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到哪裡去
紅珠笑著，拉著張燕七離開長街。
張燕七長長出口氣，多虧紅珠伶牙俐齒，化解了曹冰、望星子等人對他的懷疑。
方才是他自己考慮不周，冒然使出夜魔之舞，雖然打擊了紅獅，卻也引來曹冰的懷疑。在學院之時，已有人在懷疑他了，他的身份，夜魔傘以及紫夜，不知還能隱瞞多久。
正想著紫夜，紫夜便出現了。
紫夜見到紅珠，豎起大拇指，給了個大大的贊。
「紅姐，你真棒，把那幫人說的心服口服。」
紅珠卻拱手，「我只是傳話筒，多虧了小紫你教我說的那些話，果然說的他們啞口無言。」
張燕七此時才明白，紅珠說的那些話，全是紫夜教的。
難怪伶牙俐齒，邏輯緊密，還毫不饒人，果然是紫夜的風格。
紅珠把張燕七拉到紫夜身邊，笑道：
「妹妹，現在我把七少爺完好無損的還給你，任務完成。」
她如水的眼波又看張燕七一眼，嘆氣道：
「唉，七少爺真是不錯，溫柔、可愛，有勇氣，有本事，若不是妹妹你先佔了，我早就……」說著莞爾一笑。
「姐姐你喜歡，那我讓給你呀。」
紫夜把張燕七推給紅珠。
紅珠笑道：「美女愛英雄，但取之有道，豈能奪人之美。」
又把張燕七推回去。
紫夜笑道：「我偏要給你，今晚就洞房花燭。」
又推過去。
「不行不行，他是妹妹你一個人的。」
兩位美女笑語盈盈，月光之下，把張燕七推來推去。
只是張燕七一人臉紅通通。
「好了，不鬧了，兩位恩公，紅珠還有事，再會。」
紅珠向二人告辭，便回明月灣去了。
此時，寂寂長街之上，只有張燕七、紫夜二人幽幽地走著。
月光下，張燕七的影子長長拖在地面。紫夜是夜魔，沒有影子。
張燕七盯著自己的影子發愣，忽然後退兩步，渾身顫抖。
「你怎麼啦？」
張燕七指著地面的影子，顫聲道：「我的影子……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原來月光下他的影子頭上長角，雙手也變成爪子，詭異可怖，完全不是人的模樣，分明是個魔影。
紫夜淡淡道：「夜魔之舞跳的久了，血炎殺氣還沒收盡，月光照出了你的真身，不必大驚小怪。」
「那我的影子還能恢復正常嗎？」
紫夜告訴他一會兒血炎殺氣退盡便好了。
「快告訴我，」紫夜忽然問他，「你是不是想起點什麼，比如以前在魔界的事……」
張燕七茫然搖頭，什麼也沒想起來。
紫夜似乎有些失望，盯著他的影子發獃。
「唉，你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他？」
「他，小夜口中的他，就是血炎魔尊吧。」
張燕七心想，忽然開口問道：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他，那我到哪裡去了？」
紫夜一愣，「什麼你到哪裡去了？你就是他呀。」
「不對，我張燕七，變成了他血炎魔尊，那張燕七又到哪裡去了呢？」
一句話，把紫夜問住了，因為她也不知道。
兩人同時陷入迷惘。
如果張燕七找回了以前的記憶，真的變成了血炎魔尊，那現在的張燕七，又到哪裡去了？
是死，是滅，還是進入無盡的虛空……
張燕七心裡有一句話在反覆打轉，非常想問紫夜。
「你到底是愛血炎魔尊，還是愛我？」
想了幾十遍，始終沒有問出口。
紫夜心中也有一句話在反覆打轉。
「如果血炎魔尊回來了，張燕七卻沒了，我是會開心，還是會傷心？」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無言。
還是紫夜率先打破沉默，「太晚了，我們找個地方住吧。」
「你回傘里，我去河邊找條長凳即可。」
「不行，我要找個舒適又溫暖的屋子。」
「這麼晚了，去哪裡找店住？再者，兜里也沒錢啦。」
正在躊躇間，小梅子又出現了。
小梅子說花已賣完，準備回家，正好家裡有一間空屋子，可以借給兩人來住。
說著便拉著兩位恩人，前往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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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銀翼蜂帶著毛虎、紅獅二人飛到東洛城城南，緩緩落下。
飛行也是需要太玄煞氣支撐的，不能飛的太遠。
三人步行前進，紅獅已恢復侏儒形態，他咬牙捂著腋下傷口，心裡記恨曹冰，心想總有一天非打死此人不可。
