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棋局 五.丑角登台

關於滄桑男的傳說，精彩度在武俠世界可以算得中上等。畢竟集合了少年熱血的狂、征服天地的豪與無可奈何的滄。

但說實話，在信息化的聯邦，這種故事真的有些泛濫，導致玩家們的共情力都被消磨殆盡。

所以也別怪孔欞冷漠，他真的不是故意打擊滄桑男的。

看著掩埋滄桑男的沙堆。孔欞架刀威脅筆者如此寫道。

時間倒推回滄桑男動手那一刻。

感受到身周密如沙礫的真氣，孔欞正要將其隔絕，卻驚奇地發現，滄桑男的功法竟然有輕微引起周圍沙土能量共振的效果。

在遇到這麼多的武俠人以來，孔欞見識的幾乎都是以自身力量撬動天地。還沒見過可以借天地之力的打法。

見獵心喜之下，扇子一轉，北冥神功發悄然動。吞噬得滄桑男的一絲劍氣樣本后，幾乎在瞬間解析完畢。

隨後整棟建築下的沙土被引動。改良版的沙葬爆發，直接將剛起勢的滄桑男掩埋。

電光火石的一幕，在旁人看來就是剛被風沙迷了會眼。就看到傳聞中的北漠劍神就被一堆沙土掩埋。徒留一座頂到天花板的孤墳矗立在大廳中央。

而仙人居竹制的地板下面似乎空了一層，走在上面能聽到明顯的空腔聲。

再看掩埋滄桑男的沙土堆，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這…不愧是北漠劍神，竟然可以把仙人居的地基夯土吹了上來，此種手段防禦各種明槍暗箭，絕對是無往而不利呀。」

「就是就是。為了教訓這小兒，竟然拿出了如此神功。擺明了是想放人一馬。小子，到這了還不認輸。」

……

很顯然，幾乎沒人願意承認北漠劍神是被孔欞打到的。但也沒有人再上前挑戰。

孔欞倒覺得無所謂。他需要這些人的認證嗎？很顯然…需要。

於是只見摺扇再次揮舞，沙堆突然爆開，將裡面已經昏迷的滄桑男放出。

人沒啥大礙，就是缺氧昏迷了而已。有問題的是其他人。

沙土炸開后，隨著一股旋風掃過，整個店內就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沙塵。包括那些正擺著茶點食宴的八仙桌。

「就這種貨色能拿到天字五號房，那你們在本少眼裡也沒在這裡住的資格。要麼全部滾出去，要麼給本少爺把天字型大小房的那群縮頭烏龜都叫出來。」

沒人回應孔欞。同樣他們現在正沉浸在了對於「宗師」的震驚中。

那些一開始打算不理會孔欞的傢伙，這下都不得不站出來了。

「如此年紀就有了宗師實力，真是年少有為。西城門剛才有關於四個逍遙門弟子的傳言，想來就是幾位了？」

聲音來自樓梯，只見一襲黑色衣裙、黑紗掩面的女人正從樓上走下來，說話聲線輕佻且嬌媚，配上其成熟曼妙的身軀有種渾然天成的魅惑感。

「閣下是？」陸鴉率先開口，鶴葉也出手按在了孔欞肩膀，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

陸鴉的技能欄里有一個偵察類的被動技能，名叫「報喪」。類似於危險預知。

現在他的這項能力正在瘋狂預警。自從這個蒙面女人出現后。

「這位就是我們仙人閣的掌柜，燕夫人。」一旁的店小二搶答道。

「老闆娘啊，失禮失禮，我……」

孔欞還想上去搞事，陸鴉他們倒是早做好了準備。話還沒說完，孔欞就被琥珀強行捂嘴。

而且因為琥珀的社恐屬性，使得她緊張得一直在收緊力氣。若是個普通人估計就要被勒死了。

孔欞十分懷疑這種性格的傢伙是怎麼熬過之前的遊戲副本的。

前面，只見陸鴉儒雅隨和道：「燕夫人，小師弟天性頑劣，若是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這位少俠說笑了，小公子率性熱血，我可是喜歡還來不及呢。」

燕夫人此時已經從樓上下來，一旁跟隨的侍女就近拉了個椅子過來。

在燕夫人坐下后，眾人才意識到，原先上椅子上面的沙土竟然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得皆心生寒意。

【這老闆娘，果真不簡單啊。】

燕夫人並未理會背景板的想法，慵懶的單手靠著扶手，撐著側臉說道：「只不過，雖然我喜歡，可並不代表被小公子得罪的那些大俠們咽得下這口氣。」

下一刻，感受到數股強大的氣息正在從仙人居頂層飛速趕下，陸鴉大概也猜出了燕夫人的意思。

但他還是明知故問道：「夫人那裡的話，在場的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俠，難道還會跟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計較不成。」

