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北斗真傳人

第一百章 北斗真傳人

聽到自身靈氣被廢掉,張燕七凄然道:「爺爺,弟子知道錯了,求爺爺你饒了弟子吧。」

北斗劍尊皺眉,「你犯什麼錯了?」

「弟子不該與魔族為伍,而且還變身成魔……」

劍尊笑了。

「傻孩子,你身有魔血,體內藏有血炎魔尊的力量,威力無窮。你身上的那些天星靈氣反而會阻礙魔血的威力,吾廢去它是為你好。」

張燕七懵了,「這……難道不是懲罰嗎?」

「你沒有犯任何錯,你為了追回蜚星,保護東洛城,不惜身化魔尊與惡蛛死戰,正是吾輩俠義本色。」

張燕七猶自躊躇:「可是……我身為天星劍客,卻漸入魔道。」

劍尊卻搖搖頭。

劍尊道:「武學之道,並無正邪之分,正劍也好,魔尊也罷,只要是用於濟危扶困,保護他人,便是好功;至於你是什麼人,則取決於你所做之事。」

「即使身處黑暗,只要心向光明,一樣可稱為俠。」

這番話說的張燕七心胸大闊,不由得再磕頭。

「是,弟子明白了。」

劍尊低下頭,緩緩說道:「張燕七,吾有兩件事想求你做,求你答應。」

聽到老祖宗連用兩個「求」字,張燕七惶恐不安,忙道:「爺爺儘管吩咐,弟子一定答應。」

「你先聽吾說。吾已閉關十五年,閉關第十年的時候,吾經常做起一個夢。」

「夢?」

「嗯,吾夢到天星學院毀滅,劍樹凋零而死,天星劍客則死的死,散的散……」

「啊!」

張燕七聽到這些不寒而慄,但他依舊安慰劍尊:「也許那只是夢境而已,爺爺不必當真。」

「不,起初吾亦如此認為,可那夢境多次出現,細節是那麼的真實,漸漸的,吾終於明白那不是夢境,而是預言。」

預言……為什麼劍尊會夢到這種可怕預言,天星學院為什麼會毀滅?

這些年來天星學院俠客輩出,如日中天,誰又能毀滅它呢?

劍尊嘆口氣,繼續道:

「方才與霧隱魔蛛交戰,魔蛛竟能說出天星毀滅之語。起初吾認為那只是妄言,現在想來,霧隱魔蛛乃活了萬年的妖獸,它亦能穿越時間與空間,窺探未來之事。唉,看來天星的命運已經註定。」

「爺爺,既然是預警,那總是可以改變的,我們這就回天星學院,去通知大家。」

劍尊卻搖搖頭,「回不去了,吾已是油盡燈枯,即將死去。」

此言一出,身畔的張燕七、紫夜均大吃一驚。

尤其是紫夜,方才看到北斗劍尊揮劍戰魔蛛,對其劍術心生敬佩,認為他是個得道高人。

誰曾想這就要死去。

看到張燕七不可置信的表情,劍尊解釋道:「就在前兩年,學院中有人偷偷在吾飯食中下毒,如今吾已身中劇毒,又是元靈出竅,元力耗盡,命不久矣。」

難怪劍尊會元靈離身來降妖獸,原來是迫不得已,他的真身在閉關之處早已無法動彈。

紫夜道:「這毒想必十分厲害,否則以老頭兒你的修為,不可能沒有覺察。」

劍尊點頭。

「公主所說不錯。這毒厲害之處,便在於它一分為二,放在吾所食的粥與水中,分則無毒,合則積聚成毒。唉,待吾發覺之時,毒已侵入心脈,為時晚矣。」

「啊,學院里……有內奸!」

張燕七驚訝,能在劍尊飯食中下毒,想必是極為親近、在學院擁有大權力之人。他不由得想到上次蜚星失竊,秦星雲也推斷是學院內奸作祟,想必這下毒的與盜星的是同一人。

可這內奸究竟是誰?

張燕七咬牙道:「弟子一定要揪出這內奸!」

「不」,劍尊卻擺手道:「命運已經註定,內奸不重要。」

張燕七想起他曾經用石龍元丹救過生重病的雪瑩,於是立刻道:「爺爺你再堅持一陣,弟子去尋靈丹妙藥,或許能為你解毒。」

劍尊苦笑搖頭。

「不行,天星學院可以沒有我張燕七,但不能沒有劍尊,我偏不信命,爺爺的命我來救!」張燕七昂然道。

劍尊示意張燕七坐下,面色坦然,緩緩說道:

「傻孩子,自古人生誰無一死,死就死了,何必固執。死亡是上蒼贈與人類的禮物,不過是生命將能量回歸宇宙,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罷了。一個人若長生不死,反而會多生煩惱。」

說這話時,劍尊的眼神看向紫夜,對方則微微點頭。

夜魔是永生的。

紫夜已活了五百年,她自然知曉,在那無邊無際的漫長的荒蕪的時間荒野中,個人生命的那種微渺,那種無聊,那種孤寂,那種踽踽獨行的痛苦。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面對死亡的態度,恐懼悲傷皆無濟於事,不如平靜地接納它。

死,或許是生命的另一種重生。

劍尊對張燕七繼續道:

「吾之死微不如道,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在那個可怕的預言中,吾看到天星的毀滅,但在那一片火海中,卻有一顆孤星衝破火焰,孤獨閃耀,吾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見到你,聽到你的經歷,始明白你便是那顆孤星。」

「我?」

「對,你是天星學院最後的希望。」

劍尊鄭重說道:

「這第一件事,便是要你在天星毀滅之際,無論如何,保留下劍樹的種子。」

劍樹的種子,指的自然是三顆天星石——蜚星,霓星,懺星。

「是,弟子遵命!」張燕七激動的領命。

「唉」,劍尊嘆氣:「此事說著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因為那個內奸和毀滅天星的人,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撓你,而吾已幫不到你,你只能獨自前行……」

張燕七吸口氣,緩緩沉聲道:

「我明白,敵人在暗我在明,對付這些人,既要斗勇鬥力,還要鬥智斗謀。越是關鍵的時刻,越需要冷靜的判斷,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要保持冷靜與理智。」

聽到這樣的話,看到沉著的眼神,劍尊大為讚許,原以為張燕七隻是個滿腔熱血的少年,不曾想這少年內心既有火般的熱情,還有冰般的沉靜。

在這個青春洋溢的年紀,熱血是常有的,理性卻是缺失的。但面對複雜的世界、波折的命運、狡詐的敵人,理智的判斷往往比熱血更為重要。

接下來,劍尊示意紫夜遠離二人,這才準備說出第二件事。

張燕七心中明白,劍尊一定會講他與紫夜兩人之事,不由得十分緊張,心砰砰直跳。

只聽劍尊說道:

「這第二件事,便是你與那位夜魔公主。唉,不知為何,你倆似乎有一段奇妙的緣分,只是她為夜魔,你是人類,而且身份相差懸殊,只怕……」

張燕七頹喪道:「弟子明白,但弟子又有些控制不住,不知該怎麼辦……」

「不,不用控制。」劍尊卻道:「世人皆有情,焉能廢之。吾看得出,她對你有深情,你對她有真意,吾只盼你們能好好相處,走到最後。」

萬料不到北斗劍尊能說出這樣的話,張燕七蒙住了。

劍尊繼續道:「這第二件事只怕比第一件事更難。唉,情路多艱,你二人身份懸殊,她父又是毀天滅地的夜魔之王,這一路定會阻礙重重,吾只怕你會放棄。」

「燕七,第二件事便是,你不可辜負人家深情,不可中途放棄,只要真情無悔,一定要走到最後。」

「弟子……弟子謹記!」

張燕七納頭便拜,眼淚撲簌簌落下,他實在忍不住了。

這是心酸的淚,還是幸福的淚?他與紫夜的感情,從來沒有人贊同過,從來沒有得到過祝福,此刻聽到這樣的話,哪裡忍得住。

這便好像一對戀人的愛情,不被父母看好與承認,忽然間卻得到父母的認可,那份心酸,那份苦楚,那份釋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紫夜走上前,面頰緋紅,嗔怒道:「老頭兒,你怎麼把他弄哭啦。魔尊,你可是魔尊啊,哭什麼……」

劍尊笑而不答,燕七淚如雨下。

心中明白劍尊所說必定與他倆有關,看到張燕七哭泣,紫夜反而笑了。「你怎麼跟個大姑娘似的,哈哈。」

劍尊正身端坐,正色道:「張燕七,抬起頭來。」

「是」。張燕七抬頭,眼睛里尤有淚花。

劍尊以手撫他額頂,朗聲道:

「天星閃耀,劍氣長存。諸位劍祖在上,吾收張燕七為弟子,從今日起,他便是吾北斗傳人,他便是新的北斗劍尊。」

接著,他示意張燕七朝著北斗七星的方位拜了七拜。

紫夜秀眉微皺,攤手道:「老頭兒,你封他北斗劍尊,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是,天下其他人全都不知,這有什麼用?」

張燕七道:「這些都是虛名,不重要,北斗傳人,自在我心。」

「好,很好!」

一句「北斗傳人,自在我心」,令劍尊大為感動。

紫夜又道:「既然是北斗傳人,你總得給他留點什麼吧,絕世武功,無敵劍法,或者信物之類的……」

劍尊嘆氣道:「可惜,沒有時間了,吾已來不及教武功,信物更是沒有,不過……」

他說著,拿起張燕七的左臂,用指甲在其小臂上刻上兩個字——

北斗。

劍尊緩緩說道:

「見字如見尊。這『北斗』二字,人不識得,劍樹、天星卻識得,有此二字,可御天星。」

於是,將駕御三顆天星石的方法教給燕七。

張燕七依言記熟。

看到一切交待完畢,北斗劍尊心想是時候了。

劍尊手捋白須,悠悠唱道:

「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人生本來如寄;

時光如輪,誰主浮沉?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少年呼少年,願吾身化天星,照耀汝之前路。」

唱罷,劍尊元靈之身逐漸崩解,如紙片蝴蝶般四散飛舞,逐漸地消散不見。

天星創派祖師,一代北斗劍尊,就這樣在地底隕滅。

「劍尊爺爺,爺爺,爺爺……」

張燕七連聲呼喚,卻再無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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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炎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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