又想起張燕七，紅獅渾身哆嗦，自己也不知是恨意還是害怕。
「為什麼我就是打不中他？」腦子裡還在想著這些。
此處是千松嶺一帶，是王侯將相、達官貴人的府邸所在，青松翠柏，環境清幽。
三人步行走著，突然毛虎一個機靈，喊一聲：
「都別動！」
「快走，豹頭領在等我們。」銀翼蜂催促。
「不是我不想走，只是我們若再動一下，就得死！」毛虎冷汗直冒。
經他一提醒，紅獅和銀翼蜂也不敢再動。
毛虎睜大眼睛，提醒二人：「仔細看四周。」
紅獅和銀翼蜂睜大眼睛細看，藉助月光，他們這才發現，四周竟然布滿了細如髮絲的金線。
夜間幽暗，這些金線又極細，若不仔細觀察，實在難以發現。
毛虎撕下片衣衫，揚手擲出，衣衫頓時被金線切成無數片。
這些金線不但極細，而且還極其鋒利。
三人皆是變色。
紅獅激動地大喊：「是小雀兒來了嗎，小雀兒你在哪裡？」
銀翼蜂惶恐道：「別亂叫，惹她生氣，我們會被切成碎片！」
正說著，從松林間走出一位蜂腰翹臀的金髮美女。
美女一頭金髮，姿色冶艷，看著三人嬌笑：
「你們這三隻小蟲，讓我好找。看來不給你們下金絲網，還真逮不著你們。」
「我已找回他兩人，這就去見豹頭領。」銀翼蜂回答。
「怎麼耽擱這麼久？」
紅獅搶著向美女獻殷勤，「小雀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嘛。我早就想來見你，只是今晚跟天星劍客打了一架，這才來晚了。」
金髮美女便是紅獅口中的「小雀兒」，又是一位魔將，暗星獸門魔將，金絲雀。
金絲雀給紅獅拋一個媚眼。
「吆，獅子你越來越勇猛了，竟敢違背豹子的指令，跟天星劍客交手。可是，怎麼沒見你帶回些戰利品？」
紅獅罵一聲「豹子算個屁」，得意洋洋吹噓，「那些天星劍客雖然狡猾，但被我打得很慘，要不是毛虎攔著我，我定就把他們捉回來給你看。」
金絲雀眼波一轉，「我看是你是在吹牛，分明是你打不過人家，受傷后毛虎才去救你。」
紅獅憤然道：「胡說，我這只是小傷，他們可沒撈到任何好處。」
金絲雀手一攤，「空口無憑，我不信。」
「要怎樣你才能信？」
「除非你真的帶回天星劍客的人頭。」
「好，我這就去！」
紅獅轉身欲走，毛虎一把抓住他，「別亂動，你想找死嗎？」
金絲雀盯著毛虎道：「毛虎，想不到能在東洛城見到你，你這麼清高的人竟也來參與這件事。」
毛虎面露苦笑，擺擺手。
「我來東洛城只是投奔紅獅，混口飯吃，你說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你們這些老朋友……」
金絲雀笑道：「只怕見到豹子就由不得你了。」
毛虎臉色變得鄭重，「雙星爭鋒，骯髒政治，都與我無關，豹子他就是逼我也沒用。」
銀翼蜂打圓場道：「不管怎樣，先去見過豹頭領再說。你說的對，我們這些老朋友，的確好久沒聚在一起了。」
金絲雀嘆口氣，「確實，我們已有快十年沒見了，想不到今天在這南朝東洛城又湊到一塊。」
她金髮一甩，那作網狀的金絲霎時撤去。原來那些細而鋒利的金絲就是她的頭髮，她的頭髮也經過了玄煞改造，她與北地的一種殺人金絲雀融合。
「走吧，豹子在金府等你們。」金絲雀對三人說。
「金府？」毛虎奇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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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張燕七、紫夜由小梅子帶路，來到東洛城城區東北角。
這裡叫做梅雨橋，是一片貧民窟。
東洛城分南宮北市，皇室與達官貴人佔據城區南部風景清幽處，城區北部則有嘈雜的市場與繁忙的運河，窮人多在此打工或做點小生意。
這片貧民窟離洛水運河不遠，這裡的人多在運河碼頭做工。
雖然是夜間，但這裡依然有很多人，到處亂糟糟的。
各處空地都搭了棚子，各處破廟都填滿了人，各處街邊的長椅上，避風處，都有許多無處可棲身的人，佔據一片地方，裹在破被絮里，度過這個遙遙的寒夜。
來到這個地方，張燕七心中一陣感慨。
他剛從明月灣過來，那裡的燈光錦繡，繁華璀璨，與此地的寥落蕭索形成鮮明對比。
張燕七感慨：「想不多我們繁榮的東洛城還有這麼破的地方。」
紫夜道：「有什麼稀奇，你只看到城市漂亮的一面，這是它的另一面，陰暗，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