「砰——！」球像是定位到了越前的球拍，每次都精準的擊向中間，多年養成的習慣讓越前腳下的動作不自主的配合著手臂的揮動，將球一一擊回。如同提線木偶般舞動着。

「這樣可不行呦。」來人在越前適應了幾球后突然出聲，微笑的動作下是突然加快的球速。

越前只覺的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盯着那個黃色的光影，然後，追逐！

「！」桃城看着場中主動開始追擊球的越前，驚訝的睜大了眼。

「砰——！」

「砰——！」

「砰——！」

……

「網球，有趣嗎？」

對面的越前沒有回答專註的追着小球。不過幾個回合，對面的少年軟弱的金眼開始變得璀璨而堅定，握著球拍的手與跑動起來的雙腳越來越流暢。只見少年抬頭驕傲的看向飛過來的網球，隨後一個躍起揮拍間轉動全身力氣的一個扣殺甩向對面。

「啊，你朋友來了。」球還未落地，只聽不明人士一聲大喊，桃城和越前的目光都不由的看向外場，只見由遠及近的確有一大波各色校服的熟人正向這邊走來。

「砰——！」球落地后滾向後場。

桃城看着越前曾經的對手，瞭然的舉手向著這一波人揮了揮。

「那個小鬼的狀況怎麼樣？」先開口是伊武，然後後面跟着可以忽略的一系列碎碎念。

「還不錯，已經可以打了，你看！」桃城急忙向著大家展示道，只見轉過身本應還在繼續的球場上只剩下越前一人愣愣的站在那。

「誒！剛還在的人呢？」桃城睜大眼睛環視了三遍硬是半點人影都沒找到，剛才的不明人士就像他來時一般消失的悄無聲息。

「越前？」桃城不得不去問還站在球場上的越前。後者不知為何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后場上靜止的黃□□球，半天無法回神。

「喂，越前？」桃城不得不走向場中央按了按越前的腦袋，後者像是才驚醒般猛地抬頭：「桃城……前輩？」

「你，你想起來了？」桃城激動的喊道。

「嗯，一點點，不完全。」越前不好意思的按了下帽檐，然後再次小聲的開口：「能和我打網球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