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客棧亮神眼
店小二回憶起來。
一個月前,一艘貨輪停泊碼頭,從船上下來六個黑袍人。六人在洛水客棧住下,雖然黑袍覆面,但他們體型怪異,店小二就多留意了一點。
六人中,其中一個瘦高個,雖然包著頭巾,小二卻瞧見他頭頂長著像蝸牛一樣的觸角。
花蝶薛沖!曹冰幾人互覷一眼。
店小二講,還有一人,全身包的最嚴實,其實渾身都是鐵片,臉上還戴著鐵面具。
張燕七與眾人明白,這是玄鐵螳螂唐獨。
大家已確定這是玄蟒他們一夥,一共六個人。其中三人是夜闖學院的三魔將,玄蟒、花蝶、玄鐵螳螂,還有三人是誰?
張燕七心想,另外三人中,必有一人是鋼背獸,已死於天斗山山谷。
剩下的兩人,就是銀鼠與追風馬。銀鼠負責挖地道接應玄蟒三人,追風馬則已死於霧隱魔蛛之手。
找到線索,曹冰心中暗喜,忙問那五人平常做什麼?到哪裡去過?
店小二說他們白天從不出門,待在屋內,只有晚上才外出,一直到凌晨才會回來。
「他們晚上到哪裡去?」曹冰追問
「到哪裡去我不知道,但每天他們回來,身上都有一股酒味。」店小二回答。
「一股酒味?」
店小二眼珠一轉,「雖然不知他們去哪裡,這酒味我卻聞得出來,那是……」他忽然停頓,嘿嘿搓著手。
曹冰又扔給他幾枚銀幣。店小二立刻接著說:
「那酒味是『百氏漿』,是用上百種好酒兌成的。在東洛城中,只有兩家夜店能兌百氏漿,一是雨花樓,一是明月灣。」
曹冰點頭,線索越來越多,已鎖定兩家夜店,卻不知是哪一家。
店小二繼續說,半月前,又來了一撥人,這撥人更是低調,也是晝伏夜出。他們中有一個瞎子,長了一對銀耳朵,令小二印象很深。
「瞎子?」
「對,有一次瞎子在大廳吃飯,有人端了一碗油潑面自他身邊經過,不小心摔倒。眼看滾燙的油潑面要灑在他身上,誰知他袍袖一揮,那油潑面又回到了碗中,碗也回到那人手裡。我親眼看見,你說這瞎子是不是變戲法的魔術師?」
曹冰心道:「瞎子,是個高手!」
「最近幾天,還有什麼特別的人來過?」
店小二好像健忘,又開始搓手。
曹冰又扔給他銀幣,怒道:「這是最後一次,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店小二喜笑顏開。
「三天前,這裡住了一位商人,他有兩位保鏢。這兩保鏢很不一般,因為我在他們洗澡時,看到他們的胳膊,都是鐵做的。」
「他們現在在哪兒?」
店小二嘴朝旁邊一努:「就在你左邊牆角的桌子。」
曹冰和眾人放眼看去,在牆角的桌子,確實有一位胖胖的商人正在用餐。他身後站著兩個人,是他的兩位保鏢。
這兩人面色陰鷙,一人背後背一桿類似狼牙棒的長兵器,一人背著一把鐵傘。
看到那人的鐵傘,張燕七有點想念他的夜魔傘。
店小二說完話,收完錢,樂呵呵地走開了。
八形劍中,駱大有、公孫棠、石三互相使個眼色,站起來準備過去。
「你們別動,」曹冰站起來。
「我去。」
曹冰端起一杯酒,拿著酒壺徑直走過去。臨走時還看了薛月人一眼,眼神中充滿驕傲與自信。
薛月人眼含秋波,深情脈脈地注視曹冰,愛慕之情溢於言表。
張燕七看在眼裡,愈發想念他的夜魔傘。
曹冰端著酒杯,洋洋洒洒走過去,對那胖商人道:
「這位兄台遠道而來,小弟最愛結交朋友,我敬你一杯。」
這杯酒本是涼的,在他手中竟冒起絲絲熱氣,是用靈氣暖熱的,曹冰有意炫耀武功。
胖商人眯著眼睛,和氣地笑道:「這位小哥如此好客,敢問怎麼稱呼?」
「曹冰。」
「我叫呂波,自北邊來東洛城做點小生意。」
