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帶杜奶奶看病

趙紅旗原本就是一個基層小幹警，以他的底子，混到退休也出不了頭。

可在八三年那場嚴打之中，他機緣巧合地救下了一個人。

也正是這個人後來把他提拔成了派出所所長。

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兩年之後，他晉身為青牛區副區長。

相比於派出所所長而言，副區長的位子可就要肥得多。

沒多長時間就把趙紅旗吃得盆滿缽滿。

因為做過派出所所長，黑白道的關係都有，相較於其他人，趙紅旗的路子更野，膽子也更大。

是以在青牛區，基本上除了區長能穩壓他一頭，其他人還真沒法跟他叫板。

這也是他的獨生子趙大寶能夠橫行無忌的原因之一。

趙紅旗日子過得舒坦，年齡也不算大，自然想更上一層樓，往區長這個位子上走一走。

按理說他的機會是挺大的，他也上下打點了一番，區長的位子基本上穩了。

可不巧碰上前來掛職的高幹子弟。

對方突然之間空降過來，直接佔了這個坑。

他沒辦法，只能蹲守在副區長這個位置，某機而動。

可哪知道等了好幾年，那個人卻依然掛在區長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趙紅旗沒法，眼瞅著年齡也大了，再不往上動一動，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當口卻傳來掛職的太子爺要調走了的消息，區長的位置眼看就要空出來。

盯著這塊肥肉的人卻不少，他固然機會很大，可這些年過去了，他的競爭對手也逐漸壯大起來。

對方也盯著這個位子呢！

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是生非的兒子成了他的心病。

要是因為兒子在外面瞎混，惹出什麼事來，他這輩子怕是再也無望上進了。

所以能夠找到一個女人把兒子綁住，好好安分地過日子，是當務之急。

陸雨珊的出現好似天降甘霖，他那個對女人不假顏色的混蛋兒子居然想要結婚了。

在趙紅旗看來，可真是難能可貴，他絕對不能輕易放走陸雨珊。

……

想要把趙紅旗扳倒，難度還真不小。

關海洋默默思索著該如何運作才能撬走這座大山……

杜奶奶把午飯做好，正站在門口往這邊張望。

看著杜俠和關海洋回來，她擔心道：「你倆沒把他們打壞吧？」

剛才從佟兵屋子裡傳出來的慘叫聲，周圍鄰居都聽得見，只不過不敢上去看。

這動靜和前幾天晚上的可不同，一開場就和放炮一樣，緊接著就是嗷嗷的慘叫。

沒有人去湊這個熱鬧。

這會關海洋和杜俠從佟兵的屋子裡出來了，鄰居們看看樓東頭，看看樓西頭，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有些半大孩子想要跑去佟兵家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被家長一把揪住耳朵拽了回來。

「吃飯點了，還往外跑，看什麼稀奇！小心那些小溜子們把你捉住打一頓。」

眼光掃過來，看見杜俠好似金剛一般地站在門口，把孩子揪回去的那老娘們沖杜奶奶歉意地笑笑道：「他奶，我是怕佟兵手下的那些小混混又整出些事來，不是說你家杜俠。」

杜奶奶嘆了口氣，對杜俠道：「吃飯吧！」

說罷邁著小腳，蹣跚著走回了屋。

關海洋緊接著進了門，對杜奶奶道：「您別擔心，就是給他們點教訓，沒傷著人。

這兩天我們沒在家，您和小姨都嚇壞了吧？」

杜奶奶看著關海洋，覺得這孩子多少跟以前有些不一樣：「我一把年紀了，什麼沒看過，他們不敢欺負我。

倒是你們，做事別衝動，蠻幹解決不了問題。」

「可是能出氣啊！」

關海洋給杜奶奶夾了一筷子菜，自己又扒拉兩口飯。

「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是再和以前那樣忍下去，他們能把我們欺負死。」

「海洋說得沒錯。」杜俠低沉的聲音響起：「奶，你不用擔心，我做事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吃飯，吃飯……」

杜奶奶是個明白人，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就是苦了小珊這孩子，她還怕你們擔心，讓我別跟你們說。」

關海洋一點都不擔心，輕鬆道：「這次回去，我們把家裡的老物件找到了，賣了些錢。

加上佟兵還給我的補償金，有不少了。

足夠我們上學用的。

倒是您，身上的老毛病也該好好看看了。

明天我和杜大哥帶您去市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杜俠卻是沒有想到關海洋要回來錢的第一件事是幫奶奶看病，聞言怔了怔。