「此言差矣……」

話音剛落，強橫氣息的主人已經飛身降落。或從門外，或從樓梯來到了大堂。將玩家們圍起，好像在防備他們逃跑。

身披粗布麻衣，手持一根枯木拐杖的老人率先開口：「老夫莫不是遠離江湖多年，現如今竟然被一個黃口小兒小瞧了。」

緊接著是一身黑衣，體型削瘦的男人:「幻影宗本想在此次盛會提升一下宗門評級，只可惜……也罷，就拿你們試試我的幻影神功了。」

第三位出來的是一身水藍色勁裝，背負長劍的女子。陸鴉總感覺她和雪晚秋的功法應該是同一個路子。

「少年得此成就不易，莫要因為一時的爭強好勝，葬送自己的前途。」

也就她說的話中聽一些。

最後竟然是一對身著華貴宮裝的雙胞胎姐妹花，看年紀與鶴葉相仿。

「谷主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擾。」

至此頂樓天字型大小房間的四方勢力全部出現。而作為背景板的路人也貼心地當起了解說員。

「藥王谷的枯心老人，幻影宗的神行無影，還有梧桐谷的雙子，以及這位女俠，竟然全都是宗師，難怪住在頂樓。」

聽背景板介紹完畢，陸鴉再次看向已經為自己擺好了茶水的燕夫人。

感受到陸鴉的視線，燕夫人不緊不慢地掀起面紗一角，喝了口茶后回道：「本店天字一至四號客房的幾位都在這裡了，少俠看上哪間了，請隨意。」

「哈哈哈…」

讓陸鴉心驚的聲音從其背後傳來，只見孔欞不知何時掙脫了琥珀的束縛，正狂笑著環視周圍的一眾宗師。

而琥珀不知為何竟然安靜了下來，正逮著一根棒棒糖狂啃。

【有股……貓薄荷的味道。】

陸鴉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卻又聽到孔欞的作死發言又開始了。

「都為我們擺好陣仗了，不全要豈不是浪費了這一番心意。正巧四方勢力，那我們就一人對付一個。陸師兄，意下如何？」

這話看似把選擇權交予了陸鴉，但他其實完全沒得選。明顯這陣仗就是沖著他們來的，孔欞無非就是把話挑明了而已。

權衡利弊片刻后，陸鴉內心也有了自己的考量。給鶴葉打了信號后，轉身選擇了一位對手。

鶴葉緊隨其後。

咔!伴隨著糖塊被咬碎，琥珀也興奮地選擇了對手。

四人很快背對背，分別選擇出了各自的對手。

孔欞對梧桐谷雙子，陸鴉對枯心老人，鶴葉對藍衣女俠，琥珀對神行無影。

「逍遙門弟子，靈木（陸涯，紅葉，琥珀），就此得罪了。」

話音剛落，完全沒有要去擂台打的意思，大堂中五名宗師率先真氣爆發，導致煙塵四起。眾人還未看清發生什麼，煙塵中就已經傳來了打鬥聲。

琥珀因為藥效此時變得過於興奮，背後白虎虛影再次出現。伴隨著一聲虎嘯，周圍人瞬間面對一隻猛虎，心中不可抑制多了幾分驚悸。

神行無影見此剛試圖起身偷襲琥珀，打斷其施法，去突然發覺自己的雙腿不知何時陷入泥潭。

既然對面將外人的視線阻攔準備下黑手，那也就別怪玩家們出陰招了。

趁著神行幻影一瞬間的停滯，琥珀已經欺身上前，虎爪直取其人頭。

另一邊，用水術聯合孔欞將神行幻影控制的時候，鶴葉直面的藍衣女俠已經近身。

水藍色的長劍帶起點點飛雪，猛地刺向鶴葉腹部。

可下一刻，只見鶴葉身周金光爆發，藍衣女俠整個人便被震得倒飛回去。

緊接著一條條水帶緊隨而至。

與此同時。

面對枯心老人率先釋放的綠色毒障，陸鴉面不改色。腳踩旋風，橫空飛渡，徑直飛到被毒障浸染成綠色的沙霧外。

兩條綠色的蟒蟲緊隨其後從毒障中竄出，卻被陸鴉完美預判，用摺扇揮舞出的火焰屏障抵擋乾淨。

而這下也暴露出了枯心老人的位置。陸鴉當即伴隨著雷電瞬身閃入毒障內，緊接著就只看到毒障中燃起了火光。

最後是孔欞面對的雙子。雖然二人年紀不大，但動起手來卻果斷至極。

只見兩條軟劍被從腰帶中抽出，伴隨著類似舞蹈的劍招，二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劍網不僅試圖封死孔欞的所有退路，還有要將他分屍的意圖。