「相逢不如偶遇,請!」
「恭敬不如從命。」呂波接過酒杯,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喝完,這酒太燙,只能慢慢喝。
從他喝酒的動作,曹冰已看出胖商人不會武功,一雙電目轉向商人身後兩位保鏢。
「兩位壯士威武雄壯,我敬你們一杯。」
曹冰又端起杯酒,加運靈氣,酒在他手裡冒出騰騰的熱氣,變得滾燙,連酒杯也燒紅了。
兩保鏢竟不答話。
呂波看看兩人,又看看曹冰,賠笑道:「曹少爺,他兩人從不飲酒。」
「區區一杯,又有何妨?況且這酒已溫好,兩位不給我面子嗎?」
呂波用手巾擦著汗,「他兩位不給任何人面子,當然也包括我。」
曹冰卻堅持讓兩人喝。
兩保鏢忽然開口:「我們喝。」
二人同時伸手,啵的一聲那杯酒碎成兩半,本來半杯酒要灑向地面,可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兩人已各將半杯酒喝下去。
曹冰拍手叫好。
「兩位喝了我的酒,就得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暗星魔院的接頭地點,是明月灣還是雨花樓?」
「想讓我們回答,就要付出代價。」右邊那保鏢冷冷說。
「這代價就是死。」左邊那保鏢冷冷說。
呂波忙勸,「閻王二使,使不得,曹少爺,別動手,有事好商量。」
可是沒人理他。閻王二使已準備動手。
曹冰身形後撤,拔出他的劍。
張燕七看到,曹冰的劍前寬后窄,在劍身與劍柄連接處,竟有一雙小孔,彷彿一雙眼睛。
劍身上的眼睛有什麼用?
曹冰將長劍平舉眼前,雙眼透過劍上小孔去觀察閻王二使。
張燕七搞不明白,曹冰這樣做豈不是限制自己的視野。可看看身邊的八形劍,個個喜笑顏開,皆對曹冰充滿信心。
閻王陽使突然發動,他掣出長桿兵器,竟是一把獨腳銅人,這是類似狼牙棒的兵器。
陽使揮動獨腳銅人,呼呼風聲,砸向曹冰。
曹冰不閃不避,反而挺劍直刺,要與獨腳銅人硬碰。
閻王陽使心中暗笑,霎時間,獨腳銅人雙手張開,一把抱住曹冰的劍。
原來這獨腳銅人竟能活動!
曹冰劍被鎖死,正不能動。獨腳銅人頭一揚,嘴張開,一團烈焰噴出。
曹冰卻已料到這股火焰,撒手棄劍,雙掌直推,強大的靈氣掌風將火焰反吹向閻王陽使。
陽使沒想到火焰會反擊回來,正想後撤。曹冰身形一矮,潛到他右側,反掌切他肋下。閻王陽使劇痛,手上一松,曹冰奪過他的獨腳銅人。
曹冰並未追擊陽使,而是掄起獨腳銅人沖向閻王陰使。
陰使的閻王傘同時擊出,鐵傘旋轉著飛向曹冰。
這閻王傘由鐵條構成,行到半途,忽然鐵條四飛而出,刺向四面八方。
曹冰早已將獨腳銅人護在身前,擋住暗器。
八形劍客紛紛拔劍擊飛暗器,張燕七躲到桌子下面。
就在此時,閻王傘內驟然伸出一雙鐵爪,抓向曹冰手中銅人。
眾人驚呼一聲。
張燕七在桌子下方看得清楚,閻王陰使的一雙手不見了。這雙手彷彿伸入虛空中,卻從閻王傘內抓出,這種神奇的穿越空間、移形換位之術,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曹冰手中的獨腳銅人被那雙手奪去,他卻抓住了閻王傘。
閻王傘把全是鐵刺,曹冰抓的地方卻正好沒有刺。
那雙手正想拿獨腳銅人攻擊曹冰,卻不想,曹冰按動傘上開關,傘啪一聲合上,將那雙手死死夾住。
「啊!」
閻王陰使痛的大叫,雙手不得動彈。
曹冰在獨腳銅人上一按,銅人鬆手,拿到他的劍,身形急縱,在陰使不能動之時,挺劍在他胸口連點三下。
閻王陰使中劍而倒。