杜奶奶笑著道：「我這都是老毛病了，去醫院了看過了，就是關節炎，只能吃藥養著。

你的好心奶奶心領了，這些錢留著你你們倆上學用。」

關海洋一邊塞飯一邊道：「錢多著呢，不信您問杜大哥，上學夠用。

我覺得啊，您的毛病應該去市醫院這種大醫院好好看看，省的那些小醫院看不明白，白白受罪。」

他卻是知道，杜奶奶得的病根並不在關節炎上。

多年後杜俠提到這個事情，每每傷心得不能自已，總說怪自己啥也不懂，應該多去幾家醫院給奶奶好好看看。

杜奶奶的毛病實際上是一種免疫系統疾病。

正是因為系統性免疫力缺陷，所以導致病症非常複雜。

在醫療條件不怎麼發達的90年代，十分容易誤診。

杜俠也是做生意發家之後，帶著奶奶輾轉好幾家醫院才確診。

可那個時候杜奶奶已經病入膏肓，治療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看著杜奶奶在痛苦中離世，杜俠後悔得要死，為什麼沒有早點帶奶奶去大醫院檢查。

可關海洋知道，就算是他帶著杜奶奶去大醫院檢查，多半也檢查不出來什麼。

經驗以及醫療水平的限制導致大多數醫生都不會往這個毛病上去考慮。

且這個毛病多在中青年婦女身上發作，極少有人能夠堅持到杜奶奶這個年齡。

但這次有關海洋在，情況就大不一樣。

只要就診時經過適當的言語引導，醫生是能發現杜奶奶真正病症的。

怕杜奶奶不放心，關海洋關上門，把兜里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

兩萬多的現金摞起高高一堆，頓時讓杜奶奶呼吸一窒。

她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

杜奶奶連聲道：「快收好，快收好！」

關海洋嘿嘿一笑，把錢重新裝回衣兜：「這回您放心了吧，這錢是我和杜大哥一起掙來的，上學用不了這老些。

不光給您看病的錢夠用了，後面還可以用這錢做點小買賣。」

「好，好，好。杜奶奶知道你孝順，有了錢，心裡踏實多了，起碼你倆不用為上學發愁了。」

看見關海洋眉開眼笑，杜奶奶跟著心情也好了起來。

吃完飯，關海洋把錢給了杜俠：「杜大哥，留三千塊錢在外面，其他錢你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放起來。」

「不存銀行嗎？」

杜俠覺得放在家裡不太保險。

搖了搖頭，關海洋道：「年後有用，不用那麼麻煩了。

另外，剛才跟奶奶說去看病的事情，可不是逗她老人家開心。

你別不當回事，我是認真的。」

杜俠沉默了一下道：「我奶的病去醫院看過，大夫都說是關節炎，不好治。」

關海洋堅持道：「我們去大醫院看，奶奶的毛病太折磨人。

我聽人說有一種狼瘡，犯起病了也跟一樣是骨頭疼，別是誤診了。」

聽他這麼一說，杜俠也不再堅持：「那好，明天我就帶奶去市醫院看看。

這些錢當作我借你的，以後慢慢還。」

關海洋眉頭一皺：「杜大哥，你說啥呢！這是我們倆一起掙來的。

你奶就是我奶，以後你再說這話，我和小姨就搬出去住，反正你也沒把我們當一家人。」

杜俠搖頭：「沒有你我哪裡掙得來這些錢。

有了這些錢，你們出去租房子住也可以。」

用後世的眼光來看，91年初的房租可真是便宜得要死。

一套50平米戶，廚衛獨用的房子一個月的租金也不過二十多塊錢。

杜俠說得沒錯，有這些錢，關海洋完全可以出去租一個條件更好的房子。

可這是租房子住的事情嗎？

拿杜俠沒辦法，關海洋只能妥協：「那好吧，但這錢不著急還，什麼時候你有錢了就什麼時候還。」

幾萬塊錢在尋常老百姓眼中，算得上是天文數字。

可在關海洋眼裡，卻不值當什麼。

就算是杜俠欠的吧！反正也欠不了多久。

他腦子裡有好多買賣呢！

用不了幾個月，倆人的資產就會翻著跟頭往上漲。

這點錢，分分鐘就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