因為幫助琥珀控制神行無影身周的流沙，孔欞的一隻手不得不騰出。使得其在面對二人的劍網時，看似有些捉襟見肘。

卻只見孔欞不慌不忙地將另一隻手抬起，被隱藏在袖口的迷你-閃耀已經滑落至掌心。

「背閃！」大聲提醒陸鴉等人後，孔欞開槍了。

四名玩家剛才的經歷是同時發生的，孔欞開槍的時機正是那些宗師試圖出招防禦的瞬間。

強烈的閃光爆發，將原本還灰濛濛的大堂照得如同白晝。看戲的人都被強餵了一個閃，視野中只剩白茫茫一片。

幾名宗師的反擊也因此被打斷。

首當其衝的雙子，更是因為直面強光導致眼睛被灼傷，不僅短暫失去了視野，眼睛處更是不停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趁此機會，陸鴉他們也紛紛開始補最後一刀。神行無影被一虎爪拍暈；倒飛出綠障的枯心老人胸口多了一個焦黑的掌印；藍衣女子四肢被凍，被鶴葉用一把冰刃架在了脖子上。

最後輪到孔欞，只見摺扇一轉，「欞」又變化為了劍形態。

傘劍出鞘，白光閃過，雙子的軟劍就被切成了碎片。而下一個要被切碎的，就是雙子。

此時正好煙塵散去，閃光消退的時候。

眼看雙子就要死在孔欞劍下，燕夫人立馬出聲道：

「住手！」*2

另一個有些威嚴的女聲，同時響起。

伴隨著一聲聲驟然響起的琴音，數道無形無跡的真氣刃出現，直取孔欞腦袋。

「還以為你不出手了呢。」

孔欞對此表示並不意外，說出了一句讓彈琴的女人毛骨悚然的話后，回身將雙子踢飛，劍鋒調轉，幾招便將真氣刃全部擋下。

見此，琴聲突然由剛才的緊湊激烈瞬間變得舒緩輕柔起來。然而變奏的溫和之下，隱藏著無邊的殺機。

還沒反應過來剛才挑戰已經結束的吃瓜俠客們，在琴音的洗禮下腦子直接宕機。

魂不守舍，呆傻痴笑的同時，七竅已經開始瘋狂向外冒血。

只有燕夫人倒是依舊坐得安穩。

玩家們雖然因為道具有抗性，但同樣不好受，琥珀背後靈老虎的耳朵都蔫了。

而直面琴音的孔欞感受更為清晰。琴音的效果是會讓精神彷彿沉入泥潭，而血肉則開始不正常地亢奮。

沒有精神壓制引導，興奮的血肉最終會將自身撕開。

雖然琴音的對孔欞完全不起作用，但他還是裝出一副難受的樣子，如同變戲法般將劍收回，一根長管樂器被拿了出來。

管身木，成圓錐形，上端裝有帶哨子的銅管，下端套著一個銅做的碗狀口。

樂器流氓，嗩吶登場！

粗糙且嘹亮的嗩吶聲炸起，鏗鏘有力、裂石流雲。直接將琴聲蓋了過去。

「嘣」*n；「噗」！

琴弦綳斷的聲音接連響起。最後一聲是彈琴女人沉悶的吐血聲。

而在這之後，仙人居周圍的角落裡又多出了幾道吐血的聲音。

正是那些一直隱藏觀戰的老傢伙。意識自己已經暴露，紛紛踩著輕功，邊吐血邊離開。

就連一直優雅坐著看戲的燕夫人，此時也終於忍不住撩開面紗，吐出一口逆血。

驚鴻一瞥，孔欞便將燕夫人得面貌記了一清二楚。

嗯……是一個合格的成熟大姐姐。

「靈少俠，停手吧，房間是你們的了。」

聽到老闆娘有些焦急的求情聲，玩得盡興的孔欞也沒再追究，停下了鬼哭狼嚎般的演奏。幾名玩家也紛紛放下了捂著耳朵的雙手。

下一刻，彈琴的女人從頂樓飛躍而下。

半空之中，眾人只見一身華貴的宮裝，背負刻著金紋鳳凰的黑色琴盒。隨後人影落地，卻只見輕紗掩面。但仍掩蓋不住女子身上那種深入骨髓的華貴與優雅。

兩條水袖飛出，昏迷的雙子被纏起帶離地面。女子隨後飛身離開。步法輕靈優雅，完全沒有受傷的感覺。

似乎是為了防止孔欞他們追上去，燕夫人突然閃現，攔在了玩家們面前。

「各位少俠，請吧。」