「好!」八形劍客紛紛拍手稱讚。
電光火石的交手,曹冰制伏了閻王二使。
對於曹冰的武功,張燕七感到驚奇。
曹冰的武功既不是很快,也不像墨龍劍北川飛那樣霸烈,而是很巧,非常之巧。曹冰每一次出手彷彿都能料到敵人的行動,就像下棋一樣,總是走在對方的前面。
公孫棠得意地看著張燕七,「怎麼樣?開眼了吧。」
「嗯,曹冰哥真的厲害。」張燕七點頭。
「廢話,不厲害怎麼能名列天星十七劍,曹大少的神眼可是七十七中最強的。」
「曹冰怎麼會知道對方的武器機關?」
公孫棠笑著解釋:「這是曹大少的『神眼望氣劍法』,只要他通過那把神眼劍上的劍眼望向對手,便能夠看破對方的氣脈運行與武器機關,真可謂料敵先機,百戰百勝!」
這正是曹冰「神眼劍」稱號的由來。
原來曹冰的劍有這種妙用,每次都能看破對方的弱點,那他豈不是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難怪公孫棠說他的神眼是十七劍中最厲害的。
張燕七讚嘆不已。
一旁的「燕形劍」薛月人雙手支頤,深情看著曹冰,傾慕之情更甚。
曹冰回眸對薛月人一笑,腳踏住倒地的閻王陰使。
「現在能回答了吧。」
閻王陽使捂著折斷的肋骨,「我們憑什麼告訴你!」
「就憑我的武功,你是不是想另一邊肋骨也斷掉?」曹冰威脅二使。
陽使不敢再說話。
閻王陰使喘著氣,「好……我們……告訴你……」
「早知如此,何必受這罪,我問你答。」曹冰開始問。
「你見過玄蟒、花蝶與玄鐵螳螂三魔將嗎?」
「你說的這三個人,我全不認得。」
「為什麼?」
「我們兩個只是暗星魔院的一般嘍啰,你說的這三人,應該是獸門的魔將,我們並不識得。」
「這麼說,你們不是毒龍神君的手下?」
「我們哪有資格見到神君大人。」
「那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們暗星在東洛城的接頭地點,是哪裡?」
閻王陰使稍一沉默,這才道:
「就在……」
「曹大少!」公孫棠喊一聲,用手指指著張燕七,示意曹冰注意。
公孫棠的意思很明顯,張燕七是外人,不應該聽到這個秘密。
「你小點聲,告訴我即可。」
陰使在曹冰耳邊說了一句。
被人當成間諜防著的感覺可不好受,張燕七心裡滿不是滋味。
曹冰滿意的點頭,轉身返回,「你們兩個滾吧,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突然兩股疾風趕至,閻王二使分別從左右抓向曹冰。
曹冰就彷彿背後長眼,長劍在身後橫削,劍光一閃,閻王二使的手臂皆斷。
二使頹然倒地。
「快把這兩個廢物帶走,告訴他們,我是『神眼劍』曹冰,天星學院不是好惹的。」
曹冰厲聲對商人呂波說。
呂波滿口稱是,帶著閻王二使灰頭土臉地走了。
「虎形劍」駱大有準備現在就去「那個地方」。
曹冰一擺手,「不急,現在為時尚早,我們只需要等。」
曹冰大刺刺地坐下,一伸手將薛月人摟在懷裡,得意笑道:「旗開得勝,來,親一個!」
「討厭,別這樣……」
薛月人羞澀地低下頭。
曹冰伸嘴在她白皙的臉蛋上香一口,舉杯道:「來,大夥干一杯。」
「為曹大少的勝利,干一杯!」
公孫棠與石三率先舉杯。
大夥共飲一杯,這便開始用餐。
八形劍客圍著張燕七一人灌酒,張燕七哪會躲酒,左一杯右一杯,一會兒功夫,便醉倒在桌上。
朦朧中,聽到曹冰和八形劍客的聲音,說是要去某某地,之後寂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